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刃】剑鞘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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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还未被星核猎手捡走之前，无名的剑客游荡在宇宙。
在大部分时间失去神志，偶尔会有清醒的痛苦。堕入魔阴时在血海中厮杀，用单纯的善恶无法评价，不可控的行为足以使人畏惧。
但他是强韧的兵器，破旧也可缝缝补补，于是又有了更多的使用价值。即便冒着再大的风险，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也能兴奋的前来，试图从他身上谋取利益。
“这是礼物。”来自公司的年轻人笑的轻佻，让人察觉不到潜藏在笑容下的阴霾，“就当是……交个朋友。”
“这是被公司所改造过的长生种，能够在某种程度上让堕入魔阴的人也能保持清醒。”
他睁开眼，猩红而不详。瞥了一眼所谓的“礼物”，久违的感受到了愤怒。
愤怒是一种珍贵的情绪。在长达数百年的魔阴身的折磨中，他只余下冰冷的仇恨，贯穿身躯的憎恶与执念。天才的匠人已死，留下一个承载诅咒的躯壳。也许在数百年前，他还是个能微笑，洒脱又自信的“好人”，会伸出手帮助他人，可那些记忆已埋葬在黄土，随着不断死去与复生而沉没。
此时，无名的剑客久违的感受到了愤怒。
他拔剑，冰冷的利刃直指公司的来人。那青年一笑，抬起双手，做出无奈的投降动作，“别，这可不是我做的。”青年看着他眼中红光流转，知晓他的魔阴身要发作。后退，向后方倾倒，被公司的机甲接住。在那把剑重重砍来之前，被机甲带着飞离，留下一个神秘莫测的微笑。
他呼吸，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又一次崩裂。他朝前方的人影走去，神志在魔阴身的折磨中愈发痛苦，但痛苦已成为一种习惯。于是剑在地面上划出一道长痕，堕入魔阴身的青年即将又一次大开杀戒。在真正来到那个人影面前时，又蓦地停了下来。
你看着这个青年，看他脸上的血痕，看他无情的眼，看他粗重的、仿佛下一秒就要陷入疯狂的呼吸，看他因突如其来的清醒而愣住。
他见过你。
他依稀记得你在蓝天下灿烂的笑，那时你还是仙舟一个普通的药师，一个受庇护的普通人，如当时所有仙舟人一样憧憬着云上五骁。是一个本应遗忘的，无关紧要的人。但记忆不知为何在此刻突然清晰起来——曾经，你是他庇护过的普通人。
那时，你还不到他胸口高。你曾踮着脚为他缠绷带，吐槽着怎么让应星大人去前线了。你曾面对他打造的神兵发出惊叹，崇拜的眼睛闪闪发亮……他又想起了无关紧要的事。确实无关紧要，因为你们本也没有多少交集。他是云上五骁，你是被他救过的无数普通人之一。
命运却可笑的让你们重新有了交集。让你以一种可悲的姿态重新出现在他面前。
尽管他也没有多好。
他想，必须把你扔回仙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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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人生里，有很多“大人”。
曾经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但你还记得那种温暖。“大人”应该是些很好的人。会笑着摸你的头，会用调侃的语气说你太过挑食才会长不高。虽然“大人”们都很忙，“大人”们对大部分人好像都是那种亲和的态度。
但你知道，他们一定都是很好的人，就算是“大人”们纷纷离去，他们也一定有他们的道理。
现在的“大人”，很冷酷。不管你如何哭闹，他也不肯用他的手来抚慰你。明明他对别人都是笑着的，但对你一直都是面无表情。你用了很多方法试图讨好他，每一次那么做他都会很生气。最严重的一次，他掐着你的脖子，膝盖抵住了你身体，你被压迫在床上几乎窒息。
随即，他又放开了你，喘息着，又不自然的假笑，那笑容你都能看出来很虚伪。“……我得让你离开。”
他自说自话，“我只能给你争取一段时间，到了那时如果还不能……”
大人把你丢下了，丢给了眼前这个看起来十分凶恶的男人。
你不知道这个黑发的男人叫什么名字，他带着一把血迹斑斑的剑，带着似乎永远都无法愈合的伤口。你跟着他，讨好的问他需不需要处理伤口。他瞥了你一眼，没有说话。
好、好凶恶……
和他对视，你会恐惧到想逃跑，他像一柄能撕裂一切的剑，带着强烈的自毁气息。但你胆子很小，不愿意去回想过去试图逃离“大人”的下场。
他看到你在轻微的发抖，沉默了一下。声音低沉，带着长久不曾言语的嘶哑，“……跟上。”
于是你知道，这个凶恶的男人将成为新的“大人”了。
对于剑客来说，这是一段艰难的路程，也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虽然对于一个堕入魔阴身，时常失去控制的人来说，“计划”是有些可笑的。但他确实有个目标——杀了那个人，或杀了自己。
被通缉的星际罪犯带着你返回通缉他的故乡，因为除了罗浮仙舟，他也不知道能把你扔到哪里去。
他一眼就能看出来你被改造过。
精致的锁链贯穿了一只狐耳，毛茸茸的尾巴也被缠绕。他记得你的头发是黑色的，鸦羽般垂落，而非如今的洁白，倒是和他正相反。
长高了，已经能到他的下巴，神情和以前一样无辜。一举一动似乎被操纵，做出刻意的“成熟”。
入夜，他抱着剑倚靠着树，半阖着眼。而你披着他的衣服，坐在火堆旁，身下还垫着毛茸茸的毯子，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找来的。
这样的待遇让你逐渐大胆起来。你凑到他身边，蹲下来，手搭上了他的膝盖。他身上有淡淡的血腥味，本该使你恐惧。但你看着他睁开眼，看似凶恶实则茫然的眼神，知晓他对你竟有些“包容”。
你想要“讨好”他。
……
他微微偏了头，于是你的鼻尖就轻轻擦过他的脸颊。于剑客而言，温度比曾溅落在身上的血液要凉，比这一阵春风要暖。
他任由你靠近，任由你将手搭在他的胸前。语气没有厌恶也没有悲伤，声音低沉，缓慢的都像在犹豫。
“你的眼里充满了痛苦。”
听见他说话，你想回避他的眼睛，露出笑容，但难以扬起合适的弧度。他为你带来了久违的“难堪”，让已经腐烂的东西开始流血了。
“你似乎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平静的说，体内的怪物好像也安静了下来，似乎是因为长久没有说过话，言语有些慢。
“如果回忆会使你痛苦，忘却亦是一种选择。”
这是徘徊于忘川之人的忠告。
……
你的五感一直都很强，这是与生俱来的天赋。
就像你知道上一位“大人”看似亲切，实则冰冷且疯狂，却在抚慰你的时候又有些悲伤。
就像你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就知晓他体内有如野兽般疯狂的怪物，还有一个正痛苦挣扎的人。他在痛苦，他似乎想要发出声音，却只有野兽般的单音节，没有人能听懂其意，因为人与怪物已合二为一。
你对他的畏惧却并不多。
啊……这确实像是在与怪物共舞，若他魔阴身发作，将比野兽还要疯狂。
可是……可是，那被锁在躯壳中的人，正凝视着你。他的眼睛是温柔的，笑起来时又有些狂狷，有些傲气，天才的傲气。他是很好很好的人，可你已经忘了他是谁。他被锁在镜子里，他被锁在躯壳中，他与盔甲生长在一起，他与魔阴合二为一，他似乎在对你笑，在蓝天下，在这晚风中……细细密密的痛楚蔓延而来，不够求死也不够求生。你迫切的想知道眼前的人的名字，怯懦的问，该如何称呼他。
他又沉默了许久，目光扫过你，紧握了手中支离破碎的古剑，剑像他，剑像你，过往历历在目，如今都面目全非。于是，那个徘徊的名字被抛弃了，说出口的是另一个。
“……刃。”
你终于睡了过去，紧紧抓着他的衣角。
刃的手，是握剑的手。
他见过真正的天才剑客，因而清楚，这双握剑的手，无论如何也比不上那个人。
刃的手，也是工匠的手，天下第一工匠的手。尽管已经数百年未曾做过冶炼，不动则已，动泽无人撄其锋芒。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做过工匠，也不再回忆过往。如今又重拾技艺，摧毁那些刻着编码的锁链，抹去武器中的印记，如此娴熟，仿佛这百年的缺失从未存在。但再为天才的工匠，也难以填补一个人缺失的人格。
你做了个梦中梦。
梦里是一场大战，血流成河，有人在嘶吼，凭什么丰饶孽物可以一次次卷土重来？那些怪物奔涌着，你的血肉被它们撕碎，但是肌理却在不断生长，像藤蔓一样的生命力缠绕而来，你在梦中似乎见到了神。又有哪几个身影从天而降，将你从噩梦里带走，潇洒……意气风发？
他带着你，表情漫不经心，语气像传说中那样狂狷，理所当然，这可是仙舟最天才的工匠。你还看到了好几个身影在他身边，或骄傲，或冷淡，或热情……
最后，那些人都远去，分崩离析。死与生，隔断了所有，有人前行，有人远去，有人遗忘，而他还在这片忘川徘徊。
你醒来，看到青年的背影，看到他的长发被风吹动。
你收拾好一切，又跟上他的步伐。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刃】剑鞘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