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门之后》此鹭非彼露

25、我爱你

　　明月高悬，慷慨地把清辉洒向大地，虽是夜半时分，却如白昼般明亮。其余人都已睡去，楚知闲和阮云杉久别重逢，有说不完的话，道不尽的情，二人在寺中边散步边说着话。

　　玉兰树花朵硕大，宛如一只只栖息在枝头的白鹭，紫藤萝花瀑倾泻而下，如一串串紫色的风铃，在微风中摇曳。

　　“知闲，你来。”阮云杉站在玉兰树旁的空地上，唇角上扬，眼含笑意，自嘲地说道：
　　“这是我的地盘，我在这里站了五百年。”

　　楚知闲温柔地将阮云杉揽入怀中，抚摸着他乌黑如瀑的长发，心疼地低语道：“云杉，你受苦了，分别的这些时日，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你。从今往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吗？”

　　紧贴着他结实的胸膛，阮云杉彷佛能听到楚知闲的心跳，他抬起头，碰上了一道灼热的目光，那目光里有深情、有歉疚、有疼惜。

　　阮云杉伸出手去抚摸他的脸，就要触碰的那一刻，手被楚知闲紧紧握住。他突然低下头，吻上了阮云杉的唇，两人炽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这一刻，周围的世界似乎变得悄无声息，只能听见两个灵魂撞击的声音。

　　这五百年的等待，只此一吻，便也值得！

　　缱绻缠绵过后，阮云杉依偎在楚知闲怀里，轻声说道：“知闲，我有些话想问你。” 楚知闲在他额头浅啄了一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发丝，“嗯，你问，我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阮云杉转头望向他，“你可认识紫蕴真仙？”

　　楚知闲定住了，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脑中一片空白，“你……你怎么……”，吞吞吐吐的，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阮云杉看他这副表情，心里咯噔一下，隐隐作痛。看来都是真的，南极仙翁说的没错，我在幻境里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实不虚的。想到这里，眼圈红了，眼看着要落下泪来。

　　楚知闲突然清醒了，连忙说到：“云杉，你可不要多想。我们去那边的石凳坐下来，我慢慢跟你说，好不好？”

　　两人面对面坐下，楚知闲清了清嗓子，稳定了一下心神，娓娓道来：

　　“紫蕴真仙是元始天尊的关门弟子，天资聪慧，深得天尊赏识和器重。道门极高深的法术“天一生水”，除了三清天那几位天尊，无人能参透，但紫蕴竟然参透并练成了，此事当年在天界也是轰动一时。”说到这里，楚知闲顿了顿，像是要平复一下心绪。

　　“如此出众的一位上仙，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也未曾听任何人提起过，他现在身在何处？” 阮云杉不解地问道。

　　“三千年前，无情海和魑蛟一战，紫蕴遭暗算，已形神俱灭了。”楚知闲声音有些颤抖。

　　“怎么会这样？是谁暗害了紫蕴真仙，竟能连元神都散了！”阮云杉大为震惊。

　　“本是很寻常的一次收服妖兽的任务，魑蛟虽强，但以紫蕴的法力，自是不在话下的。谁成想，有人暗中给魑蛟下了“加威”咒，魑蛟威力瞬间增强了十倍，紫蕴来不及调整，被生吞了下去。”楚知闲声音有些哽咽。

　　“后来呢？魑蛟被降服了吗？紫蕴真仙，就这么不见了？”阮云杉皱了皱眉，急切地追问道。

　　“随行的天兵被巨大的气浪掀出去很远，根本无法近身，他们用法术传音到三清天，元始天尊亲自去了无情海。”

　　“天尊亲临，也没能救下紫蕴真仙吗？”

　　“没有，太迟了，”楚知闲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当时闻讯也赶了过去，无情海聚集了不少仙家。元始天尊将魑蛟劈做两半，探遍了蛟身，没有探得一丝紫蕴的气息，却在魑蛟腹中发现了天界禁药“灭魂散”……

　　“灭魂散？能瞬间将元神打碎的至毒禁药灭魂散？唉，紫蕴真仙当真是凶多吉少了。”阮云杉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是的，紫蕴就这么永远的消失了，而杀他的凶手，却仍然逍遥法外！”楚知闲握紧了拳头，在石桌上狠狠的锤了一下。

　　“到底是谁害死了紫蕴真仙？”

　　“不知道。”楚知闲苦涩地摇了摇头。

　　“三千年了，还没有找到凶手吗？”阮云杉感到难以置信。

　　“此事惊动了大罗天上的三位天尊，除了元始天尊，灵宝天尊和道德天尊也都去了无情海，终是一无所获。”

　　空气突然安静了，二人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知闲，我是不是和紫蕴真仙长得一模一样？”阮云杉先开了口，打破了沉默。

　　“云杉，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都经历了什么？紫蕴的事是谁告诉你的？还有，是谁把你带到下界来，封印了五百年？”

　　“是玉兰公主。”

　　“我果然没有猜错。云杉，你放心，我自天门入了时空漩涡，穿越到了楼兰，离芷，也就是玉兰，刚刚降生，我已改变了那段历史，玉兰在下界渡劫的记忆已经完全改变了，她不再记得我，也就更不会迁怒于你了。你自可平安返回上界。”

　　阮云杉点点头，随后将封印如何碰巧被楚知闲的法力解除，如何发现方丈就是清凉山茶室的主人，也就是南极仙翁，怎么从一杯茶里窥见了紫蕴真仙和楚知闲收水怪的往事一一道来。

　　“知闲，你和紫蕴真仙很熟吗？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他是不是和我长得一般模样？”

　　“是的，云杉，他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那你第一次见到化为人形的我，为何却冷漠的出奇？我想要留下来报答你，你却一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我表面故作镇定，云淡风轻，但我内心里翻江倒海，正在经历一场海啸。云杉，你们太像了。但我清楚地知道，你不是他。”

　　“我不是他，但因为我这张脸，你终究没忍心赶我走。我以为的日久生情，不过是你旧情难忘罢了。”阮云杉苦笑了一声，淡淡地说道。

　　“不，云杉！我从来没把你当作过紫蕴的替代品，你我朝夕相处，我们之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信任感，你懂我的欲言又止，我懂你的言外之意，我们是真正的灵魂伴侣。我爱你，如你所是，不为其他。”楚知闲双手捧住阮云杉的脸，深情地凝望着他，真诚地发自肺腑地解释道。

　　阮云杉望着眼前这个风华绝代的人儿，一身月牙白锦袍，墨黑的长发如丝绸般柔软顺滑，棱角分明的脸庞上鼻梁高耸，眉目如画，那眼神，宛如春水微波，含着无限的柔情。他说他爱自己，如我所是，不为其他。

　　这些时日，阮云杉经历了太多，当他在幻境中看到紫蕴真仙和楚知闲谈笑风生，如一对神仙眷侣，当他看到紫蕴长着和他一样的脸，他的心被扯得生疼，原来，我只是别人的影子。

　　楚知闲的这段告白，就像一场及时雨，浇灌了他干涸的心田，消除了他内心的芥蒂和猜疑，他爱我，如我所是。阮云杉眼眶湿润了，他用双臂紧紧地圈住楚知闲的脖子，在他的唇上印上深深的一吻。

　　两人的身体被这一吻点燃了，楚知闲抱起阮云杉，回了屋。开窗明月光，灭烛解罗裳。今夜，我属于你，你属于我。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但我认出的不是你的脸，而是你的灵魂。世间繁华，眼中再无其他风景，因为已经有最美好的你入了我的眼，我的心。

　　我爱你，如你所是，不为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