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转学生》狼仙刃

23、家到了

　　中午，三人在家吃的饭，老保姆专门炖了老母鸡汤，香醇入味。陈旭帮陈国贤盛了一碗尝尝鲜，又给陈兆盛了一碗，夹了个鸡腿。

　　陈国贤喝了口汤，道：“小旭，你脸色看着怎么这么差，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陈旭笑道：“最近那个收购案，全公司上下都挺上心的。”

　　陈国贤叹气道：“该让那些经理操心的你就别操心了，年纪轻轻的累坏了身子怎么行，我还指着你给我养老呢。”

　　陈旭给他夹了块肉，笑道：“这不还有陈兆呢吗，我俩一起还怕伺候不了您吗？”

　　陈国贤腮帮子的肌肉抽动了下，沉声道：“我有你就行了。”

　　陈兆顿时感觉心被人狠狠地揪了一把，连呼吸都不畅快了。

　　陈旭看了眼陈国贤，又看了眼陈兆，默默地转移了话题。

　　饭后，陈国贤上楼午休，陈兆一人坐在客厅里玩手机，陈旭坐他旁边，想摸他的头，却被他避开了。

　　陈旭笑道：“爸说话就那样，你别往心里去。”

　　陈兆喃喃道：“没往心里去。”

　　从小到大，他爸说过的难听话，他要都往心里去的话，那颗心早就千疮百孔了。

　　陈旭坐近了点，贴着陈兆的肩膀，道：“哥今天下午没事儿，带你玩去，好不好？”

　　陈兆脸色好看了点，但眼睛还是盯着手机屏幕，道：“爸能同意么？”

　　陈兆看得出来，陈国贤一直不喜欢陈旭跟他走得近，好像生怕他这个游手好闲之辈染指了他的宝贝儿子一样。

　　陈旭笑道：“我带我弟弟出去玩，咱爸有什么不同意的，你啊别多想了。”

　　陈兆这才挤出个笑容，点了点头。

　　陈旭拍了拍他的脑袋，道：“大中午的，先去睡会儿吧，等爸醒了，我给他打个招呼咱们就走。”

　　陈兆原本沉重的心情放松了些，说起来，他和陈旭已经好久没有单独出去玩过了。他之前一直在国外念书，一年到头也和他哥见不了几面，就算见面，陈国贤在场，二人也说不了几句话。他俩唯一一次玩了个痛快，还是陈旭因为工作原因去到美国，回来前去学校接陈兆玩了一天。

　　陈旭记得很清楚，那时陈兆还在上初中，他在校门口等陈兆，陈兆和一帮朋友一起出来，那帮朋友出校门后就各找各的司机，陈兆跟他们告别后，就一个人往家的方向走去。

　　陈旭快步跟上去，叫了一声“陈兆”，对方回头，眼神从黯然变为了惊喜。

　　“哥！”他小跑到陈旭身边。

　　陈旭凑近一看，脸色立马就不好了。陈兆的脸上和脖子上，有着大小不一的结痂，在他白皙的脸上触目惊心。

　　陈旭立马道：“你脸上怎么回事。”

　　陈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笑道：“那帮洋鬼子欺负我来着，但他们没打过我，被我给揍了。”

　　陈兆当时比陈旭矮了一个头，瘦小的身子上还留有淤青。

　　陈旭心疼的摸了摸他弟的头，虽然他和他弟感情并不深厚，但毕竟血浓于水，看见陈兆被人欺负，心里也不好受。

　　“是谁干的？叫什么名字？”陈旭问。

　　陈兆没心没肺的笑道：“没事儿，哥，他们现在见了我都怕，不敢对我怎么样了。”

　　陈旭不悦道：“你是不是傻，人家欺负你，你不知道跟老师说！”

　　陈兆不是不说，只不过说了一次后，老师把那几个孩子的家长叫到学校，那帮家长都护着自己的孩子，一致认为这只是孩子之间闹着玩，没必要大惊小怪。看着那几个人都有自己的父母撑腰，陈兆一个人站在角落，忽然觉得他有理没处说。

　　见陈兆不语，陈旭也不想再追究，毕竟他不想让两人的气氛变得这么僵持，他把陈兆带上车，去预定好的餐厅吃饭了。

　　自从他弟被送去美国之后，陈国贤在家里从不提起他，这个人在他们家就像蒸发了似的。除了打钱之外，陈国贤从不过问陈兆在美国的情况，照他的话说，是为了培养陈兆的独立性，所以也不许陈旭过多联系他。但想起陈兆的朋友们都有司机接送，他弟却得自己回家，陈旭心里不是滋味。于是那天之后，陈旭还是背着他爸给陈兆联系了一个专门的司机，负责接送陈兆日常出行。

　　陈兆在沙发上眯了一会儿，琢磨着等会儿跟他哥去哪儿玩，很久没和他哥单独出去，他免不了有些兴奋，但这件事最终还是没能办成。

　　陈兆醒来时，客厅里空无一人，他在一楼转了一圈也没见到他哥，想着上楼去找找。没想到刚上楼，就听见了陈国贤房间里传出的争吵声，那声音太大，陈兆站在走廊里都能听清。

　　“爸，我就想带陈兆出去放松一下，您干嘛生这么大气啊！”

　　“你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别和他混在一起！”

　　“爸！我带我弟弟出去，怎么能叫混在一起！”

　　“你别叫他弟，我没有他那样的儿子！”

　　陈国贤语气激动，似乎陈兆是他心头的一根刺，一碰就疼。

　　“爸！”

　　“够了！我们当初说好的，把陈兆接回来上学，可以，但你不能动不动就和他待在一块儿，影响你自己的生活，你要是不听我的，那就立马把陈兆送回去！”

　　“爸......陈兆再怎么说也是咱家人，您为什么要这样呢！”

　　任凭谁，也不能理解陈国贤对自己儿子过分的冷落和厌恶。

　　但陈国贤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好了，我累了，不想再说这事儿了，你回去吧，以后别再把他带过来了，我不想看见他。”
　　陈旭叹了口气，“那您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一开门，陈旭就看见陈兆的背影从楼梯上一闪而过，他心里一惊，忙关了卧室门追上去。

　　一路追到宅子外，陈旭叫道：“陈兆！回来！”

　　陈兆就跟没听见似的，一个劲儿的往远处跑，直到背影消失在拐角处。

　　“我没有他那样的儿子。”

　　“立马把他送回去。”

　　“我不想看见他。”

　　陈国贤的话，就像录音机里的带子，一遍遍在陈兆脑海里重播。

　　他知道陈国贤不喜欢他，但他没想到对方竟然已经厌恶自己到了这种程度。陈旭跟他打了好多个电话，他都没有接，他脑子里太乱了，根本无暇顾及别的。

　　陈兆心想，陈国贤总是说，都是因为生了自己，他妻子才没了性命，可谁有想过，他也一生下来就没了母亲。从小到大，他从来不知道母亲是一个怎样的角色，在他身边的，只有保姆和护士。每次陈国贤喝醉了，都会拉着陈旭说起他的亡妻，陈旭听着听着就哭了，他一哭，陈国贤也跟着落泪，陈兆坐在旁边，就像个外人一样，什么也听不懂。

　　他有时候，甚至有点恨陈国贤了，恨他把自己视若空气，恨他把自己不管不顾。但更多的时候，他还是尽力的讨好陈国贤，他渴望父爱，就像井底之蛙渴望天空。

　　他想像陈旭一样被陈国贤夸奖，像陈旭一样被陈国贤在乎，甚至想像陈旭一样被陈国贤责骂。他恨不得变成陈旭，体验一把有人疼有人爱的感觉。

　　但他知道，那不可能。

　　想到最后，他只有一个念头，他宁愿那时在产房里死的人，是他自己。

　　陈国贤的宅子在郊区，陈兆失魂落魄的走了三个小时，才走到那家私人会所。前台的接待一见到他，就立马叫来了赵经理。

　　赵经理一见到陈兆就意识到不对了，陈兆来他这儿这么多次，没有一次是像今天这样，如同丧家之犬一般。他不敢再开玩笑，好言好语的把陈兆请到vip包厢，叫了一帮会来事儿的男男女女作陪。

　　陈兆一反平日里侃侃而谈的样子，坐在沙发上，一个劲的喝闷酒。赵经理和他说话，他也不抬眼，失神的看着地面。

　　自从知道赵经理有儿子后，陈兆基本上每回走的时候都会给赵经理一大笔小费，说是给孩子的。见陈兆今天这样，赵经理都有些心疼了。

　　陈兆自午饭后就没吃过饭，空腹喝烈酒，没一会儿就醉了。他胃里烧的难受，脸上直发烫，想吐吐不出来，躺在沙发上直喘气儿。

　　赵经理一看就知道他这下真喝多了，叫人拿了热毛巾给他擦脸。

　　“陈公子，您还能走吗，我给您楼上酒店开间房？”

　　陈兆听了，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摆手。

　　赵经理无奈道：“您这样躺这儿多难受啊，我找人把您抬上去？”

　　陈兆喃喃道：“我要回家......回家......”

　　赵经理道：“那行，我叫车送您回去。”

　　陈兆在沙发上又躺了一会儿，最后艰难的坐起来，一摇一晃的往外面走去。几个服务生见状要扶他，都被他甩开。

　　赵经理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把他弄进后座，自己坐在旁边，准备送他回去。

　　陈兆道：“我自己会回。”

　　见他这样，赵经理哪肯放心，“您说个地址，我把您送门口就走。”

　　陈兆身子难受的不行，倒在赵经理身上，随口说了个地址。

　　一下车，赵经理直瞪眼睛，这破破旧旧的小区，哪是陈兆家了！

　　他忙扶住晃晃悠悠的陈兆，问道：“陈公子，您是不是记错了，您家不在这儿吧？”

　　陈兆眯着眼打量周围，喃喃道：“就是这儿......”

　　赵经理简直要气笑了，他就应该直接给陈兆送到楼上酒店去的，这下好了，带着这么一个头脑不清的醉鬼，上哪儿找他家去！

　　站了一会儿，赵经理突然灵机一动，要不用陈兆手机给他朋友打个电话问问得了。谁知他刚把手伸到陈兆兜里，对方就一把推开自己，一瘸一拐的往居民楼里走去。

　　“哎哎哎，你往哪儿走？别乱跑，陈公子，把你手机给我下。”

　　陈兆对他的话置若罔闻，自顾自的在小区里乱走，嘴里含糊不清的念叨着些什么。

　　架着陈兆绕了一大圈，赵经理累出一头汗，苦笑道：“陈公子，咱别闹了，我带您去酒店吧！”

　　“到......到了......”

　　“什么到了？”

　　“家......”

　　陈兆喘着粗气，用手指向上方。

　　赵经理顺着看去，面前单元楼的一处阳台上，一名发色乌黑的男性正看着他们，缓缓吐出一口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