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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靳弋 ...

  •   “看什么看,还不快点给老子爬。”胖子又发狠话。
      丛爻愣神。他很迷。
      靳同学,不,靳弋怎么会在这儿?
      他和靳弋一直不对付。
      其实也简单,是因为高二开学的英语小测,他没借给靳弋抄,为此靳弋记住了他。
      这人有病,处处刁难,故而丛爻也记住了他。

      借此,丛爻多瞅了两眼靳弋。
      咦,真他妈的装。成年了么,就抽烟。
      他对靳弋的印象有二,其一是特别爱装b;其二是不像个好人。
      今天的糗状被靳弋那个傻缺看到,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烦啊!
      他懊恼地叹了口气。
      不该抬头的。

      胖子还催得急:“喂喂喂,还不快点,发什么痴啊。”
      也不知道,靳弋会不会出手帮忙。他看起来,挺能打的,就算不会打架,至少也能扛会儿揍,拖延时间也行。
      丛爻想得入迷。
      半晌,哐当一声巨响,超膘的体重倒地掀扬一阵灰尘。
      他忙闭眼,呛了声,捂住口鼻。
      再睁眼时,胖子整个前体趴在地上,撅着带有一只鞋印的屁股,圆滚的脸颊和地面来了个亲密的接吻。

      噗哧——
      丛爻笑出声,略轻松,双膝跪地转而变成单膝蹲地。
      不止他,胖子的手下全在偷笑。
      胖子迷糊:“是谁?哪个混账东西?”
      对啊,是谁啊。丛爻也好奇。
      他蹴地抬头,好看的眼睛意外地撞上靳弋没有情绪波澜的眼神,嘴角骤然失了笑。
      很快恢复往常的冷静姿态。
      就三秒的功夫。

      丛爻起身,没话找话地招手:“巧啊靳同学。”
      靳弋没理他。本来也不是来帮他的。
      丛爻抿唇,摸了摸后颈,模糊不清地说了句“真装”。
      靳弋踩着胖子的腰背,右脚稍微使了些劲:“撞到人,不知道道歉吗?”
      胖子叫得惨:“你丫的谁啊?老子惹你了!?”
      “对,道歉。”
      “道你妈……啊——”
      靳弋又使了些劲。
      胖子的手下跟胆小鬼似的,一个两个不敢上前帮他们的老大。
      这靳弋也是,一点小事而已,非要争个逆我者亡。不过倒也符合他桀骜的人设,毕竟之前,他也是这么对付丛爻的。
      “带着你的人,”靳弋收脚,厉声命令,“滚。”
      短促的一个字,比刚刮的一段风还冷。

      磕巴忙凑上前,扶人。
      胖子跌撞地爬了起来,还挺委屈:“你给老子等着,丛爻你也给老子等着,你们,你们,全都走着瞧,哼!”
      挑高的尾音逗乐了丛爻。
      这时,他低头又看一次手表。
      秒针刚过十二,分针指向十二,而时针不偏不倚地指着十。
      卧槽!!!
      “完了完了,我妈该怀疑了。”
      “诶靳同学,刚才谢你啊。”说着,丛爻慢吞吞地弯下腰,一只手掐着自己的腰侧,一只手拍去裤上的灰尘,不忘叮嘱,“时候不早了,靳同学还是赶紧回家吧,别让叔叔阿姨担心你的安全。”
      靳弋抱臂,语气狂妄:“你管不着。”
      不是,你凶什么,我也欠你钱?
      丛爻无语,默默摇头。
      懒得管这人。
      他略过靳弋,一瘸一拐地走出绫庄巷;垂着头,一步一步走到街口的公共卫生间;想了想,还是决定,进去洗把脸再回家。

      拧开水龙头,丛爻捧起一把凉水,扑向沾染血迹的脸颊。
      一点又一点地抹去打架的痕迹。
      洗完,直腰。
      腰还是酸胀,可能是干了一天活的缘故,也有可能是因为刚才被棍棒揍到引发了旧疾。
      不过没事,除了一些褶皱外,校服依旧干净如初。
      他走出洗手间,看到那人,很快晦气地别开眼睛。
      怎么又是靳弋?
      没完了?
      刚送走一波人,又来一个难缠的家伙。

      还没走几步,一只胳膊挽上丛爻右侧的臂弯:“叉叉!”
      听声音,是他邻居白姨的女儿。
      和他一般大,同在一个高中念书,高二分班去了文科,叫白瑾一。
      搞乐队的,朋克乐。

      丛爻应了声,偏头瞧她。
      一身的黑,哭丧似的。
      黑皮衣,黑吊带,黑热裤,黑丝袜,黑长靴,黑指甲,烟熏妆。
      除了皮肤是白的,嘴巴是红的,头发是粉的,其他没一个地正常。
      她眼神也不行,竟然会问他,“后面那个男的是谁?”还说:“长得挺帅的嘛,不介绍一下?”
      他无奈:“不熟。”
      靳弋一直跟着他们。

      瑾一回头,又转回来,无厘头地惊叹:“该不会是,看上姐姐我了吧。”
      “呵呵,”丛爻扯唇笑,开了个玩笑,“那你就等着他来跟你告白。”
      “切~”瑾一白了他一眼,“老娘一向主动,爱情都是争取来的,你个小东西没谈过恋爱,一看你就不懂爱情。”
      “嗯,不懂,也不想懂。”
      他家这个情况,谁看上他,才真的是眼睛瞎了。

      沿着绫庄巷一直走,走到一个三岔路口,向右拐个弯儿,继续沿着评事街一直走,看到门牌“99-105号东南2门”,便是到了丛爻和瑾一租住的评事街小区。
      千章巷18号楼靠近西门,所以,他们还要在小区里走很长一段暗路。

      走到一半,瑾一突然问:“叉叉,我怎么听他们说,你不打算上学了。”
      “嗯。”
      “为什么?你可是年级第一啊!”瑾一愤懑,“如果我成绩有你那么好,厚着脸皮,老娘我也要念到高考结束。”
      妥妥的清北,干嘛想不开辍学。
      丛爻也不想的,但:“欠的债,不能没有人还。上学太费时间,也没那个闲钱,算了吧。”
      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叫身后的人听到了其中的心酸。
      他很差钱?靳弋想。

      他第一次知道丛爻,并不是高二开学的英语小测,也不是丛爻高高挂在期末榜一的名字。
      他从来不看这些,也不关心年级第一是谁。
      是高二分班之后,他们同属理科的高二四班,而在报名那天的晚自习上。
      他玩手机,被年级主任抓到办公室一顿教育。吊儿郎当的,对训斥避而不闻。
      也是在那时,他才注意到,有个没穿校服的白衣少年跪在班主任的面前,双肩颤抖,哭声恼人。
      难听。烦他。
      少年不知说了什么,班主任冷着脸不同意。这个时候,靳弋还没完全记住丛爻。

      后来英语小测,靳弋答应了他爸。
      如果考到五十分,他爸就会送他一辆最新款的超跑。
      没人会和钱过不去。
      而他,更不会和赛车说再见。
      但他对英语一窍不通,只能倚靠歪门邪道来达到目的。
      巧了。
      他前桌是,总被他看到糗态的丛爻。
      这人神经,不懂变通。
      靳弋说,如果你给我抄,我可以给你钱,多少你定。
      丛爻回他,钱是你的,分是我的,钱买不来分,希望靳同学能够明白这个道理。
      明白个屁!
      他只想拿到超跑。
      这事没成,他就和丛爻杠上了。可奇怪的是,没多久,丛爻再没来过学校。
      他也一定是疯了。
      跟了丛爻一路,就想问一句,为什么不去上学,但一直没机会。

      走着走着,瑾一下意识地回头:“哦吼,那小子还没走。”
      还没走???
      临入单元楼,丛爻停步,也回头看:“靳同学,你家住这儿么?”
      靳弋双手抄兜,虚渺地回:“也不是不行。”
      有病。丛爻想。放着豪宅不住,跑这个破小区来,铁定是好日子过惯了。
      “你俩太逗了,”瑾一笑,“诶靳同学?你叫什么名儿啊?”
      “名扬一中的浑球靳弋,你能不认识他?”丛爻也笑,有意指引,“咱们班,可是有好些个女生偷偷暗恋他呢。”
      事实上,也没几个,屈指可数。
      他就是嘴欠。

      “靳弋?”好耳熟。瑾一咬着红唇,撸了下额前的碎发,忽地说,“噢——我想起来了,高一和我前男友一个班的,年级倒数第一是吧,真谢谢你啊,总替我挡枪。”
      她说这话,靳弋没法接茬。
      丛爻看她。
      她不对劲。
      怎么双眼含雾地看着靳弋?
      见状,他迅速一把搂过白瑾一的肩膀,将她推上楼梯,免得到时候她再看上年级倒数第一,白姨非得被她气死不可。
      人散,只留靳弋独自站在楼下。
      到最后,他也没问出口。

      三楼。
      丛爻推门回家,母亲已经睡下。
      他替母亲紧了紧被褥,而后蹑手蹑脚地离开卧室,到狭小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这是间一室一厅一卫的格局。
      很小,也很便宜,一个月1350的房租就够了。
      他从来都是将就在难以伸展的沙发上,所以他特希望,以后能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卧室。
      这个梦,也不知道,何时能实现。
      还有……
      想着,他看向玻璃橱窗中立着的卡罗拉杉木吉他。
      那是,丛志旗送的,新到一次没弹过。
      应该也,没机会再弹了。

      —

      隔天,一如往常。
      早上六点半时,按例,丛爻准备走去楠城一中。
      趁着母亲不注意,他将吉他三两下地装入黑色琴包,一并带在身上。
      然后仓促离开小区。
      路过昨夜的公共卫生间,丛爻拎着琴包走了进去。再出来时,身上的校服不见踪迹,俨然变了个人。

      沿着楠城一中一直向北走,直到看见一家正在营业的音乐会所停步。
      丛爻推门走入,随便问一个戴帽的店员:“请问,韩老师在吗?”
      “找咱们老板啊,他还没来,你有什么事吗?”店员回。
      “我等等他,”说着,丛爻卸下肩上的琴包,搁在腿上,双手抱住,规矩地坐在圆形沙发的一角,“昨晚我和韩老师约好了今天见面,您不用管我,您忙您的就行。”
      店员点头:“好的,我去帮你倒杯水来。”
      “谢谢。”其实不必麻烦。

      话音刚出,韩老师推门进来,笑道:“哎哟,爻爻来了,等急了没?”
      “没,”丛爻忙起身,将琴包顺手摆放到坐的位上,上前寒暄,“刚到不久。”
      “好久不见了。”韩老师捏着他的右臂,欣慰地上下打量他。
      高了,也俊了。
      不再像个十岁的稚嫩孩童。
      十岁时,丛爻才接触流行乐,准确说是,才有钱,才够跨入门槛。
      他那双手也碰过很多的乐器,像钢琴,贝斯,架子鼓,但全都不行,唯有吉他和电吉他,无师自通。
      虽是入行晚了点,却天赋异禀得出乎预料,也将绝对乐感体现得淋漓尽致。
      不过可惜,没有一个契机,空有才能却找不到施展地。

      如今缺钱,只能卖了吃饭的家伙。
      韩老师摸着琴弦,还是劝他三思:“要不,再考虑一下?”
      “算了,卖了吧,”丛爻犹豫不了一点,“反正用不到,搁在家里也占地。”
      换个懂得爱惜它的人,也行。
      韩老师不再劝:“那行,找到买家,我第一时间通知你。”他拍了拍丛爻的右肩,语重心长:“记得回去上课。”
      “……嗯。”
      丛爻没回去上课,而是去了楠城图书馆。他在那里兼职。早九晚八,一天250块。
      班主任介绍他去的,工作之余还能偷闲看会儿书学习。
      结束后接着赶去露营酒吧驻唱,一天的工资也就混到了手中。

      这天晚些时候,走在去露营酒吧的路上,丛爻接到了韩老师的来电。
      韩老师说:“喂爻爻啊,琴卖出去了,钱我打你卡上。”
      “好的,麻烦您了,”他谢,“以后常联系。”
      挂掉电话,卡上立刻到账一万元。
      不知道买家是谁,但这个价格其实有些虚假。
      原价不过才一万出头,二手吉他更值不了这么高的价位。
      谁那么缺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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