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厮野》RRZY

10、一起吃饭

　　林清也不知道他到底吃了多少火药，也不好说什么，乖乖走到后面。
　　两人上了车，谁也没说话。
　　许久，纪望之打开窗户，深深吸了口气，如玉无暇的脸上浮现出复杂的神色：“不应该啊？”

　　什么不应该？林清也没搞懂自己的哥哥在说什么，很是疑惑。
　　“不应该啊，我妹妹这么漂亮，他怎么能一点行动都没有？怎么，我妹妹还不好？哼，真是—”
　　林清也差点从后座上跳起来抓着哥哥的脖子就说：“纪望之！所以你刚刚像个火药桶似的都是因为这个？”林清也气不打一处来，亏她担心半天。
　　“对啊，要不然呢？”纪望之拐了个弯淡然自若。
　　林清也努力克制自己不生气，说：“你的脑回路怎么和正常人不一样？”

　　纪望之耸耸肩，说：“还没到那一步，我还是相信我自己的妹妹。”
　　林清也叹了口气，说：“什么那一步？你别想太多！”
　　纪望之转移了话题，说：“接下来去哪儿？”
　　“哼，回家！”林清也望着窗外科技馆的方向，周斯礼他们应该还在逛吧。

　　下午三点，街道上袭来阵阵热浪。路上的行人并不多，好在车里有空调，要不然真的热死了。
　　北蛟市也算得上临海，暑气一直要延续到十月底，才会渐渐褪去。
　　宽阔笔直的街道两侧，耸立着排列有序的高大树木。刺眼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倾洒而下，投落满地斑驳的光影。随风而动，光怪陆离，令人眼花缭乱。

　　回到家中，林清也想着许久都没碰琴了，便坐到琴边。手指轻轻拨动着琴弦，一阵轻拢慢捻，谱出一曲相思。
　　纪望之喝着小茶，听着小曲儿，闭目养神。就差没再嗑点瓜子，唠唠嗑了。

　　一曲弹罢，纪望之不禁开口：“啧，这曲子好听是好听，但我怎么觉得，这曲风有点别的什么意思呢？”他睁开一只眼看看林清也。
　　“什么意思，哥。你又要打趣我是吧。”林清也撇撇嘴，“我都弹这么久了，你也不知道帮我倒杯水。”
　　“给你凉着了，我的小姑奶奶。”纪望之端起一盏茶递过去。
　　接过杯盏的瞬间，茶的清香扑鼻而来。
　　林清也见他还算识趣，就不多和他计较。

　　近四点钟，楚江淮逛饿了，嚷着要周斯礼带他去吃饭，二人便寻觅起吃食。
　　林清也走之前说不知道的话可以找她。
　　周斯礼便给林清也发信息：北蛟市有什么好吃的吗？比如一些特色菜。
　　叮--林清也见屏幕亮起，来了条信息。看见是周斯礼，又偷偷看了一眼纪望之，他仍是在闭目养神。

　　林清也舒了口气，蹑手蹑脚地从书房回到自己房间里。
　　纪望之等她走后，睁开眼睛，嘴角微微上扬。

　　确认安全之后，林清也坐在床上，敲起字来：有很多啊，有糖面藕、苹果排骨、淡糟香螺片......还有很多很多。
　　周斯礼看见她报了一串菜名，眉梢轻挑，倒也没太惊讶。心里想着：还真是个小吃货。
　　林清也又发了一张图片，都是些有名的餐厅。
　　随后，周斯礼发过去一条语音：“那你要和我们一起吃吗？”
　　语毕，他双手插兜，站在路口，和楚江淮等着红灯。

　　林清也再点开时，发现是一条语音，有些惊讶，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她含笑按下“听筒播放”。
　　手机那边传来他的那句“你要和我一起吃吗？”仿佛是他置身于耳边所言。周斯礼似乎还在外面，语音里听着像是有车流声，但并不清晰。
　　他的声音干净清透，起初带着一丝低沉微哑，尾音却有着些许上扬，像是期待着她的回应。

　　林清也心头一紧，慌忙地拍拍小脸，想着该怎么回复。
　　想去？不行，爸妈还在家呢，而且哥哥会担心她。
　　不想去？但机会又很难得。
　　周斯礼又发来一条语音：“不会很晚，吃完我们送你回去。”
　　内心一番挣扎过后，她默默打开了房门，小心窥探着屋外的情况。

　　纪教授还在和学生通着电话讲着一大堆她听不懂的法律知识，林老师在厨房里忙东忙西。她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在客厅电脑前发着什么信息。
　　正是好时机！

　　林清也简单回复了个“好”，重新换了条轻便一点的碎花吊带长裙，披了件开衫，稍稍打扮了一下，便走出房间，一边说着：“爸，妈，哥”，晚上我就不在家吃了，和朋友约了出去吃饭，先走啦～”她丝毫不给他们反映的余地，一溜烟跑出了门。
　　只留下身后传来的一句“慢点，注意安全！”

　　“也不知道是不是和那个臭小子约会去了。”纪望之心里猜想，小声嘀咕道。但是按理来说也不会，两个人还什么都没有，妹妹也不是主动的人。
　　纪望之一转头，就看到他爸突然出现的大头。“什么臭小子？”
　　“哎，爸，吓我一跳。没什么，你听错了。”纪望之差点说漏嘴，险些被他爸察觉。

　　林清也一步一小跑的来到小区门口，等车间隙，她问了一句：怎么样，想吃哪家？
　　坐上出租车，手机便传来信息。
　　周斯礼：北韵居。
　　林清也：好。

　　第一次在校外见面，虽说知道不是单独和他，但也还是难以掩饰内心的紧张，当然，还有一簇一簇涌上心头的欣喜。
　　到达目的地时，天也没有下午那么热了。

　　“师傅，靠边停就行！”林清也提醒司机把车停在北韵居对面的街道上。她下了车，随手将车门关上。
　　傍晚的风稍大了些，吹散了林清也的头发。她将发丝别到耳后，抚了抚裙摆，抬起头，便看到了对面朝自己笑的周斯礼。
　　他穿了一套黑色的运动装，外加白色球鞋。黑色运动短裤下，双腿的肌肉线条很是流畅。周斯礼的手上戴着运动手环，微微发着光。

　　林清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脸红，只感觉自己的脸颊和耳朵迅速热了起来。她挥挥手，快步向周斯礼走去。
　　林清也看了看周围，仰头问他：“楚江淮没来吗？”
　　周斯礼看着她说：“人有点多，他先点菜，我们进去吧。”
　　林清也点点头，同周斯礼一并进入了餐馆。
　　如果凌海市算得上商业都市，那么北蛟市就是历史文化名城。所以北蛟市大多数有名的餐馆都是老字号，装修风格古色古香，别有韵味。
　　北韵居以甜口菜闻名，进门就能闻见甜香，林清也许久都没有来这里尝过了。

　　餐馆有两层，回字楼的设计别具匠心，中央搭着一个小小戏台，唱曲儿的在戏台上唱着。一楼的食客们可以在下面边看边听边吃，二楼的则负责包厢宴请，闲聊时也可以靠着栏杆观赏。
　　在这个快时代里，北韵居还是保留着悠悠转转的戏曲，仿佛在这里，车马都慢，人情可以细水长流地一一讲述。

　　林清也打趣道：“北韵居可是北蛟市数一数二的餐馆，眼光很好嘛，周同学！”
　　周斯礼笑笑，说：“还多亏了我们的小林导游。”
　　周斯礼订的位置很好，在一楼靠戏台的前排。
　　林清也看到楚江淮在和店员讨论菜品，见到他们过来如释重负地说：“你们来得正好！哎呀，我可纠结死了，感觉每一样都很好吃。林清也，来吧，本地人推荐推荐，点什么好。”

　　林清也接过菜谱，北韵居的菜品的确很多，越往后看会越纠结。好在林清也知道什么是招牌，便把楚江淮先前纠结的筛选一番，再添了几个名菜上去。
　　林清也在菜谱上打好钩，问两位男生：“你们还有什么想点的吗？”
　　楚江淮摇摇头，周斯礼问她：“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没关系，我请客。”
　　林清也摇摇头，说：“我觉得够了，只是我记得北韵居边上有一家百年老字号的冰糖葫芦很好吃，我想去看看。”

　　楚江淮磕着店里赠送的瓜子说道：“那你们去吧，我听戏去了。”
　　周斯礼起身，说：“走吧，我和你一起去。”
　　林清也点点头，和周斯礼走出了餐馆。

　　街道上很热闹，路两边的灯上插着小国旗，充斥着节日气息。林清也开口说：“其实我每年国庆都会买糖葫芦吃。”
　　周斯礼不解：“为什么？”
　　林清也眼里有光，认真又笃定的说：“嗯，因为很小的时候，有一个爷爷说这个时候买糖葫芦会幸福一辈子。”
　　“真的吗？”
　　“其实当时可能他就是为了让自己的糖葫芦好卖出去啦。不过即使是这样，感觉寓意也很好，就当作一个仪式保留下来啦！”

　　卖糖葫芦的老字号不远，两个人说笑间就到了。
　　周斯礼看着林清也笑脸盈盈地朝老爷爷打着招呼，用手指了指糖葫芦，说：“爷爷，要三串！”
　　老人很和蔼，不知道是第几代的传人，从柜子里拿出三串，每一串都是大颗大颗饱满的红山楂。他给三串都裹了层糖米纸，套上纸袋子，最后装在塑料袋里递给林清也。
　　“谢谢爷爷！”她接过。
　　周斯礼打开手机准备扫码，林清也抓住了他的手腕，说：“这次让我来吧，你都请我吃饭了。”说完，赶紧扫码付了款。
　　周斯礼笑着看她付完钱，兴致勃勃地提着三串糖葫芦给他看，好像是一件特别骄傲的事情。

　　两人四目相对之时，她双眼清澈，如稚童般天真。
　　晚风从他们之间穿过，撩动着少年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