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瞎子的自我修养》叉杉

8、凤求凰

　　“不对！”孙不知拍了拍桌子。

　　老王：“？”

　　老王有些期待地等着孙不知发表独到的见解，季明也意犹未尽地等待孙不知说些什么。

　　孙不知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大声道：“我们永乐门才是最屌的！！！”

　　老王：“.......”

　　季明：“.......”

　　钟晏再也忍不住了，重重地拍了下孙不知的肩膀，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闭嘴。

　　与此同时，大门再一次被打开，人群再一次沸腾。

　　“ 这又是谁来了？”季明问。

　　“嘶，看下面人的尖叫程度和这架势，应该是沈家和向家吧，他们一向交好。”孙不知揉揉肩膀，嘟嚷着。

　　季明喝了口茶，不做声。

　　只见沈言陌一身白色西装雍容华贵，少年气质褪去了几分，浑身透露着高贵和不易接近的气场

　　向晚也身着全白西装与他并肩，与沈言陌有说有笑。

　　两人大步走向礼堂，引得人群沸腾，向晚弯着好看的桃花眼回应，沈言陌却熟视无睹般走向二楼。

　　“啧啧....看看他们张扬的。”汪永歌和孙不知隔了一层，却同样起了满身鸡皮疙瘩。

　　季明握紧了杯子，轻声说着：“沈家....的那个人叫什么？”

　　孙不知听后不甚在意地说：“一身白的那个？沈言陌嘛。”

　　果然......季明有些自嘲地叹了口气。

　　“那小子还真有范啊....啧啧。”孙不知还在嘟嚷着。

　　季明起身，跟老王说出去吹吹风，便离开了。

　　与大厅里面热火朝天的氛围不同，素白的雪为大地披上了银装，季明穿的这一身本来就不保暖，可是蚀骨的寒风却更让他感觉适然。

　　季明蹲着，手里捧着一点雪，好冷.......

　　“你在干什么呢。”

　　猝不及防的声音让季明就像个小偷被抓包一样，本能低下了头。

　　“怎么不说话？”沈言陌穿的也单薄，但声音却始终如常一样平稳。

　　他蹲下身子，看着季明手中的雪。

　　“喜欢雪吗？”沈言陌问。

　　“嗯.....”

　　沈言陌从兜里拿出手帕，然后又卷了卷衣袖，用手挖了一团雪放进去。包好往季明脸上碰了下。

　　好冰！

　　季明闷哼了一声。

　　“给你。”沈言陌塞给季明，随后又说：“在这会冻感冒的，我们进去吧。”

　　鬼使神差地，季明自然而然地被沈言陌拉了进去。

　　“你就是沈家那个公子吗？”季明轻轻地询问。

　　沈言陌知道自己瞒不住，说：“是的。”

　　季明失笑，半是自嘲地说，“没想到我交了个不得了的朋友呢。”

　　沈言陌有些不是滋味，他从进了永乐门之后就在寻找季明，他看到季明往外走，于是也就跟了出去。他并不想故意隐瞒，只是担心季明会感到不自然。

　　“没有什么不得了的，顶多就是比别人幸运点，可以遇到你。”

　　季明握紧了怀里的手帕，冰凉的触碰让他清醒。

　　他朝沈言陌笑了，他知道沈言陌的意思。

　　是啊，人生遇到知己已然是难上之难，为何要自找不快呢？

　　两人于二楼分别，各自回了自己的包厢。

　　向晚看着沈言陌姗姗来迟，十分不满抱胸说道 ：“你去哪了？秦淮都快登场了！”

　　沈言陌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啊你！哎我发现你最近很奇怪啊！之前明明说不想来又突然变卦！问你什么也不说！”

　　向晚翘着二郎腿，盯着和他从小长大的哥们，拍案而起“你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咳咳！瞎说什么!”沈言陌喝着茶就被向晚的话呛到了。

　　“什么瞎说，我都是有理.....”向晚还欲争吵，沈言陌出声打断了他，“秦淮要出场了。”

　　向晚一下就被吸引了过去，望向一楼。

　　只见秦淮云鬓高挽，黛眉如画，一身墨绿色的旗袍称出她婀娜的身姿。

　　她握住话筒，媚眼如丝，尽显高雅之态。

　　秦淮哼着和声，歌词却没有一个字。

　　又见，一名书生装扮的男人走向舞台，嘴里读着那千古诗篇。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

　　..........

　　...........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书生读完了最后一句，秦淮的和声变得越来越忧伤，直至低迷消失。

　　台下观众无不沉默，完全沉浸在氛围之中。

　　“好！！！！！！！！！！！”

　　“天籁之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秦淮！！！！！！！！！！！”

　　震耳的掌声即刻代替了沉默，人人都在赞美秦淮，绝不仅是她的容貌与声音。

　　“唉，要是我是那个书生就好了。”

　　向晚赞叹之余，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沈言陌呵呵道：“你不是更好。”

　　“什么意思啊你！你是不是存心要拆散我们啊！”向晚就快被沈言陌气死了。

　　“与其当司马相如，不如成为杜少陵。”沈言陌回答。

　　“？”向晚一脸懵逼，“什么意思？”

　　沈言陌一脸无奈，“多看点书吧你，喜欢别人起码要投其所好。”

　　向晚还想辩解什么，但台上已经开始了第二场，便心想晚上在研究了。

　　沈言陌没了兴致，瞟向季明的方向，季明用手撑着头，一动不动，显然也是沉浸在表演里了。

　　孙不知看的正起劲，一偏头想跟季明说话就看见了沈家少爷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顿感不妙。

　　孙不知有些犹豫，他转了回去，过了几秒又偏头看向沈言陌，发现对方还在盯着这边。

　　这是想打招呼吗？

　　这些公子都什么毛病，傻逼吗？

　　虽然这么想的，孙不知还是伸出手朝沈言陌打了个招呼。

　　沈言陌：“？”

　　等孙不知还想挥第二次的时候，沈言陌已经不再看这边了，而是盯着手里的杯子。也不知道那个破杯子有什么好看的。

　　秦淮表演完几个节目后，永乐门的大门又毫无预兆地被打开了。

　　汪永歌正想呵斥，有人来到他身边，低声说：“是林家。”

　　“妈的，还敢来，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汪永歌咬着后槽牙。

　　不过，五个家族都在这里了，应该出不了什么事.......汪永歌心想。

　　林清商带的人不多，他一进来，就瞄向了汪永歌的方向。

　　“！！”汪永歌从楼上一动不动地俯视着他。

　　林清商盯着看了几秒，随后伸出手，朝他一笑。

　　“傻逼。”

　　汪永歌比了个中指，但对方却似乎并不恼火，就好像他们真的在打招呼一样。

　　除了身处中心的人看到林家的出现有点反应，其他人只当这是姗姗来迟的贵公子，并没有起什么涟漪。

　　沈言明走到沈言陌身边，问：“知道刚刚那是谁吗。”

　　沈言陌说：“林家的。”

　　沈言明淡淡地说：“永乐门没有邀请林家，而林家不请自来，他们的态度已经明了了。”

　　沈言陌没有回答。

　　他听得出来沈言明的言外之意，可他一点都不想掺和这些破事，太麻烦了。

　　林家来好像真的就是来看戏，林清商悠然坐在二楼包厢，崔管家站在旁边，看着秦淮演唱完一首又一首曲子，直到演出结束，观众离席。

　　沈言明转头看向沈言陌，说：“你先走吧。”

　　沈言陌点点头，再一看，向晚早就屁颠屁颠去找秦淮了，于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林清商把杯中的茶倒掉，把玩着茶杯，对面前的人笑了笑。

　　“给其余几家准备碧螺春，怎么到我这就这么寒酸呢？汪老板。”

　　林清商淡淡开口，看着汪永歌。

　　汪永歌不屑道：“有句话叫做山猪吃不来细糠。”

　　林清商哈了一声，扶额道：“汪老板，前阵子我家的人确实办事不当，在你这出了洋相。”

　　说着，便招呼手下把东西送上来。

　　汪永歌看也不看，一字一句说：“林清商，我看你就是那个最大的洋相。”

　　四周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就当要从腰中掏东西时，林清商站起来，忍着笑意，走到汪永歌身边。

　　伴随汪永歌身旁的陈处瞬间弓起身子，把手摸向后腰，紧紧盯着他的动作。

　　“这么多年，你还是这样.....别人咬你一口，你便要还十倍。我早就告诉过你，太过张扬只会引来更多的豺狼。”林清商用只够他们两人的音量低声说着。

　　汪永歌瞪着他，好像下一秒两人就会扭打起来。

　　“再说了，你不齿我的手段，永乐门能做到今天这样，难道你就清清白白？”

　　汪永歌充满恨意地说：“至少我从不巴结日本人，做他们的狗！！”

　　林清商不语，咫尺之间，他平静地看着汪永歌愤怒的神情。

　　“那人就送给你了，这些东西就当我的赔礼吧。”林清商挥了挥手，带着自己人走了。

　　永乐门的手下看着地上留下来的礼物，又看看他们老大风雨欲来的神色，战战兢兢地询问这些东西要不要丢了。

　　汪永歌吸了口气，说：“都出去吧。”

　　陈有明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也走了。

　　他知道此刻并不应该在这里，此刻他并不需要他的无声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