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总想杀我证道》木木椰耶

8、归来

　　墨若苍有些狼狈地回到“雨”字房，关上门，脱力一般靠在门上。

　　这两天发生的事实在太多了，主角的变化，对未来的迷茫，对师妹的愧疚，还有步旋和的制约，这些东西堆起来几乎都要压垮了他，没有了阿霖保护，所有事都变得坎坎坷坷……

　　他有些害怕，有些紧张，但不得不自己迈出那一步，就像他第一次离开家，去到离家几千里的外地一个人打工一样——更何况这是个打打杀杀的修仙世界。

　　必须自强！他不能永远依靠主角过活。

　　墨若苍的目光稍稍坚定，他抬头看看自己的房间，刚好看到自己脏兮兮的床头。

　　啊……说起来，他不是要找人帮忙来打扫血渍的吗？墨若苍又开始头疼了。

　　现在夜深了，他也不好去打搅其他人，只能认命地自己动手，把弄脏了的床垫丢下去，摆在角落里，然后躺回硬邦邦的床上，勉强入睡。

　　两日后。

　　掌门终于如约到来，此时千机阁内的补给刚好用完，众弟子们除了辟谷的墨若苍，都眼巴巴地看着从天而降威风凛凛的掌门，他们从来没有这样热切地期盼过掌门的到来，若不是极意宗的宗规森严，弟子们定是要欢呼一通的。

　　“苍儿，这几日状况如何？”栗清义长衫青衣，白发飘飘，从空中轻轻落下。虽说他一头长发全白了，相貌却好似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正值壮年，相貌英俊，充满着属于成年男性的魅力。

　　“回师尊，一切如常，只是在秘境里折损了半数弟子，具体情况需要回到宗门后才方便清点。”墨若苍站在众弟子的前头，行了个礼，老老实实回答。

　　上一世他对掌门的印象倒是不错，虽然定下了这么变态的宗规，但对他到底还是上心的，说是视如己出也不为过，严厉只在其他弟子面前，所以他也得配合着给掌门树立威望。

　　而且……当初他和主角可是用了死遁才逃出宗门的，也不知道当时掌门看到他的魂灯熄灭会有多痛心。

　　墨若苍又一次后悔起来，上一世的自己实在是太肆意妄为，而现在他算是明白了，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造成不可预料的后果，所以一言一行也格外谨慎起来。

　　“折损了半数弟子？”栗清义眉头一皱，抬头望去，只见站在千机阁门口的弟子果然少了一半，来的时候有近百人，而现在只有不过四五十，显得有些萧索。

　　“待与我回到宗门后，再详细报告。”

　　栗清义知道现在也不是说话的时候，他长袖一挥，众人后方矗立着的千机阁便化作一道流光，飞入了他的袖中。掌门又结出一个手印，一艘庞大的飞舟便取代了先前千机阁的位置。

　　好在他们所选的区域足够空旷，太和界地大物博，所有尺寸比例都比现实世界大了几倍，所以这片场地容纳一个百人大小的飞舟绰绰有余——不过只可惜，现在只有半数的弟子能回到飞舟上。

　　墨若苍站在掌门身后，看着弟子们排好队一个个乘上飞舟。他看到了步旋和懒懒散散的身影，几个前世认识的人，还有一个非常眼熟的高挑女性……墨若苍有些疑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只见那位女弟子身着白色丝绸长裙，脸上带了一个轻薄的面纱，一头青丝盘成精美的发髻，目光柔和，步伐优雅，跟随在弟子队伍中一步步走上飞舟。

　　在墨若苍的印象里，他从没有见过这般气质穿着的弟子，倒是不凡，估计也是新秀弟子吧，所以墨若苍只是在心里留了个印象，便略过了。

　　他又继续盯着队伍发呆，直到看到那个有着黑色短发的青年——当然，掌门也看到了。

　　“初霖居然突破到了筑基后期。”栗清义难得开口，“而苍儿你也到了金丹期，你们二人进展如此迅速，为师很是欣慰。”

　　筑基后期？墨若苍有些疑惑，主角这时候不是才筑基中期吗？属于进度快，却又没那么快的程度，上一世的主角很懂得藏拙，怎么现在就到筑基后期了？都已经跟三师妹青玲持平了！

　　……不对不对，掌门不提，他都差点忘了——主角可是掌门从人间带回来的，据说他的父母都是被魔修所害，按理来说一个区区三灵根凡人不应该得到掌门如此关注，可谁知掌门明面上不过多关注，暗地里却让墨若苍这个掌门弟子对其多加亲近，还不能让其他弟子知晓，真是让墨若苍摸不着头脑。

　　就在墨若苍沉思之际，不远处即将踏上飞舟的黑发青年突然微微一愣，好似听到了什么一般，左右环顾一周，在所有弟子都走上飞舟，四下无人之际，转过身来，轻身一跃，就来到了威风凛凛的掌门面前，行了一个弟子礼。

　　“掌门，您叫我？”沙哑的声线响起，倒是吓了出神的墨若苍一跳。

　　他立马转头，刚好和主角没有多余情感的黑眸对上，然后本能地狼狈转开。

　　“初霖，此次秘境，有何收获？”栗清义自是注意到了亲传弟子的异样，却没有多说，只是如同长辈一般，询问道。

　　“弟子在秘境中险象环生，却有所机缘，侥幸突破到了筑基后期。”说到这，白初霖突然犹豫了一下，这个总是冷淡的青年身上终于出现了一丝人味，“弟子……还在秘境的剑冢中得到灵剑一把，掌门可要一观？”

　　墨若苍垂眸默默听着，自然是知道主角为何犹豫——霜叶可是自仙界而来的神剑，虽然目前还处于封印中，但面对掌门这种合体期的大能，不能保证会不会被看出端倪，上一世在清点秘境所得时，有墨若苍这个大师兄的偏心，自然没有把这把剑上报过去，倒是让他忘了原著中主角也主动提起这把剑，而对他十分关照的掌门自然不会缴获，让主角得以保留了这把神剑。

　　——这样一看，上一世的他倒是多此一举了，不过本应该是好孩子的阿霖却对这样的小偏心十分受用，所以也跟着墨若苍一起瞒了下来，从不把这灵剑示人。

　　“哦？”栗清义表现出了些许兴趣，示意白初霖出示灵剑。

　　黑发青年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干脆利落地拿下背上的弟子剑，长剑出鞘后，附着在剑鞘上的障眼法褪去，显露出藏在弟子剑中的纯白色灵剑。

　　“掌门莫怪，这把灵剑至今尚未认主，也无法放入芥子袋，所以弟子只能使出这般雕虫小技保存灵剑。”白初霖一边说，一边双手把霜叶奉上。

　　“暗度陈仓，的确无人会注意一把普普通通的弟子剑，更何况你的修为在这批弟子中拔尖，如此作为很是妥当。”栗清义夸赞一句，却没有伸手拿，只是抬手，一道青色灵气便喷薄而出，将那把纯白色的剑完全包裹。合体期的大能只是稍稍显露一手都让两个弟子呼吸困难，可想而知掌门修为何等高深。

　　“嗯……奇了，奇了……这灵剑的制材我竟从未见过。”掌门一边探查，一边啧啧称奇，十息功夫后，他便收了灵力，那把剑也重新跌落到了白初霖的手中。

　　“此灵剑的确古怪，我听闻繁花秘境是由另一个位面而来，更有人从中发掘过来自仙界的奇珍异宝，莫非这剑来自仙界？”栗清义神色平和，款款道来，倒是让两位弟子涨了不少见识。

　　“不过你既得这把灵剑，说明你们有缘，以后你便要好好使用，莫要辜负了它。”掌门依旧是谆谆教导的，全无夺人之爱的心思，完全就像一个喜欢操心的长辈。

　　“谢掌门，弟子一定好生珍惜，不会辜负如此机缘。”黑发青年的嘴一张一合，又让墨若苍一阵恍惚，陌生的声线和陌生的话让他一阵悲伤，因为阿霖以前从不喜欢这样打官腔，与掌门的关系也不会如此生疏，谈话间会更加亲昵慕儒。

　　——不对不对，他怎么又开始拿现在的主角和过去的阿霖比较了？这样一味沉浸在过去可不好，上一世的错事已经无法弥补，他必须抬头向前看。

　　“苍儿。”掌门突然点名，让墨若苍吓了一跳。

　　“……师尊有何吩咐？”墨若苍连忙收敛心思，老实上前一步，问道。

　　“我见你与初霖的关系生疏了许多，在秘境中，你们难道没有同道而行吗？”栗清义回头，一番话倒是把墨若苍打了个措手不及。

　　——掌门问这个做什么？！难道他已经发现了异常？

　　“我们……的确在进入秘境的时候失散了。”墨若苍感觉自己手心里已经冒汗了，只能小心翼翼地斟酌词汇回答，“好在师弟平安无事，否则弟子也难辞其咎……”

　　“是么，回去后，你们可要好生交流一番，你是水属单灵根，天资难得，修炼自然比初霖快些，平日里对你师弟也要多加教导，不要生疏了你们的师兄弟关系。”栗清义的神色柔和了一些，却让墨若苍有些意外，他稍稍抬头，却看到另一边浑身白衣的青年微微蹙眉，好像有所不解，又好像若有所思，似乎根本不在状况内。

　　墨若苍刚想回答，却突然愣住。

　　——水属单灵根？他不是水木双灵根吗？何时变成单灵根了？

　　不对，一定有什么不对！

　　在原书中大师兄墨若苍的设定便是水木灵根，所以经常被戏称为大木头，可谁知这一世产生变动，首先是主角白初霖失忆，性情大变，然后是自己的灵根变为单属，前几日修炼墨若苍还未察觉，因为他对这方面根本不懂，什么五行灵根相生相克更是两眼一抹黑，上一世修炼的时候都是阿霖为他把关，以至于自己修炼时根本没有察觉问题，他的灵气向来都是浅蓝色带一点点绿的，用俗话来说就是偏向绿色的蓝色，这一世他忙着寻找主角，倒是没注意到他的灵气已经彻底变成了正蓝，没有任何倾向。

　　到底哪里出问题了？难道……这样的变故和上一世有关？

　　想到这，墨若苍心口狂跳，一股极为不详的预感冒了出来，让他对自己的未来愈发忐忑，好似一个蒙住眼睛的人走到悬崖边，不知何时就会跌入万丈深渊。

　　“不过苍儿，即便你成功结成金丹，体内灵气充盈，神魂却不稳，回去让二长老替你医治一番，为师才可放心。”

　　“多谢师尊。”

　　墨若苍也觉得自己应该找一个心理医生了，二长老主修医术和毒术，掌管清魄峰，算是极意宗最好的大夫，也就掌门弟子和亲传弟子才有资格让她亲自诊断了。

　　——值得一提的是，二长老和大长老就像他们的弟子一样一向不和，所以步旋和被踢出了出诊名单。

　　“好了，为师三年不见你们，难得多说了些话，快回到飞舟上去吧，免得其他弟子等急了。”栗清义没有注意到亲传弟子的异样，只是回头，对着两人最后吩咐一句后，长袖鼓动，淡青色的灵力包裹住了他，让他腾空而起，率先飞往了飞舟的船头——他的关心只在私下，所以很少和两个弟子一同出入。

　　“……那白师弟，我们也……”墨若苍没想到掌门说走就走，现在空旷的地上就他和主角两人，一时间感到极为不自在，只能有些磕磕巴巴地开口，试图扮演一个和师弟关系融洽的师兄。

　　然而，他的话说到一半，那个白色的身影便脚尖一点，轻巧地朝着飞舟而去了，好像站在身后的只是一个陌生人，连告辞的话语也懒得多说。

　　原地，只留下一个一身黑衣，恍如隔世的青年，良久，才想起来迈动脚步，朝着飞舟走去……

　　几天后，在飞舟的全速前行下，极意宗高高的山峰隐约出现在远方，而周围的空气也迅速变冷，似乎每吸一口气都能吸进一块冰，叫人冷得不行。

　　马上就要到宗门了。

　　极意宗处于太和界的北州，靠近极点，所以整个宗门常年飘雪，几乎完全笼罩在白雪皑皑中，气候十分极端。虽说有护山大阵，但被掌门滤掉了温度隔绝，以至于弟子们基本无时无刻要使用灵力来抵御这极寒的温度——用掌门的话来说，这也算是一种锤炼。

　　所以墨若苍上一世用上了死遁都要离开极意宗，这个冻人的鬼地方至少占八成原因。

　　——没有暖气的世界真是太难熬了！

　　而现在，身边没了主角，墨若苍基本可以预想到自己未来要在这里待多长时间了。他在船舱外扶着船沿，抬头看到远方的一片飘雪，心情十分复杂，只想着以后有机会一定要申请离开宗门历练，若非剧情需要，他是绝对不想待在宗门里受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