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夫助我成霸总》木子方

17、劫后余生

　　第二天，方芯跟着王康去小靖科技开会。小靖科技上市进入筹备和发行申报阶段。王康身为注册会计师，需要配合律师和保荐机构开展审计工作。
　　方芯整个人闷闷不乐，昨日的耻辱与悲伤仿佛历历在目。百无聊赖地听着律师和保荐机构代表发言。代理人、保荐人……一堆人，云里来，又雾里去。
　　突然，脸上挨着冰凉凉、湿答答的东西。侧身一看，王康手上正捏着湿纸巾，湿纸巾上沾着粉底，“粉底涂得太厚了，不好看！像吸血鬼一样。”
　　“康师傅，我这不是为了好看！”方芯委屈巴巴，可怜兮兮的，“早上起来，脸又红又肿，一摸就痛。你又让我跟你一起开这么正式的会议，我可不得注意个人形象，化化妆。”
　　“现在看不出来了，把那边脸粉底也擦擦吧，自然一点更好看。你没看好多人盯着你吗？”
　　方芯窘迫地四处看了看，大家都在忙，“哪有人看着我？真的看不出来吗？”
　　“要是人家要问你，你就说过敏了。怕什么了。”
　　方芯信了王康的话，乖乖照做。
　　会议结束，方芯如释重负走出了会议厅，却被许靖叫住了。
　　“方芯，你的脸怎么了？”方芯慌地捂住脸，疑惑地歪着头，眼神在质问王康“不是看不出来了吗？”
　　她只好傻傻一笑，“没什么，过敏了……”
　　谁曾想，一向稳重的王康插嘴道，“被一个混账打了一巴掌！”
　　“你！！！”方芯眼神吃惊又疑惑，康师傅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被人打，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没人在乎真相，她只盼着早日翻篇，谁也不记得。方芯扯着王康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王康一把扯过衣袖，大有一副不吐不快的样子，“她做事认真，严守审计准则，动了十部经理的奶酪。”
　　“王经理，你说详细一点。”
　　王康把事情娓娓道来。许靖一会听着王康说话，一会儿注视方芯。眼神在严肃与柔和之间交替。
　　“年轻人，做事仔细认真是对的！”许靖向方芯投去赞许的眼神。
　　“许总，证券公司的有事找您。”秘书小跑过来。
　　繁事缠身的许靖撂下一句话“工作遇上困难跟我说，我来帮你”，之后就扬长而去。
　　方芯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没见几回面，他缘何对我这般好。

　　王康伸出手指戳了戳方芯的胳膊。方芯回过神来，“康师傅，你刚才是为什么啊？故意擦掉我的粉底，故意让我在许总面前出糗，你这样戏耍别人，很开心吗？！”
　　方芯说话的语气复杂，有一点点疑惑，更多的是生气——被王康当猴耍了！
　　“什么为什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只说一遍，我和你，只是华诚的打工仔。只要徐德对华诚有价值，王总就不会轻易动他。但是许靖就不一样了，他有财富、权力和地位，动用人脉，把徐德拉下台，轻而易举！你只需要明白，我在帮你，就够了。”
　　“康师傅，哦……你蓄谋已久、借刀杀人，但是你逻辑成立的前提很荒谬啊，许总怎么会为了我扳倒徐德？”
　　“我说过，只说一遍。”王康竖起食指，再次强调数字“一”。
　　方芯若有所悟地点头。但她始终不明白，高高在上的霸总为何屡次三番对她出手相助，康师傅又如何料定许靖会出手，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下午，方芯和王康出差去昆山的一家公司审计。当天就开始实施审计程序，方芯要负责存货、应收账款等会计科目的审计工作。
　　第一件事是存货盘点。头天晚上，去年负责该公司存货审计的同事好心提醒她，“方芯，明天记得带件羽绒服啊，得去冷库里盘点。”
　　“会计说，仓管员会提供厚外套的。”
　　“别用他们的，那个味儿重啊……不知道多久没洗了，可恶心了……我去年就吃过亏了。”
　　“好，谢了啊。”
　　初秋的昆山，热气未散，方芯穿着T恤和七分裤。
　　领完资料，办好手续，到达冷库，已是下午三点多。
　　仓管员用力推开厚重的铁门。只听吱呀一声，一股冷气迅速包裹住方芯的全身。
　　方芯哆嗦着披上羽绒服，开始按照盘点表一一盘点，不时还要检查冻品的状况……
　　倘若盘点随意一点，个把小时就搞定了。方芯做事认真踏实，不怕枯燥劳累，时刻践行审计准则。
　　五点了，盘点已近尾声。专注的工作让她忽略掉了寒冷的环境。
　　下午五点多，仓管员准备下班了，去更衣室发现，里面有一件公司专用的厚外套。
　　他误以为审计的人走了，他也可以走了。他像往常一样下班，把仓库门锁住了。
　　没多久，方芯盘点完，准备走。她使劲推冷库大门，起初以为自己力气小。
　　推了好几次，门纹丝不动。她有点慌了，又使劲拍打冷库大门。
　　外面一点反应都没有，完了，门被锁住了，仓管员也走了。
　　她想着打电话求助，可是冷库里信号差，电话打不通，短信发送界面一直在转圈。如今只能指望，要么同事联系不上她，主动搜寻，说不定能发现她在冷库；要么，等到明天仓管员上班开门，可这得等十来个小时。
　　说白了，就是要等，区别就是等待时间长短。
　　在这期间，她必须想办法保存体力。冷库里搜索一圈，寻来一个纸箱，抬脚跨进纸箱里，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不住地哈气搓手，试图让自己暖和点。可人一旦闲下来，再加上饥饿带来的体力不支，越发觉得寒冷。难道自己就要像卖火柴的小姑娘一样被冻死吗？
　　寒冷加剧，绝望袭来。
　　她开始回想，想起了妈妈。似乎记忆里，妈妈总是怒骂她、斥责她，久而久之，她也以为妈妈不爱她了。
　　她想起了家里唯一一张泛白的黑白全家福，那时候爸爸和弟弟都在，明明爸爸妈妈都很疼爱她。弟弟和爸爸走了，要是我也走了，妈妈是不是也会伤心？
　　她想起了妈妈炒的猪皮、炖的藕节，那是妈妈从菜场里捡来让她和哥哥改善伙食的……
　　她怎么这么傻？此刻，她才确信妈妈是爱她的。只是一个农村寡妇妈妈被生活的重担压弯了腰，暂时失去了爱她的能力。
　　她心里默念着不能死，不能死……她还没让家人过上好日子了……

　　浑沌的仓管员回到家，开心地吃着饭。突然想起下午在冷库门口，来审计的小姑娘进仓之前穿的是自带的羽绒服。那更衣室里的厚外套就不是小姑娘的。
　　小姑娘还在冷库里！想到这里，仓管员冷汗直冒，瘫软在椅子上，“可千万不能冻死人啊？不然自己就是过失杀人啊？，怎么办、怎么办？”
　　仓管员害怕迟疑了几分钟，才意识到要给会计打电话，会计又联系王康。
　　王康打不通方芯的电话，一边驱车火急火燎地赶往仓库，另一边联系好救护车。冷库零下十几度，短期待待还好，两三个小时，人可受不了。
　　半个小时，终于到了冷库，此时已是晚上八点。王康急忙找寻冷库的备用钥匙，又十万火急地跑向冷库。因为太过紧张，手不停地哆嗦。王康深呼吸，左手稳住右手手腕，钥匙这才艰难地钻进了锁眼里。
　　伴随着咔擦一声，门终于打开了。冷库里黑压压一片，寒冷刺骨，似人间地狱。王康打开手电筒，顺着光线找寻方芯的身影。门口未见方芯，只突兀地摆着一个大纸箱。
　　王康凑近一看，是方芯！她蜷缩着身子，不省人事。头发处于微晶的状态，王康急忙撕开纸箱，抱起方芯直奔库外。
　　“方芯，方芯！”他急切地呼喊，“别离开……我……”
　　王康的呼喊似乎起了作用。方芯微微睁开眼，人影模糊，只感觉被□□紧紧地围住。
　　迷糊中，瞳孔里出现了王康俊俏的侧颜，她曾在无数个空隙欣赏过。死之前还能再看一眼，她满足地笑了。
　　“我……是不是……要死掉了？”方芯嗓音微弱。她伸手摸了摸，胡子拉渣扎手。微弱的意识里，她知道这张脸是真的，又缓缓地缩回来。只是她太虚弱了，手臂直直地垂落下来。
　　“不会的，不会的，有我在，你别怕。”王康紧紧握住方芯垂落的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方芯越来越虚弱。王康看看腕上的手表，仅仅过去了三分钟，他却觉得格外地漫长，救护车怎么还没来。
　　他搓了搓急得冒汗的手掌，手臂不敢松懈，紧紧搂着方芯。
　　两分钟后，救护车终于来了。方芯被送往医院，王康跟车。医生做了初步的检查，得出的结论是低血糖和轻微冻伤，保守起见，留院观察。
　　当天夜里，方芯发烧咳嗽不止。一整晚，王康一边敲打键盘忙工作，一边照顾方芯。连每晚例行的和老婆孩子的视频聊天都忽略掉了。
　　前来换药的护士责怪道：“你老婆都病成这样了，你就别忙工作了，好好照顾她。”反应慢半拍的王康应声道：“好的，谢谢提醒！”
　　床上难受的方芯听着，尴尬得不敢乱动了。王康买来粥，一口一口喂到方芯嘴里。
　　“你回酒店吧，我已经好很多了……”
　　“不行，今晚我陪你吧。”
　　整个病房，气氛说不出道不明地尴尬。方芯逃避性地呆呆注视着天花板，“我一直有个疑问，那天你对王总说了什么？他变脸这么快。”
　　俊眸里眼珠忽地一转，王康说道，“我就告诉他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他没法在心爱的女人面前说着谎话，心虚地笑了又笑。于他而言，一个男人所有的心机只能对着外人。
　　王康的心虚逃不过方芯的法眼。
　　既然他不想说，方芯也不想追问。如他所说，他不会害她，这一个信念不知不觉种在她的心里。
　　王康当然记得说了什么。那天，他很想冲上去揍徐德。转念一想，不能逞莽夫之勇。他计上心来，告诉王总，方芯是小靖科技许总的亲戚，未来还有其他公司业务会拉过来。王总是个明白人，利益比事实真相更能说服他。

　　两天过去了，方芯仍旧咳嗽不止。她不知道的是她差点被冻死的消息，很快传回了华诚上海所。接着传到了小靖科技财务部。
　　好事的柳经理积极地把消息传递给许靖。
　　许靖闻息，立刻打电话质问王康：“你怎么让她去那里工作？还想不想续约了？”
　　一个日理万机的霸总对救命恩人的关心，似乎过了头。王康的心乱如麻，情如春酒，越酿越浓。他属意方芯，已婚的他却没有资格。电话那端的许靖不仅有资格，更有财力。
　　于是，他把许靖当做了情敌，不卑不亢地答道：“我以后会注意的。但她更需要的是历练和成长，而不是保护。”
　　一句话，许靖吃了鳖，无言以对，匆匆收线。他嗅到了遥远电波传递过来的火药味。他隐隐地不安，一个对方芯有意的领导，模样俊俏、温和有礼。他害怕方芯招架不住，最后身心饱受摧残。
　　他做了一个不合常态的举动，“柳经理，你要是能把华诚的方芯挖过来，我升你为财务总监！”
　　天降隆恩，柳行之开心得就差对着电话磕头叩拜，“许总，我保证完成任务！”

　　2010年10月1日，顺利通过三个月试用期，方芯转正了。
　　转正就可以拿项目提成，方芯开心地跟妈妈分享职场的喜悦。
　　妈妈开心一会儿，话锋一转，“你哥谈女朋友，开销大，丫头你帮个忙，转点钱给妈。”
　　“没钱就不谈女朋友啊。”
　　“早点娶媳妇，传宗接代，你爸地下知道了也开心呀。”
　　“好吧，每个月打一千五。五百你自己留着花。”
　　“好嘞，丫头。我丫头在上海有出息了啊。”
　　妈妈以为她坐办公室，风吹不着，太阳晒不到，舒服得很。
　　换作以前，她肯定先怒怼妈妈，再委屈巴巴地掉眼泪。可是，经历了前天险些丧命，她深深地感受到，活着真好，有家人真好，钱财是次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