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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从前有一只夜莺,它爱上了一个青年。
      一天夜莺偶然得知青年很想要一朵红玫瑰,她飞出花园,四处寻找,却没有找到一朵红玫瑰。
      后来经过指点,原来青年的窗下就有一丛红玫瑰灌木,只是它被严寒冻伤,开不出花来了。
      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让它再次开出花来,这就是夜莺的献祭——用歌声和鲜血。
      她整夜的唱着歌,枝桠上的尖刺在她的心口越插越深——
      无比娇艳美丽的玫瑰花盛开了……
      夜莺已经在乱草中死去,尖刺还插在她的心头。

      五年前,湘城的一家清吧Rosemary Club,温洵在台上拨弄着吉他,低声吟唱,“Just like a star across my sky(好似流星划过我的天空),Just like an angel off the page(你像书中走出的天使)……”
      温洵穿着一件白色的毛衣,灯光打在她身上,美丽的面庞显得朦胧又虚幻,像是坠入凡间的天使。
      她在这家清吧打工已经两个月了。
      白天四处奔波兼职挣钱,晚上在清吧做服务生,风尘仆仆。她都有些忘了自己原来的样子。
      温洵曾经是一个音乐生,天赋极高,在美国的一所顶尖音乐学院就学。那时的她是天之骄女,是众人眼里神坛上的少女,前途一片光明。
      只是美好犹如镜花水月,属于那个天之骄女的故事终止与五个月前。
      那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天,温洵早上起床去学校的花园里练声,下午去琴房练琴,练完琴迎着夕阳,和同学一起准备去学校旁边的咖啡馆喝杯咖啡,吃块她很喜欢的提拉米苏蛋糕。
      “滴答滴答滴答”她到现在还记得那天的手机铃声,她接起母亲的电话,却听到电话对面陌生的男声,“是沈鸢女士的女儿吗?”
      温洵很疑惑,心里有些发慌,“我是,请问您是?”
      “我是湘城的杜警官,你的母亲遭遇了一起车祸,现在在湘城医院抢救。你方便过来一趟吗?”
      呼吸停滞,温洵感觉天好像塌下来了,后面的事情温洵记不太清了,只记得爸爸的电话怎么都打不通,自己买了最近一班的机票赶回国。
      在去往医院的出租车上,温洵看到了温家破产温如良自杀的新闻。回国后,温洵像是跌入了一场噩梦,父亲去世,母亲昏迷住院。
      温家从前的门庭若市,众星捧月就如同黄粱一梦般。
      温洵一瞬间什么也没有了,她性格一直冷淡,与周围人也不热络,从前她的世界里简单的只有音乐。
      而现在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公主不得不独自背负起父亲离世的悲痛,承担起照顾母亲,还债的责任。
      一个月前Rosemary Club原来的驻唱歌手回老家了,温洵便替了上来,成为新的驻唱歌手。
      这天她一如往常在结尾唱了自己最喜欢的歌——《Like A Star》。
      也是这个时候,温洵第一次见到了许思玄。
      他身型极为高挑,穿着一件卡其色长款风衣,看不清脸,但是气质尤为出挑。
      如果是以前,温洵大概也会有些少女悸动。但是现在的她被生活的重担压的喘不过气,除了拿到工资,生活中别的事情很难激起她的雀跃。所以她也只是看了他一眼便低下头去。
      许思玄今晚又有些失眠,他感觉自己的失眠越来越严重了。长期的失眠让他工作差错频出,周围人都劝他休息一段时间,养养身体。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是不敢停下来,他需要工作来转移注意力,努力将自己从那个情绪的深渊中暂时脱离出来。
      Rosemary Club是他朋友贺知临开的。
      回国以后这段时间,这里就成了他常常光顾的地方。他需要靠酒精来麻痹自己,让自己得以入睡。
      前段时间出差,他有些日子没来了。
      今天他照常点了杯尼格罗尼,这杯酒入口苦涩,但细品又有一点甜味,是许思玄最喜欢的酒。
      只是今天他没有如往常般一坐下就只是低着头喝酒。
      许思玄第一次抬头注意舞台,温洵坐在椅子上扫着吉他,低声吟唱,嗓音温柔缱卷。
      她就坐在那,只是唱歌,许思玄却觉得似是逢新雪初霁,满月当空。
      只是那时的他并没有意识到,他对温洵一见钟情了,在自己甚至还没看清她的容貌,还没了解她是怎样的一个人的时候就对她一见钟情了。
      他就那样望着她,心里像是有一万只蝴蝶在飞舞,没让任何人知道,连当时的自己也瞒了去。
      许思玄听着温洵的歌声,第一次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放松,舒展。该怎么形容呢?大概就是自己一个人在黑暗中缩成一团,在此刻周围伸出了无数温暖柔软的触手将自己包裹住。
      歌声停了,许思玄这才回过神来,眨眨眼,继续喝桌上的酒。冰块有些化了,“空调打的太热了”许思玄心想。
      温洵回了更衣室换上工作服,打扫卫生。现在已经凌晨了,清吧里只有几个人,快打烊了。空调风暖洋洋的,温洵有些困意,打了个哈欠,眼角有泪花,眸子如刚水洗过的琉璃,水盈盈的,头发有点凌乱,却衬得她更加美丽。
      打扫的差不多了。
      只剩许思玄一个人了。
      温洵靠在墙上扭头朝他看过去,此时才看清,这个男人长得是真的很好看,只是脸色苍白,眼尾却有些发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酒,显得旖丽而娇美。
      同事黎若走向许思玄,“先生,不好意思,我们这里要打烊了。”配上标志性的笑容。
      许思玄放下没喝几口的酒,轻轻搓了搓被冻红的手指,有些不好意思,“好的,抱歉。”
      起身穿上风衣离开,推开门的一刹那,温洵看到外面不知何时已有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那个男人的身影就那样在夜色中消失。
      黎若把杯子收起来,擦桌子,“温洵,你等我一下,我送你回去。”
      温洵这才收回看向门口的视线,点头,“嗯,麻烦你了。”
      黎若是温洵在这家清吧认识的第一个人。
      黎若只有一个妹妹,生了重病,各种化疗的费用高昂,为了延长妹妹的生命只能四处打工谋生计。
      清吧里女孩子来打工很少,深夜的工作大部分女生都望而却步。可是温洵不怕,她很缺钱,她要给妈妈治病,要攒钱还债,在温洵看来,没钱才是最可怕的。
      黎若看她年纪小,也知道她生活不容易,大概是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他没少关照她。
      “走吧。”黎若裹上羽绒服对温洵说道。
      温洵戴着围巾,边带边向门口走去。
      一开门,扑面而来就是一阵寒气,温洵有些瑟缩,虽然裹的已经很严实,但是寒风还是从缝隙中钻进去,她把脸往围巾里又埋进去了些。
      脚踩在雪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在寂静的深夜中显得有些刺耳。
      黎若和温洵都是有些安静的性子,一路无言。温洵到家与黎若道别后便赶紧上楼钻进她的小出租屋。
      楼下黎若见温洵房间的灯亮了,搓搓手,呼出一口热气,转身离开了。
      温洵进屋打开门,屋里也一股冷气还混着潮味,温洵没钱开空调,热水澡是最快能让她暖起来的办法,洗漱完,温洵灌了个热水袋钻进被窝,她太累了,一沾上枕头就睡着了。
      窗外雪又继续下了,许思玄刚泡完热水澡,穿着睡衣在窗边站了会儿,望着外面黑漆漆的夜景,面上没有表情。
      不知怎的脑子里突然回忆出那个穿着白色毛衣的迤逦身影。
      许思玄觉得自己有些怪,好在那个画面只是出现了一瞬,他甩甩头,将窗帘拉上。
      躺在床上,明明房间里很温暖舒适,他却总觉得身上发冷意,他讨厌下雪天,也讨厌过度安静的环境。
      可是,他只有一个人,只能忍受这样的寂静,窗外寒风呼啸,许思玄听着却像是人的哀嚎,他好几天创作没有灵感了,公司里开会更是一团糟。
      躺到床上,许思玄觉得今晚恐怕又要失眠了,他闭着眼睛,想着哪怕睡不着,闭目养神一会儿也是好的,奇怪的是今晚他闭上眼后脑海里没有出现那些令他痛苦的画面,他感受到一个好久没有过的安宁感,渐渐的,许思玄陷入了睡眠。
      许思玄睡了四个小时,这样的睡眠时长于他而言却已是恩赐。
      他睁开眼的一刻,有些不可置信,好久没睡过这么舒服的觉了。
      他起身,拉开窗帘的那一刻,恰巧太阳正好升起,温暖的,明媚的阳光只一瞬便倾满了他的房间。迎着日光,他心里有些触动,好久没有过的,他感觉自己有了些力气,往日冷冰冰的房间如今看来倒也显得温暖可爱了不少。
      许思玄换好衣服下楼吃饭,胃口还是很差,他勉强啃了几口三明治,喝下了一杯热豆浆。
      昨天好不容易睡了个好觉,许思玄今天准备重新画设计图。
      张姨见许思玄只吃了一点.“阿玄,你现在是回房休息吗?”
      “不是,张姨,我去工作间画图。”
      “阿玄,那我一会儿煲点雪梨汤您喝点吧。”
      许思玄知道张姨是担心自己,点点头,
      “谢谢张姨。”
      进了工作室,许思玄把前段时间画的设计图撕下,重新铺开一张新的纸,开始起草稿,不知怎的,设计服装时总会想起那个昨日在舞台上唱歌的女生,只是一面,可她的身影却莫名刻在了他的脑海里,铅笔在白纸上轻轻划着,一张漂亮的草图渐渐成形,今天画的格外顺利,许思玄好像有点找到之前的手感了。
      “咚咚咚”张姨端着雪梨汤来了。
      她把汤放在旁边的桌子上,“阿玄,汤我放这边了,记得趁热喝。”
      许思玄回头对张姨笑笑,温声说:“知道了张姨,谢谢您。”
      “你这孩子,从小干什么事都认真的很,就是不知道注意自己的身体。”
      张姨在许思玄小时候就照顾他了,早把他当成自己孩子照顾了,对许思玄一直关心的紧,但许思玄从小有事都爱憋心里,张姨知道这孩子心思重,但他不愿意说,张姨满腔的关心也无处安放。
      许思玄放下笔,起身,端起雪梨汤,吹了吹,灌下去一大口,笑着:“张姨,好喝。”
      “你这孩子,慢点喝,还想喝一会儿和我说,我再给你盛。”
      许思玄大口喝着,几口把雪梨汤喝完,把碗递给张姨,拿纸巾擦擦嘴,“张姨,我喝好了,那我先工作了。”
      张姨拿着空荡荡的碗,看着许思玄带着笑的脸,心里心疼的很。
      “好,工作吧,累了就休息会儿,工作是永远也做不完的,身体重要,张姨走了,不打扰你工作。”张姨知道许思玄要紧工作,也不好多劝什么,下楼继续打扫卫生。
      许思玄重新坐到工作桌前,不断描摹着设计图。
      他是一个服装设计的天才,也是一个极度努力的天才。
      刚踏入这个行业的许思玄才思泉涌,灵感像是永远不会枯竭一样,源源不断,有天赋又努力,不少人都认定他未来一定会在这个行业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他们说的不错,没几年,这个服装设计届冉冉升起的新星席卷了各项大赛的奖项,成为了名副其实的业界翘楚。
      那时的许思玄很年轻,又在短短的几年里站到了这个行业金字塔顶端的位置,是极为狂妄的少年。
      他是在是有才气,的确有狂妄的资本,周边人更是将他捧的极高。
      年少轻狂,许思玄不知道这究竟意味着什么,他只觉得自己是顶厉害的人,面上对旁人仍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心底里却瞧不上他们。
      许思玄有个弟弟,许思清,也是把哥哥奉为心底最崇拜的人。
      许思玄对周围的人总隔着些距离,唯独和弟弟感情好的过分,即便是在那个他极为骄傲的时候,面对弟弟,也从来是褪下一切光环,在弟弟面前,他仍旧只是哥哥。
      “呼”许思玄长舒了口气,又揉揉手腕,往窗外一看才注意外边天已经黑了,他收收东西,下楼去餐厅。
      张姨在厨房里正不断加热着饭菜,见许思玄下来了,忙上前来“阿玄,来,快吃饭,我都热好了。”
      许思玄点点头,在餐桌坐下,没一会儿,桌子上摆满了菜肴,都是许思玄爱吃的,许思玄心里一暖,工作的劳累也减弱了些,他轻生对张姨说:“张姨,太晚了,我安排人送您回去。”
      “不用,我自己走就行,你赶紧趁热吃,吃完放这,我明早来收。”
      “好,谢谢张姨。”
      “你这孩子,跟我客气什么,快吃吧。”张姨笑了,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些。
      许思玄望着张姨,心想张姨年纪其实大了,照顾自己对她而言也并不轻松,只是实在担心自己,得让张姨放心回家享受享受生活,这样老守着我这么个人,实在是不值。
      张姨不知道许思玄在想什么,还念叨着明天要给许思玄尝尝自己新学的菜。
      许思玄对张姨笑笑,夹了几筷子菜,小口嚼着。
      张姨走了,这偌大的房子又只剩许思玄一个人了,他望着桌上的菜,突然没了胃口,看了眼时间,披上外套让司机送自己去了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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