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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自相鱼肉第七天 ...

  •   这次出勤没有杜亦,由鲍豹领队带着余贤。四人抵达目标地时,事情已经以光速进行到了尾声。

      “听说有人胃出血了。”

      “可不是嘛,我看人好像都厥过去了。”

      救护车就停在杜亦家住的小区门口,余贤心头的鼓打得震天响。

      “豹哥,”他嗓子开始疼,有刀片在里头慢慢割,“队长他现在是不是还在局里?”

      “应该在啊,出来的时候我还看见他了呢,”鲍豹瞧着他脸色不对,“你咋了?”

      “没事没事,”余贤叨叨两声,像在自言自语,“在就好在就好。”

      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出来时,余贤不顾扑鼻的血.腥味挤了过去,透过层层人群他瞧见了那张脸,那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余贤悬着的心重重落了下去,他捂着胸口踉跄后退了数步才似回过神来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喘气。

      “你咋回事啊?”

      鲍豹同目击者了解完事情的经过回头就瞧见余贤一副上不来气的吓人模样。

      “豹哥,队长……队长他也住这个小区,我以为……”

      “你以为胃出血的那个人是杜亦?”鲍豹抓了把头发,看起来更烦躁了。余贤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以Y78的直觉他敏锐地察觉到此刻这小子体内的殊力并不稳定。鲍豹走上前搂住余贤的脖子,尝试着对其进行疏导。

      平稳度疏导对J型或是Y型值达到78的异者来说并不困难,但鲍豹发现余贤的殊力十分霸道,不给他的Y型引导波留下半点可进入的缝隙。

      他有些着急,鲍豹知道杜亦之所以放心把余贤交给他,就是因为他Y值高达78。

      “杜亦哪儿那么容易倒下,”鲍豹只能先安抚余贤的情绪,祈祷人千万不要在他眼皮底下出现殊力暴走,“跟哥回去,别胡思乱想。”

      好在余贤这些日子在弋那也不算白待,他竭力调整呼吸可算是稳住了体内攒动的殊力,尔后歉意地对鲍豹道:“豹哥,抱歉,以后我一定随身备着药。”

      杜亦说的没错,S型殊力异者要时刻提防殊力暴走,而像他这样创造S值历史新低的异者,就要做好天天吃抑制胶囊的准备。所以,他的队长才拒绝了他。是啊,他这么不可靠,连自己的殊力都控制不了,拿什么去疏导同样是S型殊力的杜亦。

      一番波动之后,余贤的情绪低到了极点。

      “小子跟我客气啥。”鲍豹拍了把他的肩头。余贤喜欢杜亦这件事在行动部已经是公开的事情,这都大半个月了,他眼瞅着杜亦和余贤之间就是出了什么问题,他推测余贤知道杜亦也是S型,约莫这小子知道他们两人的感情是不会开花更别提结果了,所以才如此郁郁寡欢。

      鲍豹点了根烟:“你知道今天胃出血的那个男的咋回事吗?”

      余贤只是摇头,明显不在状态。

      “他是个异者,恋人是个常人,”鲍豹也不管他多低迷,继续自顾自说道,“他是被他的恋人亲手打到呕血的。”

      “什么?”余贤抬起头颇为惊诧。

      “他的殊力很特别,大吼几声就能将近身危害他安全的人和物都给震走,挺牛的,”鲍豹啧啧两声,“他那恋人是个花花公子喜欢玩新鲜的,最近迷上撩拨异者,但又不知道自己身边的就是个异者。于是就出去找乐子,俗称劈腿。他呢,就上演了拼命挽留的戏码,坦白自己是异者,花花公子就问他会什么,这人不好意思说自己喊两声就很牛,估计是因为他那喊声不像个人,就跟野兽差不多,他就编了个殊力,说自己抗打,怎么打都不会死。”鲍豹吐了口烟圈,“我就说这人多少有点差劲,医院那边说他的胃差点被打穿,割掉一部分。最好笑的是他那恋人蹲手术室门口鬼哭狼嚎,你猜他嚎什么?”他不等余贤回答,自己就接着往下说,“他反复嚎我爱你,真TM给老夫听笑了。”

      鲍豹用力吸了两口,捻灭烟头,道:“你说他这叫爱吗?”

      “豹哥,那你给咱们讲讲啥叫爱呗。”坐在智浮车后排的一个队员插嘴问道。

      “爱情这玩意要是老搁那纠结谁付出的多少,情感的天平自然就永远无法平衡。今天你喂我颗糖,明儿我就得塞你个枣,费脑筋没意思。”鲍豹瞥了眼余贤,话说得驴唇不对马嘴,但意味深长。

      “那叫情调,豹哥你不懂,所以您老一直单身啊。”

      “老夫我不想懂,就这磨磨唧唧的不如你给我一拳,我雷你两电炮。”鲍豹说着压低声音凑到余贤耳边,“小渔,哥知道你喜欢杜亦。你天天一副蔫了吧唧的傻样准是他给你熊着了,你若是觉得不得劲就给他一电炮,不过瘾就两电炮三电炮,”他怼了两下余贤,“杜亦他啥都不怕,就怕人给他生闷气。你别看他整天笑眯眯的,他能憋,他有得是本事能把自己折腾个好歹来。”

      鲍豹伸出根手指在余贤眼前晃悠两下:“哥教你个办法,你也学那个花花公子,直接整个十来拳试试。杜亦估计比今儿胃出血那个更抗揍,要是他不还手不同你置气,你就原谅他吧。”

      “队长胃不好,”余贤伸手把在自己眼前比比划划的鲍豹推到一边,“豹哥,你让我打死他吗?”

      他现在想去呵护人家都没机会,怎么还能雪上加霜呢。

      “所以让你下手重点,他命都给你拿去了,还不计较,那你还跟他生什么气,”鲍豹靠回椅背,又抽出根烟叼着,“反正死干净一个,我还能少操心点。”

      “豹哥,其实我们没什么,就是……”

      普通同事而已。

      话卡在嗓子眼怎么都挤不出来,余贤的脑子里突然窜出杜亦醉酒后的迷离眼神,以及他那一夜的情难自禁。

      余贤啊余贤……他念叨着自己,你偏偏要他来哄你吗?

      *

      他们返回行动部时,杜亦刚好在,他正翻阅着厚厚的一沓资料看得入神,左手陷在上腹里来回碾着,似乎不太舒服。

      鲍豹倚在门边没进去,扬个脖指给余贤看:“瞧,都用不着你出手,他自个就能作疼了。”

      “哥去抽根烟。”

      余贤知道鲍豹啥意思,有事说事,说不出口就擂一架,他走进去直奔杜亦。

      听见熟悉的脚步声,杜亦抬头笑眼弯弯温和地问:“怎么样,顺利吗?”

      “今天遇见一对恋人,”余贤直接说道,“其中有一个因为太爱他的恋人,不想同他分开,所以放任他的恋人把他打到呕血昏迷。”

      杜亦侧着脸认真地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他跟队长你住在同一个小区,”余贤道,“胃被割掉一部分。”

      五指微微蜷起,杜亦慢慢收回抵在腹间的手,双目直视那对蓝眸。

      余贤半蹲下将自己的手掌盖在杜亦的上腹,杜亦不闪不避地看着他,眼里有疑问与不解。

      那只手逐渐陷入他的腹间,掌换成拳对着他上腹痉挛的点稍加施力,杜亦微微弓背忽地心下了然,他握上余贤的手腕主动充当同谋。

      若是能以这种方式证明他对余贤的情感,他愿意为他疼上千百倍。

      心头的什么火什么气什么不能言语的乱糟糟思绪全部搅和了,余贤一抬眼就对上杜亦裹着痛的笑眼。他用了点劲才移开杜亦不管不顾向下施压的手,他不知道杜亦是不是也有闹脾气的时候,那只手在离开他手背后的一瞬间又重新盖了回去,劲道更大了。

      有点倔。

      两个人此刻幼稚得有些可笑。

      余贤将那只指缝都透着寒气的手包在掌心,另一只手掌在腿上摩擦了会儿重新覆在杜亦的上腹,轻缓地揉了起来。

      杜亦尽力撑着自己的身体,他的唇瓣在打抖,余贤的肩头就在他的眼前,他稍微卸下力就会倒在上面。小狼崽就像个小暖炉,不但手热,身上也暖烘烘的,这样的距离就能让杜亦整颗心都热起来,他极力克制着想要倚靠上去的冲动。

      一滴冷汗毫无征兆地摔在余贤的肩上,砸得他骤然一颤,他明明还穿着作战服,雨水都湿不透,杜亦的冷汗却有本事能将他整条臂膀都砸穿,直透到他的指尖。余贤的动作放得更轻了,杜亦的腰板挺直了,呼吸舒缓了,他才拿开手。

      “我和别人不一样,我舍不得。”

      从行动部出来,余贤满脑子都是杜亦,坐在他老师的院子里看草是杜亦,看花是杜亦,看挡着他的墙是杜亦,看为他敞开的门还是杜亦,就连“咕噜咕噜”的小壶他也能看成杜亦。

      他等了半天不见弋过来便自顾自地去了他们的“秘密基地”。自打他在竹林练习刮了一背的伤后,弋便将他带到竹林深处的一处小溪旁。此处宽阔无人,即便余贤大张旗鼓地释放殊力也不会对外人造成半点影响。

      繁繁杂杂的思绪交叠在一块宛如拧巴的绳子,越缠越紧。没人帮他解,他自个就越系越紧。

      余贤浑身发热,体内的殊力蹦高地窜,窜到心口窜到嗓子眼,又狠劲地跌,跌到肚子里跌到脚心底,上上下下来来回回搅得他十分难过。

      他抓着胸口,想杜亦。

      身体腾在半空,余贤不要命地释放着殊力,他几乎将弋的指导抛到了脑后,身体打着飘,眼瞅着就要坠下来。

      “慢点,别着急!”

      一身黑斗篷风尘仆仆地赶来,在余贤的眼里幻化作款款而来的心上人。

      他半张开嘴,哑着嗓子唤了声:“队长……”随即晃了下直直地往下摔。

      弋脚尖点地腾空而起,勉强来得及将余贤接住:“收力,把你的殊力收回去。”

      大片的叶子张皇失措地乱飘,余贤忙回过神在弋的引导下费劲地收起躁动的殊力,两人堪堪落地齐齐撞在树上。

      树叶战战兢兢地坠下。

      “你挺沉。”

      弋轻轻拍了下余贤的肩头。

      余贤使了点劲从繁冗的思绪中抽出精神头,他从弋的身上挪开,不好意思地道:“我,我减重。”

      “你还在长身体,结结实实的好。”

      弋缓慢地将脊背与树干分开,树干不肯轻饶它被扰乱的清闲午后,狠狠实实地在那件黑色的袍子上印下深浅不一的划痕。

      “老师,你撞伤了没?”

      “没有,回去吧。”

      余贤身体里的燥热骤然降了下去,他的视线落在弋的背上。他敢肯定那里流血了,只是他弄不明白罪魁祸首是谁?是理应讨回公道的树干还是他体内不知敌友不分好歹的殊力?

      忽地,又想到了杜亦。

      他的脑子里猛然地拉开了一个巨大的网,网上站着三个人,杜亦的心口插着一条线,分别连着刃与余贤。

      他分不清,他是那个理所当然惩罚杜亦的刃,还是那个被遮住双目责怪杜亦的余贤。

      “有心事?”回到院子里,弋拿着小马扎坐到余贤跟前。

      “老师,我很困扰,”余贤卸下伪装和防备,整张脸布满阴云,“我的殊力不稳定,是不是只能靠吃药来抑制。

      “不是,”弋反问,“你没提交匹配申请吗?”他的背微微弯着,语气缓慢,“如果有了匹配度合适的伴侣,S型殊力的异者就可以不再受平稳度的影响。”

      “老师,S和S就真的没有任何机会吗?”余贤不死心地想再次确认。

      作为T01的弋所经历过的事必然要会比一般的异者多,或许会有其他的破题办法。

      “没有。”弋迅速打破他的幻想,直接了当地回道。

      余贤被霜打的骨朵似的,彻底蔫巴了。老半天才支棱起小脑瓜,无精打采地问:“老师,方便问一下您是什么型吗?”

      “越昱告诉过你。”

      “老师也和我一样是S型?”

      “嗯。”弋起身给小壶下的碳坑加了把柴火。

      “那老师的值是?”余贤变作跟屁虫尾随其后。

      “比你高点,不多。”

      “老师发作过吗?”余贤像抓住个大救星,连续扔过去几个问题,也不管弋接不接,“老师打算匹配Partner吗?”

      “老师有伴侣吗?”

      “没有。”

      弋轻描淡写地回了两个字,也不知道是答的哪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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