《欢迎乘坐M99次列车》观雨常

14、海底月不是天上月

　　路宸若有所思地看着梁皓天片刻，复而笑着问他：“小梁同学，你买饮料是不是经常能中个再来一瓶？”

　　梁皓天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怎么知道？玩游戏也能抽到极品装备……这可是我赚到的第一桶金！”

　　众人看着眼前这个吉祥物，不禁多了些慈爱的目光。

　　“是这个方向吗？”

　　柳笑笑打断了这个话题，她有点害怕，却又不好意思拖大家的后腿，只好悄悄往中间位置挪了挪，变身好奇宝宝，“你们是怎么确定的呀？”

　　铁航直接把手中的地图拿给她看，耐心解释道：“一开始我们是根据小岛和那边的灯塔来定位的，但也只是目测，只能估计个大概方向，保证我们不会偏航得太离谱。”

　　柳笑笑点点头，似乎是听懂了。

　　章汐沅感受到她在微微颤抖，贴心地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半环抱着她：“这不是刚刚有个小天才提醒我们了嘛，具体的位置大概和月亮有关。”

　　“可月亮东升西落，位置是会变的呀！”

　　把船桨交给江啸刚刚躺下的路宸又直挺挺坐起身来，拿过柳笑笑手中的地图：“给我看一下。”

　　果然，在空白处有一个箭头向上的标记，起初大家还以为那是指北的坐标，没有在意，现在看来……大概是钟表的指针。

　　“现在几点了？”路宸问旁边还躺着的梁皓天。

　　后者大手一挥，露出手上的机械手表回答道：“十一点半……快到十二点了。”

　　“那还挺凑巧的不是？老江，要快一点了。”

　　江啸点点头，加快了划船的速度。

　　弯月如扇，以深蓝色的苍穹为幕，皎洁而耀眼。

　　此刻的他们，已经接近了倒影中心。

　　“可算到了。”梁皓天两手紧紧扒住船舷，小心探出头去看了一眼，直觉上有哪里不对劲，他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又低头看看水里的倒影，小声嘟囔着：“我不应该，起码不至于……物理这么差。”这才刚毕业，还是理工科重点大学毕业的！

　　“你在那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呢？”章汐沅等人不知道他内心的自我怀疑，以为他又要赋诗一首。

　　梁皓天语气中带着不确定：“你们看，这倒影的方向，是和月亮一边儿的吧？”

　　“怎么可能，镜像这么简单的……嗯？还真是。”章汐沅低头看去，“你们看，天上的月亮是左半边，水里的月亮是右半边。”

　　路宸眯着眼看向那个方向，水里这个月亮的形状……有些似曾相识，好像白天在哪见到过，“这里面该不会是一条侧翻的船吧？”

　　海水并不清澈，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一弯半圆形的庞然大物静静躺在水里，发出淡淡的月辉一般的光芒。

　　“这船是在发光吗？”

　　“谁知道呢，我们下去看看，你们就在上面接应吧！”路宸看向江啸，示意他保护好柳笑笑和梁皓天，对方点点头。

　　章汐沅三人做完准备活动，深吸一口气跳入海里，向着那艘会“发光”的船游了过去。

　　船舱的窗户下散落着玻璃碎片，显然这里已经有人来过了。

　　路宸向章汐沅打着手势：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人，还要不要进去？

　　中国有句古话叫，来都来了。于是章汐沅也没犹豫，点点头，三人背靠背警惕着往里走，迈出第一步时便愣住了，即使窗户被打破，海水却进不来一滴，船舱内仿佛是一个独立的空间，人在里面可以直立行走，自主呼吸。

　　这体验……还真是挺奇妙的，不过三人仍然不敢放松警惕，绕过一排架子，来到了里面的隔间。

　　“小心！”

　　一把短柄鱼叉刺过来，路宸把章汐沅拉近怀里，堪堪躲过。

　　“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对不住了！”

　　那人说着，迎头又要一击，路宸两只手紧紧攥住鱼叉的手柄，精瘦的手臂渐渐爆出青筋。而章汐沅灵活地从他手臂下钻出，抬手一记手刀，打晕了想要从他们身后偷袭的另一个人，随即一脚踢在拿鱼叉那人的膝窝，卸掉了他的支撑，路宸这才得以松一口气。

　　“小伙子还得再练啊，要不拜我为师吧？”章汐沅打趣道。

　　“这次大意了，下次让你看看真本事。”路宸嘴上也毫不示弱。

　　“铁航呢？”

　　“那边去了。”路宸往后面一指，看样子前面还有人活动的痕迹，后面安全些，分开行动快一点。

　　章汐沅点点头，随即又侧头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商量的？我怎么不知道？”

　　路宸从地上捡起一个老实的铁质手电筒，边走边回答：“男人间的默契，嘘……”

　　他将手电筒反扣在身前，反手将章汐沅拦在两个架子间的阴影里，用口型说道：“有人。”

　　架子后面有个隔间，里面的人显然听到了动静，停止了翻找，向门口走来，听声音还不止一个人。

　　章汐沅和路宸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决定……打不过就跑！

　　“老铁！走了！”

　　二人拔腿就往门口跑去，铁航听见呼唤也应声而来，三人在门口汇合后，一个猛子就扎回了海里。

　　“砰！”

　　里面的人居然有枪？！

　　路宸抱着章汐沅借力一个三百六十度的旋转，那枚子弹擦着鞋边飞出，还好他们找到的不是鱼雷。

　　几人接近水面的时候，发现了情况有些不对，他们三个半截身子沉在水里踩水，看样子像是挂在船边，内心暗叫不妙，加速浮了上去。

　　“这船是我们辛辛苦苦做的！你们不能抢！”

　　还没露出水面，就听见梁皓天的叫喊声，章汐沅心想，怕不是海里那些人的同伙，谁知道上面的人有没有搞到枪，可不能硬碰硬，于是他们仨一人抱着一双腿，敲击之前定下的暗号。

　　船上的强盗可能也在纳闷，刚刚还在反抗的几个人，怎么突然间如此有默契的自沉海底了，大概是被鱼吃了？心里不禁也犯起嘀咕。

　　在水里潜了好长一段距离，六人才浮出水面。

　　“好好一艘船，就划了一次，这就白白送人了。”梁皓天有些郁闷。

　　“先把命保住再说别的，这不是你说过的嘛，在这里，活着最重要。”

　　话是这么说，梁皓天还是深深叹了一口气。

　　“累了吧？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江啸看笑笑已经没什么力气再游下去了，干脆把她拉到自己背上。

　　“江大哥，我可以的，这样太麻烦你了！”

　　笑笑依然不好意思拖累队友。

　　“没事的，我力气比你多，你保存好体力，没准之后有需要你发挥的地方呢。”

　　柳笑笑推脱不过，只好于心不忍地趴在江啸后背，手上也没闲着，帮忙划水。

　　快到岸边时，几人发现了洞口的火光。

　　“卧槽？家也被偷了？”梁皓天都快被气笑了，他现在可是一点力气都没有，更别说面对面硬刚了。

　　“先上去，看看什么情况。”路宸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

　　那几人看见海里走出来六个人，当即就站起来，一副戒备的姿态。

　　走近才看清，洞口烤火的有两男两女，看起来像是个临时组起来的队伍。

　　“喂，这个洞口我们先占的！”梁皓天人虽然已经虚了，但气势不能输。

　　那几人看清来人后，态度倒是客气，为首的一个男人笑呵呵地道歉：“不好意思啊，天黑了我们实在没有地方可去，在海上漂了好久才发现这么个地方，相遇就是缘分嘛，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只求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安置一晚上，天亮后我们各奔东西。”

　　听起来有些道理，但有些太客气了，路宸不露声色地用惊讶的口吻问道：“你们也是从一艘轮船上下来的吗？”

　　那人听了并不意外，而是搓着手回答：“说来惭愧，之前不知道着了什么魔，在甲板上跳起舞来，后来被人推下了海，这才清醒过来，船又触礁回不去了，只能硬着头皮在海上漂着，天黑了才漂到这里。”

　　这样解释倒也说得通，这种局面下还是尽量不要树敌，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路宸几人同意了那人的说法，主动挪到了洞口靠里的位置，六个人围坐成一个圈。

　　点燃面前的火堆后，背朝洞口的铁航从怀里掏出了一把紫色的小海螺，同时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梁皓天瞥了一眼洞口，确认那几人没有往这边看后，用口型问道：“这是什么啊？特产吗？”

　　铁航同样用口型回答：“深海传说，用来阻断鲛人歌声的，带身上。”

　　原来之前在船上的那些美梦和幻觉，是鲛人的歌声导致的，在传说里，鲛人的歌声可以魅惑往来的渔船，放大他们的欲望，让他们停留在黄粱美梦里不愿醒来，从而永沉大海，成为鲛人的玩物。

　　几人把那些海螺放在了贴身的位置。

　　“这样看来，之前山上那艘船的主人，怕不是也这样遭遇了不测。”

　　只差一步，他就能找到破解的办法，最终还是留在了这片海里，永远沉溺于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