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夫助我成霸总》木子方

24、美人计

　　2011年1月12日下午，阴江市，京门公司财务部办公室里。
　　王康和财务经理康桥面对面坐着，各自面前摆着一份京门2010年度财务报表审计报告初稿。
　　王康一脸严肃：“经初步审计，贵公司2010年度财务问题影响广泛且重大，决定出具无法表示意见的审计报告。”
　　康桥随意翻阅初审报告，报告的结论是他意料之中的。
　　京门是一个家族式的公司，他身为财务经理，很多时候身不由己。有些账做得不对，有些费用不能报，他有苦难言。
　　老板亲信总会抱怨：请你来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告诉我们这不能干那不能干！
　　……
　　滚雪球一样，问题越堆越多。眼下，老板急需一份满意的审计报告交给风投。
　　要是找小的会计师事务所，他还能摆平。只是风投硬性条件——必须是业内排名前十的会计师事务所。
　　这骨头有点难啃！
　　他找来华诚，费用比四大会计师事务所低。一看来的是位男审计经理，闲聊得知审计经理老婆生完孩子不久。
　　他邪魅一笑，顿生一计。
　　于是，他不以为意：“好好，尊重你们。这不到饭点了吗？为了感谢这段时间，你们的辛苦工作，晚上吃个便饭一起聚一下。”
　　王康没想到客户听到无法表示意见的审计报告还能这么爽快，为了能顺利拿到审计费，他不好再驳人家的面子，回应了一声：“好。”
　　如何把握与客户的分寸感，这对审计经理来说是一个难题。跟客户近，难以拒绝客户不合理的请求；远，又不利于维护客户关系。业务收入与审计准则，悬在头上的两把尺。缺一不可。

　　晚上六点，王康带着项目组坐着京门安排好的商务车前往阴江当地有名的望都大酒店。
　　进了一个大包间，落座没多久，菜就上齐了。
　　满桌美味佳肴，鲍鱼海参……应有尽有。桌上放的酒是珍藏版的茅台。
　　沈琮轩心里念叨着，“咱吃这些好吗？算贪污腐败吧？”可是领导不发话，他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自己只是个小喽啰。
　　席间，有一个相貌姣好的女子不停地劝酒，甚至殷勤地把酒杯端到王康的嘴边。
　　王康本能地抗拒，往后退，顺势挡住女人，“别……我自己来……”
　　“王经理，来，喝一杯！”
　　“王经理，酒量真好，再来一杯！”
　　沈琮轩想替王康喝几杯，康桥见状生气道：“年轻人，不懂事啊，这是领导之间的事。不喝就是不给面子啊！”
　　沈琮轩只好低头干饭。
　　很快，王康不胜酒力，醉晕过去了。
　　沈琮轩本想送王康回项目组所在的酒店，又被京门财务经理拒绝了。
　　酒后激动的京门财务经理康桥，唾沫星子都喷到沈琮轩脸上，“年轻人，又不懂事了啊，我来招待王经理！你们自己回去！还怕我把他吃了不成！”
　　沈琮轩害怕他的茅台味唾沫星子，选择闭嘴。
　　眼睁睁看着京门一行人搀扶着王康离开。待他们走后，沈琮轩带着几位年轻同事离开了。

　　第二天，王康醒来头痛欲裂，舒展身体，似乎触碰到了光滑的肌肤，不像是太太的。太太在家带娃，怎么可能是她的？他吓得一激灵坐起来，发现自己光溜溜的。他懊恼地捶着额头，“糊涂啊，糊涂啊！”
　　陪酒女被王康的两声糊涂吵醒了，慵懒而后娇媚的眼神恨不得把王康活吞了。
　　“王经理，你醒了啊？昨晚都把我弄疼了，一个劲地喊星星。”
　　“走开，别碰我。”
　　“怎么，嫌我脏？我都给你带套了。你昨天销魂的很，怎么醒来就不认账了？”
　　那女人像蛇一样慢慢挪动，倚在王康身上。女人肉身的暖气，散发的体香，极致地诱惑着王康。王康一时把持不住，以热烈的吻回应女人的勾引，有几分“做过一次，破罐破摔了”的意味。只亲了几口，便觉得索然无味。猛然推开陪酒女。没有感情，再妖娆的女人，对他而言，不过一具尸体。
　　谁曾想让他马失前蹄、婚姻出轨的不是方芯，而是一位陪酒女。
　　他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脸上吃痛，清醒许多。
　　亲得正热烈，突如其来的巴掌声，吓坏了陪酒女。他的一挥手，还以为冲自己来的，她哆嗦一下。整个人愣了几秒，见惯了各式男人，转瞬恢复起娇媚的笑容。
　　只是这笑容令王□□厌。他恶狠狠瞪着陪酒女，怒吼一声“滚！”
　　这是他第一回对女人这么凶狠。
　　识相的陪酒女迅速穿好衣服，走之前丢给王康一张卡片，“以后有需求，可以找我，给你打折。”待她一出房门，王康立马把色情卡片扔进垃圾桶，一脸嫌弃。
　　陪酒女得逞一笑，其实昨夜并未发生什么。王康喝断片了，一整晚呼呼大睡，鼾声震耳欲聋。她只好脱掉王康的衣裤，伪装“案发”现场。只要他以为发生了什么，有了把柄，她就算完成任务了。
　　出了房门，那女子立刻给京门财务经理发短信，“搞定！”
　　康桥发短信：“王经理，昨晚睡得舒服吧。昨晚给你留了一袋酒，很贵重的。希望王经理出报告，多考虑一下。放心，我绝对会保密的。”
　　“一袋酒？”王康环视一圈，床围放着茅台酒的包装袋。凑近一看，里面是一扎明晃晃的人民币。银行的封条还在。
　　十万啊！家里面，房贷、车贷、奶粉钱、保姆费……都等着他付。太太还时不时念叨着，“首付还差点。”
　　迟疑片刻，权衡再三，他干脆收了人家的好处费。女人已嫖，现金不留痕，再说以他的能力，让客户按要求调整，再睁一只闭一只眼，搞个无保留审计报告没问题。即便有人质疑，王康也能一本正经地糊弄过去了。
　　一切似乎无懈可击。
　　茅台包装袋留在了房间里，西服外套包裹着现金，他谨慎地走出了酒店。
　　就近找了一家银行，把钱存入了姨妈的账号里。之所以没有上交到太太张艾丽的卡里，不是不信任。要是不信任太太，他可以存到父母的账号里。这样心思缜密之举，只是为了降低被查到的风险。
　　打的回项目组所在酒店的路上，他都在思考对策。抛开财务经理的卑劣手段和京门财务的诸多问题，从良心讲，京门是一家优质企业，行业发展迅速、老板改革力度大……倘若自己稍微遮掩财务问题，京门日后定会大鹏展翅。

　　上午十点多，王康回到了项目组落榻的酒店。
　　沈琮轩关切地上下打量王康，“康师傅，你没事吧？”
　　王康眼神闪过一丝慌张，随后故作淡定：没事，他们把我送到了望都附近的一家五星级酒店。
　　沈琮轩调侃道：“我还以为他们带你去做“大保健”了。”
　　王康紧张得咽了咽口水，“怎么会了？”
　　往后的几天，王康晚上总是燥热难安。一闭上眼，他就会想起和陪酒女的那晚。嫌弃她脏是真的，销魂快乐也是真的。只是不经意间，他总会想起那日大厦底下救人的方芯，那么纯洁善良。她像清晨的阳光，拂去他身上的黑暗。
　　出差在外，燥热难安，他选择去洗一回冷水澡。冷水浇头，清醒几分。他告诉自己，仅此一回，下不为例。

　　“康师傅，有个融资租赁的问题请教你……”方芯打来电话。
　　上次他说过，有什么问题随时请教他。
　　站在窗边，拿着手机，阳光迎面而来，一股暖意让他身心惬意。刹那间，耳畔似乎有人提醒他：莫为名利，错过清晨的暖阳。
　　“方芯，不急的话，我等会再跟你讲。”
　　“好的，康师傅。”
　　他急忙收线，抓起钱包，跑了出去。悬崖勒马，为时未晚。
　　他去银行取了现金，来到京门财务经理办公室。一看他脸色铁青，康经理识趣地秉退闲杂人等。
　　咚的一声，一扎人民币砸在了办公桌上。
　　“你以为还了钱就没事了？”康经理脸上堆着起褶儿的笑容，一脸得意，吃准了王康。
　　王康怒目瞪着康经理，青筋绷住。握紧的拳头似乎随时待发。
　　“还有什么屁要放？”
　　“王经理，你可能不懂，钱收与不收，这浑水，你趟定了！”康经理撕掉和善的面皮，凶气外显，“那晚的小姐伺候得舒服吧，这算□□吧！鄙人法律懂得不多，但□□关几天，我还是知道的……”
　　王康惊得双眼大睁，一堆话顷刻间堵在心头，化作憋屈。一时无语，耷拉着肩膀，走出了财务办公室。
　　身后回荡着康经理嚣张无耻的哈哈笑声。
　　王康颓废，呆坐在街头的长椅上。他想起了方芯，给方芯发了微信语音，“融资租赁的账务处理要分几种情况，就你现在审的这家公司应该属于前面一种……”
　　随后起身，回到酒店，打开笔记本电脑。双击一个word文档，标题是“京门有限公司2010至2011年度财务报表审计报告”。
　　手指瘫在键盘上，眼皮无力地闭上，咽下委屈与教训，快速地修改审计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