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修仙的世界里搞无神论是种什么体验》喵的天木蓼

5、靠谱的成年人要自我推销

　　从日初升，到日西沉。
　　规规矩矩的傻坐了一整天的时光，飞剑秀也从一开始的惊艳变成了催眠。
　　许攸抱着晒得暖融融的大石头，发出细微的鼾声，肚子不时会发出咕噜噜的嘀咕。
　　肖燚眼睛发直，毫无焦点。
　　紧张是很消耗体力的，如果没听到身边那些含糊的也许只有她能听懂了的呓语，她估计也已经睡过去了。
　　没吃没穿。
　　不知道身处在什么地方。
　　也不知道离能够居住的区域有多远。
　　更不知道是不是能被看起来是同一种生物的“人”所接纳。
　　得想办法啊……
　　虽说，人生地不熟的见到个人就跟着走挺不靠谱，可是仔细想一想，‘全世界都说中国话’更离谱啊。

　　“打扰一下——”
　　“那边的仙师——”
　　“劳烦您搭理我一下——”
　　肖燚把手拢在嘴边小小声的喊，她相信那个男的绝对能听见。
　　被打扰的男人的眉间出现一道细微的折痕，没理她。
　　肖燚也不气馁，隔着老远小声喊话：“您救了我们，谢谢——但是，把我们弄到水里的就是您的剑——您觉不觉得，这事儿需要聊一聊吗——”
　　男人微微斜过来一个眼神：“我演练剑阵，你们自顾自拿了才变得如此，怎么，还想讨些好处？”
　　“话——不能这么讲的。”
　　肖燚往男人那边挪了挪，继续小声摆事实讲道理：“您看——我们在林子里刚捡到那把剑，都没看仔细呢就被带的飞起来了，要不是拼了老命抓紧，您——可就算间接杀人了。这可是实打实的因果。”
　　男人听得有趣，神色有些傲慢的托腮看她：“你从哪儿看出我会在乎两条凡人性命？”
　　指尖一颤，仅凭这句话肖燚已经明白了这里普通人的地位。
　　但现在，怂了，恐怕就真的要赔上小命。
　　于是她带上一脸灿烂的营业笑容：“您一看就是修道有成的高人，不明不白的惹了业障那多不好啊！我们姐妹俩感激您救命之恩，就求能为您尽点犬马之劳，要不良心不安呐！”
　　男人笑了，笑的肖燚浑身发毛。
　　“我要是不成全你们，是不是就是没有良心？”
　　“您……觉得呢？”

　　一声破空的轻响，那个剑很锋利，所以一切都很快。
　　鲜红的温热从被割伤的耳廓流过紧绷的下颚，在小小的双下巴上凝聚，坠落在才干透不久的衣服上。
　　一滴，两滴，三滴。

　　男人抬起手任由完成了任务返回的小剑绕着自己指尖飞舞，完全没有伤了人的情绪波动，只是淡淡的看着完全僵住了的女人：“我记得以前听师弟讲过一个俗世间的有趣现象。说是如果男子救了女子，男子长得过得去，女子就会娇羞的说：英雄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反之要是长得不堪入目就会说：英雄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来世做牛做马，报此大恩。你们二人这算哪一种呢？”
　　……就，有很多问号，不知当讲不当讲。
　　肖燚睫毛颤了又颤，感觉着被划了一刀也不知道伤口多大的耳朵上一抽一抽的疼，忍着眼泪，默默把自己知道的古今中外所有脏话都骂了一遍。作为一个嘴强王者，通常都是她把天聊死让别人七窍生烟，不成想，今日天道好轮回，终于是被堵的回不了嘴了一回。
　　忘了是从哪里听来的说法。
　　高纬度的人难以体会低纬度的世界，低纬度的人也没有高纬度的格局。
　　作为习惯用笔来塑造幻想的人，肖燚用过太多的辞藻来形容‘生杀予夺’这种存在。直到今天她终于明白了，其实什么形容都不需要，当遇到了视你为蝼蚁的存在的时候，对方根本不会有任何情绪起伏。
　　因为，构不成威胁。
　　无论什么身份背景，他们根本就不会浪费心思去了解在意。
　　不过，这样‘低纬度蝼蚁’的定位可以说是此时此刻她梦寐以求的。
　　蝼蚁不会造成威胁。那么，只要不遇见彻底的变态，只要不作死，那就等于是站在了主城蹲在了泉水里，安稳！
　　至于会不会被这陌生人欺负、卖掉或者做人体实验什么的……
　　呵呵，没见这人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如同某个游戏里剑纯一样钢铁直男且武痴的气息么？
　　但是嘛，一切安稳生活的前提是必须想办法忽悠瘸了他，如果不能让他主动接茬，说不定这人真就不会搭理她们，把她们留在这儿变成荒郊饿殍了！
　　酝酿完毕的肖燚刚要张口，就听旁边响起了迷迷瞪瞪哈气连天的声音。
　　“心情好就睡了他。心情不好就该拿钞票甩他一脸再加一句：因果已了，就此别过，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木木的转头看向还在揉眼睛的许攸，肖燚一时间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想给她点个赞，还是给命运点个烂。
　　许攸则一脸无辜，大呼小叫的问她耳朵怎么突然流血了。

　　《论：有个随时能秀你一脸的队友能否在关键时刻拯救小命》。

　　老天爷今天就很调皮，总喜欢搞这种极限二选一，要么生要么死的情节。
　　男人挑着眉沉吟了一瞬，很诚恳的评价许攸的观点：“虽然不太确定你是想拿什么东西甩我，但是我本能地很不愉快。”
　　哦，那完了，准备跟世界说再见吧。
　　就在肖燚已经在心里开始策划后事的时候，男人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你们两个倒是还挺有趣，留下也行。”
　　这个大喘气就他妹的离谱！
　　肖燚牙根痒痒，但是她不敢表现出来，对面这个可能就是大腿、金主、未来的希望。别说什么嘴毒手黑大喘气了，就是让她立刻叫爸爸……
　　也会叫的。
　　管它什么自尊骄傲，没脸没皮才是生存的第一准则！
　　不过她还没开口，旁边的许攸已经是精神一震，声音嘹亮的就一嗓子：“谢谢仙师！您真是慈悲为怀！”
　　不是他还没说是怎么个留法啊亲！
　　肖燚脑子一蒙，被许攸拉起来就走到了男人跟前，乖巧的坐在了离他两米多远的沙地上，仰望着坐在石头上的男人，腰板溜直，神态真诚，咬字清晰。
　　“仙师您放心，我们姐妹俩遭了难，背井离乡身无分文已经快饿死了，只要您能给口饭吃，给个屋檐遮风挡雨，洗衣做饭种地养鸡我们全都能干，您雇了我们肯定不吃亏！”
　　男人扫了眼她们俩干干净净的手，皮笑肉不笑的反问：“刚才说的都会干？”
　　许攸脸不红心不跳的点点头：“做的可能要差一点，但仙师您放心，我们绝对学得飞快，毕竟是要糊口的，绝对不敢有半点马虎。”
　　男人颇为感兴趣的挑了挑眉，收起了一直在身边飞来飞去的凶器们，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懒洋洋的一手托着头，微眯着眼睛，看不清情绪。
　　“还是说点实在的吧。你们两个，叫什么？会点什么？”
　　肖燚已经猜到了闺蜜的想法，回答的干脆利落又不失谨慎：“仙君您叫我肖燚就行，我以前做过画师，但是因为画的一般，所以只敢说自己会一些画画。”
　　许攸说的则更简单：“我叫许攸仙君，我会做账，人也有力气，饭做的也不差！”
　　男人摆摆手，语调很是随意：“行了，别在那儿一个劲地仙君了，我名谢屿。你们是不是还会吃饭喝水啊？我是修道的，你们这对我有一点用处吗？”
　　听听，这满满的人间烟火气，多幻灭对寻仙问道之人的美好畅想！
　　“有！相处久了您就能发现我们的有趣之处了。”
　　两个女人异口同声，相当肯定。
　　谢屿又是一挑眉，看着自己注视下两个女人越来越僵硬的笑容，轻笑了两声：“也罢，也罢。”
　　他伸手进袖子里摸出了两枚名片大小闪着绿色微光但光溜溜毫无花纹的牌子，扔给紧绷的都快抽筋了的俩人。又屈指在唇边吹了一声口哨，很快就有一只驴子得得得的从远处拖着个板车从半人高的草丛里钻了出来。
　　“上车吧，它自会带着你们回山。”

　　某种已知套路思维里，修仙背景摆在那，那出行的时候肯定是首选什么御剑飞空、化云为舟什么的，十分‘仙’的方式，
　　最起，码也应该有个酷炫的坐骑。

　　所以，看到谢屿一个口哨叫来了一驾普普通通连个篷都没有的驴车的时候，肖燚和许攸内心是无法理解的。
　　但，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乖巧的上了车排排坐，却发现新鲜出炉的雇主根本没再多看她们一眼，重又掏出了他那堆宝贝武器开始横看成林侧成峰。看来谢老板的武器实验貌似还没搞完，完全没有与她们一起出发的意思。
　　而且驴车虽然看着卖相着实不咋地，但是十分智能且速度真不是盖的，她俩才坐稳就嘎吱嘎吱的直冲出去，这个起步愣是整出了跑车的感觉。
　　肖燚和许攸全程嘴就没合上过。
　　在晃晃悠悠的车板上，看着天上的流云如河，两个人脸上都有着迷茫。
　　不知前途，不知归路。
　　“炎炎啊。”
　　“又怎么了？”
　　“回想一下，飞起来好像还挺爽的，咱以前没体验过蹦极亏了啊。”
　　“……算我求求了，可闭嘴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