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术师》冰糖山楂汁

8、第八章 闺中匮

　　下午，绮山开始下雨，阴雨连绵，让善长的南柯湖之行彻底泡汤，也让闻奚松了一口气。拿到了酒店员工证，闻奚想起父亲的话，决定亲自跑一趟。宁渡到久阳跨越几个州省，她打算晚上出发，明早到达孟意如家。

　　傍晚，她又碰见了付成一行人，他们的脸色看上去都不太好，零星的对话依稀透露出了调查受阻的信息。

　　“南柯湖这边就交给你了。”闻奚嘱托道。

　　“放心吧，”薛术朝她眨眨眼，“等你回来的时候，一定会有进展的。如果你在孟意如家真的发现了什么，记得告诉我一声，我说不准能帮上忙呢？”

　　“嗯，如果有需要，我会麻烦你的。”

　　薛术见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扬起了唇角。

　　这是她第一次出省，也是第一次以独立的身份走出宁渡。

　　在火车上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她就顺着地址找到了孟意如居住的小区。敲了门，公寓里走出来一位中年女性，四十来岁，看上去很是憔悴。

　　这位应该就是孟意如的姨母，苏阳告诉她，孟意如的母亲是一个单身妈妈，独自抚养女儿十多年，女儿的去世对她打击很大，她因此一病不起，目前还住在医院，家中暂时由意如姨母帮忙收拾。

　　闻奚此次前去，借用的是酒店工作人员的身份，在表达慰问的同时找机会探查意如家。

　　“您好，请问是孟意如家吗？”

　　妇人点点头，看着她的眼神有些迷茫。

　　“阿姨您好，我叫闻奚，是绮山中央酒店的工作人员，昨天我们经理和孟小姐的母亲通过电话，不知道现在是否方便拜访？”闻奚将工作证递给女人。

　　对方回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有工作人员前来慰问这一回事，检查工作牌无误后，便放了她进来。

　　“我是如如的大姨，她妈因为这件事生了病，现在还在医院，”对方给闻奚倒了一杯茶，“昨天她打电话跟我说有人要来家里，就托我先过来。”

　　“麻烦您亲自跑一趟了，现在孟小姐母亲的身体怎么样了？”

　　闻奚一边和孟姨交谈，余光却在打量整个房屋的布局。这是小区的单元房，两室一厅，一间卧室上挂了白花，应该是孟意如的房间。

　　“情况不太好，”孟姨摇摇头，“她就这么一个独生女，离婚后独自带着孩子过了这么多年，如如早就是她的精神支柱了。这孩子一走，她的身体就垮了。”

　　她又想到些什么，眼神清明了些，急忙拉着闻奚：“听说绮山这段时间死了很多人，如如也去过那里，她的死会不会也和那里有关？”

　　当然有关系，闻奚这样想着，只是没有说出口，只能安慰孟姨警察现在还在调查，真相一定会水落石出。只是她明白，如果真的是邪祟作怪，这样的解释怎么会让人相信。

　　闻奚将慰问品搁置在客厅，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孟姨很相信她，没有多加怀疑，就同意了闻奚前去孟意如房间查看的请求。

　　房间一片素净，被收拾得整整齐齐，孟意如的东西也被摆放得齐全，想来是孟母住院后全靠姨母守着房子，便没有动这些私人物品，这倒是为调查提供了不少方便。

　　进了房间，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桌子旁边的书柜，闻奚先是四处看了一遍，她注意到其他的家具都是陈旧的、放了几十年的样子，只有这个书柜有三分新，而且看着满柜的书，她立即将注意力都放在了书架上。

　　书架有八层，最上面一层是诸如《五朝史注》这类的史书，下面一层全是如《六韬》一般的兵书，再下两层则多是一些古代传奇和文集，最下四层是其他类型的书籍。

　　看样子孟意如对历史和兵法很感兴趣？闻奚随手抽出一本《尉子兵法》，打开扉页，发现右下角有一行小字——“赠君达意，望君惠存”，落款名是意如，时间是去年的十月廿九。

　　“去年就送人的书，怎么还会在她手上？”闻奚心中疑惑，粗略翻了翻正文，上面注有笔记，但也只是笔记而已。

　　她又抽出一本《子禺武略》，打开扉页，发现右下角是同样的字迹和赠书语，只不过日期比上一本晚上一个月。

　　她挨个检查了一遍书柜上的书，发现第二层兵书的扉页处都会有这样的赠书语和落款，落款时间集中在近半年，最早的日期在去年十月。最上层的史书虽然只标注了购买日期，但日期也主要集中在近一年里，最早的日期在去年五月份。而其他书除了笔记外，没有任何标注。

　　一个个疑问接踵而至：孟意如为什么突然在这一年时间里疯狂购买史书和兵书，最早的时间有什么特异之处？她原本的赠送对象是谁，又为什么没有赠送出去？还有，“有书遗之”中的书，是不是在这个书柜里，又暗示着什么？

　　如果不是在幻境中得到了关于“书”的线索，即使把书摆在面前，闻奚恐怕也不会关注这么多。

　　只是，这些书真的和孟意如的死亡有关吗？

　　想到在房间待的时间不能过长，闻奚便大致记录了对书籍的发现，尤其是书籍名和购买日期，她想从时间上找到潜在的关联。

　　她做好笔记后，还不忘给薛术发了一份。

　　她再去翻看那些史书时，忽然发现其中的不少书内都有折页。她略读了这些书页的内容，这些记录的精细程度不同，但都提及了一个国家：未国。

　　未国。闻奚喃喃着，一回头，只见孟姨静静地站在她身后，双眼浑浊无神，却直愣愣地盯着她。

　　闻奚被惊得一愣，她对周遭向来敏感，却也没有发觉有人进了屋子。突然，孟姨笔直地向后倒去，闻奚迅速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才使她的头部免于落地受伤。

　　孟姨此时已是昏迷不醒，闻奚将她扶到床上，探了鼻息，呼吸无碍，脉搏跳动也正常。闻奚松了一口气，紧接着拨打了急救电话，打算先把她送到医院安置。

　　孟姨的反应很不正常，闻奚开了天眼，在各个房间都搜寻了一遍，发现房间里有残魂留下的痕迹，可惜这个残魂已经消失了，它会是孟意如吗？

　　这时，薛术那边发来信息。

　　“除了书籍类型和时间之外，我得不出更多信息，或许只有实地考察才能发现端倪。而且如果幻境里告诉你的是真的，你打算把这些书全部看完吗？”

　　“怎么可能，而且我也没有时间。孟姨刚才晕倒了，我叫了救护车，如果有问题的话还得和她的子女联系。”

　　“会不会是突发恶疾？”

　　“可是她并没有受到刺激，我进孟意如房间的时候，她还是正常的。”

　　“那房间里有没有别的东西？”

　　“没有，我刚才检查了一遍，所以才不明白，而且我有种不安的感觉，孟姨虽然晕倒了，但呼吸脉搏都是正常的，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我现在也赶不过来，只能靠你自己小心了，有事的话，也可以和付警官他们联系。”

　　“我知道了。”

　　闻奚一边看顾着孟姨的状态，一边紧急查阅着未国的资料。

　　关于未国的记载多见于野史，正史上对这个国家的存在一直都存疑，因为没有未国的历史遗迹，而且各个版本的史料中对它的描述也有不少出入。

　　据野史记载，未国存在于距今两千七百年前，其地理位置在如今的甘州一带，存在不到一百年就被南国所灭，历四王。这个南国也是多见于野史，有人说它是定朝时期云国的前身。闻奚在阅读宁渡县志时曾见过有关于云国的记载，知道它所囊括的疆土在云宁一带。

　　不过网上的信息实在是少，看上去还没有孟意如那些书记载的丰富。

　　她从哪里找到这么多的资料？闻奚正困惑着，门铃突然响起，她站起来朝窗外望了一眼，医护车停在楼下，才起身去开门。

　　医生告诉闻奚，孟姨的身体没有问题，可能是年纪大了受了些刺激才会晕倒，下午应该就能醒。

　　听了医生的话，闻奚安心下来，安静地守在一旁。这时，孟姨的手机铃声响起，来电页面上显示着“女儿”二字。闻奚心头一紧，接了电话。

　　“妈，您还在小姨家吗？”一道女声从电话那头传来。

　　“喂，您好。”

　　“你是谁？手机怎么在你手上？”对方立即紧张起来。

　　“您好，我叫闻奚，是绮山酒店的工作人员，今天来孟小姐家拜访，阿姨突然晕倒了，现在正在医院里。”

　　“我凭什么相信你？你该不会是捡到了手机想讹钱吧？”

　　“您误会了，我确实是工作人员，如果不信的话，您可以拨打我们酒店的电话核对。”

　　那头沉默了一阵才开口：“我现在就过来，你把定位和病床号发给我。”

　　“好。”

　　虽然与孟姨女儿取得了联系，闻奚心里却忐忑不已，毕竟孟姨是和她待在一起时出的事。此外，她更加担心怎么去解释，毕竟慰问只是一个借口，私自调查才是真实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