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雁》橘色天空

44、第 44 章

　　叶疏云在医院住了一周，出院那天，林晏和将他裹得严严实实，他坐在轮椅上，林晏和推着他，电梯直达负一层停车场，那叫一个密不透风。
　　住院这一周，叶疏云除了给孩子喂奶，就是在林晏和的搀扶下，在病房内慢慢活动几圈。
　　护士白天把林舒遇带到病房，让林晏和和叶疏云多接触孩子，晚上把他带走，避免他影响叶疏云休息。
　　因此，林晏和和叶疏云要做的事情不多。
　　出门前，季夏特意给叶疏云煮了生姜艾草水放凉。叶疏云一周没洗澡，只能每天擦身，好在是冬天，算不上太脏。
　　从医院回家后，林晏和和季夏先帮林舒遇洗澡，季夏哄睡林舒遇；林晏和再帮叶疏云洗澡洗头；林晨负责做饭。
　　林晏和说：“今天洗了，得过几天再洗，现在天气冷，你也不出门，不用天天洗澡。”
　　叶疏云说：“知道了。”

　　林晏和速速帮叶疏云洗完，又速速帮他吹干擦干，穿上厚衣厚袜保暖。
　　叶疏云走到婴儿房，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林舒遇。林舒遇初见轮廓，圆脑袋、圆眼睛、扁鼻子、白皮肤。
　　林晨说，虽然小鱼儿鼻子有点扁，但林晏和小时候也这样，长大会高挺的。
　　季夏说，小鱼儿的头型、鼻子和下巴像林晏和，眼睛和嘴巴比较像叶疏云，将来一定是个小帅哥。
　　林舒遇出生这些天，叶疏云只喂过奶，换尿布、哄睡、洗澡都不用他动手。医院护士会根据轮值班次照看林舒遇，林晏和和季夏亦经常照料。
　　叶疏云静养几日，睡眠充足，林晨做的饭菜营养且合胃口，他剖腹产的伤口愈合得很快，身体慢慢恢复。
　　叶疏云静静望着孩子，想起自己小时候总是脏脏臭臭的，衣服穿不暖，吃饭吃不饱。

　　好在林舒遇降生在一个幸福的家庭。有稳重顾家的爸爸、热情勤快的爷爷奶奶，还有漂亮的婴儿床、结实的婴儿车、崭新的婴儿服、精致的玩具、优质的纸尿裤和奶粉……
　　眼泪不争气地掉在婴儿床围栏上。
　　季夏见叶疏云进房好一阵子没出来，她刚踏进房门，看到叶疏云在抹眼泪。
　　季夏连忙关怀：“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叶疏云强颜欢笑：“没什么。”
　　“冷吗？要不要我把温度调高点？”
　　“不用了，你忙吧。”
　　季夏半信半疑，悄悄走进书房告诉林晏和。季夏不懂叶疏云的心事，可林晏和交代过，一旦发现叶疏云情绪不对，要立刻告诉他，他担心照顾不周，叶疏云会产后抑郁。
　　几乎是季夏前脚出房门，林晏和后脚就进来。
　　林晏和问叶疏云：“怎么哭了？告诉我。”
　　叶疏云说：“没事，你别紧张。”

　　林晏和说：“在医院住了几天，回来反而不习惯？”
　　叶疏云摇头：“不是，家里很好。”
　　“别哭，对身体不好。”林晏和把叶疏云抱进怀里，亲吻他，“是不是刚才洗澡着凉了？哪里不舒畅？”
　　叶疏云靠于林晏和胸前：“我觉得，我很幸福，小鱼儿也很幸福。”
　　林晏和一听，坏了，叶疏云又记起童年经历。
　　这真是一个难解的题目。
　　林晏和说：“要不要睡会儿？饭还没做好。”
　　叶疏云说：“不用了，我在这里陪陪孩子，你忙你的。”
　　“那你不要胡思乱想。”
　　“我尽量。”
　　林晏和婉转地跟林晨和季夏说了这件事，问他们有没有办法，让叶疏云不要老是想小时候的事情。
　　季夏犯难：“这……也没法让疏云试试小鱼儿的婴儿床和婴儿车啊，一起玩玩具倒是可以。”

　　林晨说：“有没有不费体力、疏云又比较感兴趣的事情？让他忙一些，说不定就不想了。”
　　林晏和想了想，还真有：“有，我问问他。”
　　李哲。因为生娃，叶疏云一周没去给他补习了。
　　林晏和回房问叶疏云：“你最近没去家教，李哲有联系你吗？”
　　叶疏云说：“有啊，他妈妈给我发了他的学习情况和错题，让我有空看看。”
　　“你看了多少？”
　　“没多少，看得比较慢。但他准备期末考试了，我想给他划重点巩固。”
　　叶疏云提前跟李哲妈妈说过，他生娃这段日子，没办法面对面辅导，让李哲妈妈给他拍照留言，他身体好转就尽快回复她。
　　他给李哲制定了备战期末考试和寒假期间的学习计划，等李哲的考试成绩出来，视情况再作调整。
　　李哲自觉，总体上没有大问题，不过他有部分题目希望叶疏云能够详细讲解。

　　林晏和心中暗喜：“既然他快期末考试，你就抽时间给他划重点，不用惦记小鱼儿。我们四个大人，还搞不定一条小鱼吗？”
　　“我不是怕你说我沉迷工作吗？”叶疏云说，他生完小鱼儿第二天，便关心学生们的小测成绩。陈老师说，何星柔拿了100分，让他安心休产假。
　　林晏和当然很想叶疏云专心休假调养身体，然而叶疏云一旦太闲，容易多思多虑。两相对比，林晏和宁愿叶疏云忙些。
　　叶疏云带的两个班有其他老师代课，大半年不用他操心，只有李哲这个长期服务对象，可以稍微分散叶疏云的注意力。
　　林晏和给叶疏云出主意：“拍照太麻烦了，你看能不能线上直播辅导。如果要用他的练习册，我去他家拿，你批注好我再送回去。”
　　“那倒不用，我平时有记录。”
　　“你跟他沟通一下，安排好上课时间，毕竟初二了，压力应该挺大的。”

　　叶疏云察觉出异样：“你这么急着催我给李哲补习，想干什么？”
　　“怕你在家无聊。”林晏和随意找了借口，“不是生了孩子就要围着孩子转，我相信你可以家庭事业两不误。”
　　叶疏云有所怀疑：“真的吗？”
　　“真的真的，防止你一孕傻三年，脑子不灵活。”林晏和说，他怕哪天他们一个不留神，叶疏云抱着林舒遇，小的哭完大的哭，大的哭完小的继续哭。
　　叶疏云还是多关注别人家的孩子吧。
　　当事人认为哭一哭不是大事，没放在心上，自然不再深究林晏和的话。
　　叶疏云说：“我到时在书房给他讲课，对你有影响吗？”
　　林晏和说：“没影响，你哪里方便在哪里。”
　　叶疏云：“好。”
　　林晏和解决了叶疏云坐月子的空暇问题，跟林晨季夏交代一番。
　　林晨季夏纷纷表示理解支持，让叶疏云动脑子，好过让叶疏云动手干活。

　　于是，叶疏云过上了吃饭、睡觉、喂奶、居家散步、居家家教的日子。
　　时间流淌，春节又至。
　　大年三十，林晨和季夏早早出门采购食材，林晏和和叶疏云帮林舒遇洗了澡，换上红彤彤的锦鲤新年服。
　　叶疏云将林舒遇抱回婴儿房，给他讲除夕夜的故事。
　　自从生了林舒遇，叶疏云的性格更温和了，即使林舒遇哭闹得厉害，叶疏云依然耐着性子哄他，喜欢把脸贴在他的小脸蛋上，喜欢拿玩具逗他，喜欢给他讲童话故事。
　　反而弄得林晏和疑神疑鬼。
　　林晨说他：“疏云生娃，你抑郁？”
　　林晏和不解：“他真的……都不发脾气的。你们不觉得有时候吵得头疼吗？”
　　季夏说：“你不是信誓旦旦，保证带好小鱼儿吗？”
　　林晏和说：“我带得还不好吗？”
　　给林舒遇擦屎擦尿，起夜给他泡奶，哄笑哄睡、拍嗝洗澡、擦香香、剪指甲……

　　季夏说：“你太焦虑了。你信不信，如果你让疏云做这些工作，他照样能做好？”
　　林晏和说：“我信。”
　　林晨分析：“照你之前的说法，疏云的童年很不幸。他现在精神物质得到满足，是有可能出现无欲无求的状态。你有没有问过他？”
　　林晏和七上八下：“有，我就是感觉他过于佛系……担心他会不会有别的想法。”
　　“你担心担心自己吧。”林晨拍了拍林晏和的肩膀，“放宽心，相信疏云。”
　　午饭前，大家一起包饺子和包子。
　　叶疏云笑意盈盈：“晏和、爸、妈，我特别特别开心。前几年我和晏和的感情不像现在这么好，今年完全不同，今年有了小鱼儿，家里变得热闹了。或许在生活中，我还有做得不足的地方，我会努力改进的。谢谢你们一直照顾我、包容我，非常高兴能成为你们的家人。”

　　叶疏云表情真挚，话语诚恳，一番肺腑之言让大家动容。
　　林晏和最先接话：“我也非常高兴，你能选择我成为你的另一半，为我生育小鱼儿，疼爱我和小鱼儿。我相信，我们未来的旅程会更加精彩。”
　　季夏和颜悦色：“你们情比金坚，家庭事业两不误，妈妈很欣慰。妈妈和爸爸会尽我们所能，为你们提供帮助，减轻你们负担，让你们安心上班。希望大家平安健康，晏和和疏云工作顺利。”
　　林晨笑容可掬：“新的一年，大家身体健康，心想事成。我继续做好御膳房管理工作，保证饭菜好看好吃，营养丰富！”
　　“好！”叶疏云带头热烈鼓掌。
　　餐桌上一片欢声笑语。
　　晚饭是林晨和林晏和掌勺，六菜一汤一甜品。
　　家里很暖，叶疏云心里更暖。小船找到了值得停留的口岸。

　　晚饭后，大家围坐在一起看电视，发红包。林舒遇在林晏和怀里笑着，叶疏云在一旁逗乐，其乐融融。
　　考虑到叶疏云非常需要这样的春节氛围，林晨和季夏没有回F市探亲，他们在家族群说，等林舒遇百日宴，大家庭再欢聚一堂。
　　大年初一，林晏和严密包裹叶疏云，一家五口到碧澜广场和碧澜公园逛了逛，让叶疏云感受新年新气象。
　　为表对林晨和季夏的感激，叶疏云让他们各自选一份礼物，林晨和季夏毫不推却，欢欢喜喜地收下。
　　林晏和说，无论叶疏云提出什么要求，答应便是，不要搞推来推去那套。一来代表了叶疏云的心意；二来叶疏云想证明他有收入，不用时时依靠林晏和。
　　叶疏云给季夏选了翡翠手镯，但季夏说，她要抱林舒遇，戴手镯不方便，换成了翡翠吊坠。林晨选了羽绒服和电动剃须刀。

　　林晏和问叶疏云：“你教的两个班的学生期末考试成绩怎么样？有没有奖金？”
　　叶疏云说：“年级第一和第三。有绩效奖，还没发。”
　　林晏和问：“李哲考了多少分？”
　　叶疏云说：“年级600多人，排126名。”
　　林晨和季夏听懂林晏和的暗示，叶疏云工作能力很强，但工资基本固定，是高不过林晏和的，不要比较两人的收入，不要认为林晏和吃亏。
　　林晏和跟他们提过，因为叶疏云之前隐瞒自己是omega，所以这两年没升职没评优，不知道休完产假复工，情况会不会有所改变。
　　叶疏云明白林晏和的良苦用心，问他要什么礼物。
　　林晏和挑了半天，选了皮带，他说：“这样你就可以一直拴住我的心。”
　　叶疏云轻声说：“把你拴床头上。”
　　林晏和呼吸一紧：“栓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