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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聚合 ...

  •   浔东也被一些冤魂和难以逃脱的苦恼折磨着。在白天的他看不出来,在黑暗中,他那创伤就开始大喇喇地摆摊了,无孔不入地跳出来。他在梦中呼唤冬的名字,用幻想来与死亡的冬演绎甜甜蜜蜜的后半生。他记得他收集的所有狗牌的编号,他会大声倾倒出来,就像他是那些死亡之人的教官一样。他也在梦中哭泣着喊:“把我的魔法去除,我控制不住,控制不住魔法,也控制不住痛苦地想她。她该多疼啊!她该多疼啊!把我的魔法去除,我不想让她痛苦!”
      但他可悲地却不想要任何力量,他怕误伤,他怕伤害在他心里留下一道深深印痕的冬与潭钚。

      “你还是控制不住魔法?”周楠睁开清明的双眼问。
      “我能控制自己的脑子了,你看你,你完全没感觉到痛苦吧。”
      “我对你不够重要。”
      “……死人对我才重要。”浔东垫着双臂,昏昏沉沉地呲牙道。
      “噗。”无知无觉只知吃喝的快乐的原笙一号吐了个气泡。

      原笙一号的胃口实在是好,周楠和浔东一天得出门两趟为祂买油和鱼。钱包越空瘪,周楠开始盯着路上的行人,准备瞄准个富态的老爷做原笙一号秘密的支持者。
      “先生,来一封晚报吧!重磅的消息!魔法终究是导致了怪物的出现!”一位报童挡在周楠的跟前,让周楠与一位双手戴满宝石戒指的老哥擦肩而过。
      而接在周楠身后的浔东恰好撞上,他装作不经意地撞了下有钱老哥的肩膀,“看着点!”浔东火爆地喊完,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心态的老哥擦身而过,一个鼓囊囊的皮夹子到了手。
      “付钱。”怪物二字简直是周楠诱捕器,周楠拿了报童的一张报纸。
      浔东痛快地抽出一张钞票,交给双眼放光的报童,“崭新出炉的。”

      晚报的头条是中山村怪物肆虐,具体的地点黑白图片照得很清楚,是一处陡峭的悬崖边上的旅馆。hotel照牌写着红字,精致典雅的小屋,红色的窗边框,旅馆在悬崖边上,像是粘满了糖渣子的可口小点心。中山村距离清河堂中药铺只用坐两站的公交车,周楠抬眼望望浅浅露头的月亮,说:“去吧。”
      “原笙二号?”浔东怀疑地问。

      “它是我的孩子。”周楠肯定道,登上了前往中山村hotel的公交车。
      “你不是说在没获得你的允许之前,祂不会私自产子吗?”
      “他也是会变的,人和人之间的相处,还是要顺势而变的。”
      浔东再次看了看报纸上的图,图上拍了怪物黑乎乎的一团,将怪物跟周楠对了对,说:“嗯,不能说是一模一样,最起码与你都是两个眼睛。”
      “得了,我没瞎,我是说这团丑东西是原笙的造物。”

      浔东甩了个响指,大喊道:“臭宝!”
      “你别突然大叫吓我一跳。”
      浔东兴奋地说,“给它取名叫个臭宝吧。”
      “不是继父取的名字也够草率的。我随便,到地方你喊一喊他,他要是答应,就能叫这个名字。”

      周楠和浔东来得晚了,中山村的hotel边上围了一圈的人,其中有盾冬教会上层的魔法师,手段狠辣,身经百战,拥有能够杀死“臭宝”的力量。“臭宝”已被切成了三块,一块正待生物研究所来研究,第二块交给了盾冬教会探索,最后一块留有一只祂的眼睛,被交给hotel的老板,作为旅馆的一处景点。
      “祂怎么会来这里?”浔东诧异地问,在浔东心中和现实的情况里,原笙追逐生和死的都会是周楠。
      “这里是个隐居的好地方——”周楠摊开胳膊,笑眼盈盈地说:“不是吗?”

      “祂或许只是想要睡个好觉。”浔东摇摇头,先周楠一步而走,推开拥挤的人群,看着最后那块“臭宝”通红的双眼。
      “我要把祂带走。”周楠把脖处的围巾拉到鼻梁下,挡住一张脸,也步入人群中。周楠投入到抢劫怪物最后一半的战斗中。当然,周楠毫无魔法,根本是个废柴,他要靠的是浔东的力量。

      “你要拿‘臭宝’做什么?”
      “给祂吃。”周楠拍了拍吐泡泡的原笙一号。
      “物尽其用,那可真是太棒了!”

      浔东扯了个愉快的笑容,比了个一的手势,瞬间,与周楠争斗的人们全都痛苦的倒地。他对他人造成痛苦已经游刃有余,这也代表着他对痛苦的理解更深。他的牙齿坏得也更厉害了,
      最后一块肉大概有一只成年黑熊大,原笙一号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
      “这不够他吃的。”周楠吸着烟判定道,手指抹了下原笙一号咧开的大嘴。
      “祂还吃什么?”
      周楠笑了一下,“魔法。”

      浔东则作为小白鼠试了一下,当他把手指放在原笙一号的脑袋上,感受到祂光滑的触感的那一刹那,自从冬死后从未再感觉到的身体被掏空回来了!与此同时,原笙一号当即陷入象征着吃饱了的睡眠中,祂出现的这段时间里,这还是第一次安睡。

      “我成喂奶的了!”力竭的浔东爬在周楠肩膀上,气喘吁吁地指责道,“我给你喂奶不够,我还得给你全家喂奶。我什么都不图,我就图你一句……”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周楠拿出敷衍人的套话道,双目柔和地注视着原笙,他感到快乐,他感到踏实,他的爱回来了。
      “切!不是这句,我图的是你会报答我的。”
      周楠思索了下,“我听街角的小学生们说,哪哪哪开了家酸甜适宜的糖果店……”
      “我爱死你了!快带我去采购吧!”浔东张牙舞爪地抱住周楠,美得要冒泡。
      “先等一等,一个一个来,最先要喂饱的是他。”周楠低头看着原笙一号道。

      浔东撞撞周楠,挤眉弄眼说:“我有办法,去琉刻监狱,让祂吃个饱怎么样?让祂悄无声息地把所有人的魔法都给吞了。”

      周楠说:“进好进,虽然琉刻监狱自从上次我带你们监狱锁得严了,但还是能钻个洞的。但我们要怎么出来?这一次可没有上次那么好运了,阿德教皇说不定会出来。”自从三叶祭祀死后,北地政权好像起了些变化,作战方式由原先的主动进攻变成了被动防守。战场僵持了太久,加上国王已经通过这场战争掌握了四分之一的魔法师的力量,也并未做在冰雪大世界进攻的吃力不讨好的规划,而直接顺势退兵,又恢复成与雅安帝国隔着六十六度等温线对峙的局面。最轻松的当属是阿德教皇了,没有战争和国王的监视,他现在就是个养老的闲散老人,什么事都能掺和掺和。

      “祂吃饱了,咱们自然就出来了。”浔东却说,“我相信祂是有能力的。祂的嘴一定比咱俩的命跑得快。”

      周楠同意了,他也是为了夺回琉刻监狱而同意的。把琉刻监狱毁了,不能不说也是一种夺回的方式。
      为了给祂提供优雅的进餐时间,周楠和浔东叫上了尚有联系的凡图,再从凡图喊三冬瓜来,请求三冬瓜招纳一批吃苦耐劳的勇士。

      凡图和三冬瓜之间的气氛更接近于暧昧的恋爱关系了,但两人都跟守身如玉的僧人跟未成年小孩一样,处在隔岸观对方火以满足自身暧昧的激动人心的状态中。浔东有看两人笑话的心态,才一集合就问凡图和三冬瓜:“呦吼!你俩的证婚人居然没有找我!”
      凡图简短地骂道:“神经!”
      “哎呦,三冬瓜啊,你脖子上的红围巾好旧啊,围多少年了?”浔东阴阳怪气的调侃。
      三冬瓜拍拍围巾,戳浔东痛脚道:“善哉,比不上施主的帽子陈旧。”

      三冬瓜说完,已不搭理黑了脸对他破口大骂的浔东,以社会观察者的口吻问周楠:“你怎么会有勇气再次对抗阿德教皇?”。
      “你是眼瞎吗?为母则刚啊,他有一个张着口嗷嗷待哺的小崽子需要养。”越不被理,浔东越想被理,他掖掖领子,轻咳一声,“我也是当伯伯的人了。”

      凡图探头去看包里的原笙一号,高呼一声,有感而发道:“小崽子还挺漂亮。”
      周楠有些被惊得哑口无言,他着实没想到夸赞祂外貌的第一句话会从凡图口中吐出来。看来无论是谁都有赏识美的眼睛。

      浔东也凡图脖子上拴的不太跟她搭的东西,那是放在透明卡包里的一颗圆球,纹了几道金的粉红色圆球,“这是什么东西?”浔东的手忍不住想要去拨。
      凡图捂住圆球,怨气十足地吼:“我的眼珠子。小心点。”
      凡图也换眼珠子了,她跟多伦多伦战斗的时候被弄伤了外露的眼球。她心疼坏了,但也没有办法,旧日的没法给她视力的保障,她只能换一双新的了。除了她那破损严重的真眼珠以外,她的胸前还挂着可笑的战利品——多伦多伦的两撇长胡子。

      周楠默默地寻思着,怪不得她凡图有赏识美的眼睛,不是她人变了,而是眼睛变了,看来不是无论是谁都有赏识美的眼睛,而是无论是谁都能够拥有赏识美的眼睛。

      凡图的变化不可谓不大,她的粉红色头发也剪断了,据她说,这是为了在与多伦多伦的对决中隐藏身份必要做的。她只说了这一句就不再吭气了,对于她与多伦多伦的战斗,除了她自己以外,谁都不太清楚,赏金猎人界流传着有关这事的一些风言风语,据说是她扮成了其中一位多伦,而把另一位多伦杀了。

      在临死前,多伦多伦都没有认出她是假扮的,他们难以置信看她的眼神让她窒息,她难以表述多伦多伦是什么样的表情,她只觉得她卑鄙无耻的偷袭行为,让两个人掉入了黑沉沉的绝望和全然对世界的不再信任中。
      与此同时,她还觉得很可笑、可悲,她的伪装并不多出彩,但没想到朝夕相处的多伦多伦居然没有认出来。多伦多伦也在伪装成其他人的身份上迷失了自我。

      “潭钚很喜欢你的长头发。”浔东没话找话道。
      一时沉默,然后凡图放声大笑,拍着浔东的肩膀轻声说:“我烧给潭钚了。她给我的礼物我如此对待,我给她的礼物也是如此对待……”

      当周楠提出请求凡图和浔东向以前搭过伙的赏金猎人们求助,他话还没说全,凡图就因为对赏金猎人们怀恨在心,而嘴快地说:“找他们打白工?那是去找死,一解除伙伴关系,我与他们之间可就只有利益可言了。”
      “白嫖肯定不行,他们的忠诚都是建立在金钱上的。”三冬瓜说。
      周楠为了原笙的肉增多什么都能做的出来,这群人则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

      “雇佣他们可行吗?”
      凡图了解行情,说:“他们跟我不一样,可不会为什么人降低价格,”她伸出了一只手。

      “你的五倍?”
      “五十倍。”
      “我希望货有所值。”周楠取出来红夫人在他十七岁生日送的一张卡,示意他是能够“买”下这群价高者得的赏金混混们的。

      “下次还找你做生意。”三冬瓜露出君子爱财的微笑。

      凭借三冬瓜魔法师中介的实力,搜罗出一群不惧盾冬教会压迫的勇士们不是问题。一下午的时间,三冬瓜就选好了人并且派出了信件,写明这次的任务是合作模式,聚合的地点是麦顿城三号地铁线下的维岛披萨店,期限是收到信件的三日内,三日内未来,将视其为不接受。第二日,就有位艺高人胆大的赏金猎人来了。

      “你们好。”一个留着姬发式发型的白衣少年笑眯了眼,一只手背着,一只手甩着他的赏金猎人标牌。狸子还是那种休闲风的装扮,鼻子上夹了个小丑红圆球。
      “老熟人啊?”浔东认出了在北地政权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年,但他可不知道他是狸子,不由撇撇嘴说:“辍学来干这种事,可不是好的人生规划。”
      “你瞧着比我还小,还是滚回去让你迷茫的学校去吧,”凡图咬着披萨干硬的边说。

      “我来介绍,这位是狸子,”三冬瓜打了个哈欠,起身介绍道,“我们的前辈。”

      赏金猎人排行第一的狸子没有赏金猎人不知道的。平时的狸子还好,就是这样一位和和善善又有点奇怪的少年,但魔法加身后的狸子是个绝对的杀人者,他的呼吸都在为他杀人在服务,他会变成进攻的兽类。有很多次,狸子因为肚子没有吃饱,杀人时泛起饥饿感,所用的武器会换成他的牙齿,活生生地把敌人啃食干净。

      “我出去抽根烟冷静冷静。”浔东拔腿就跑。
      “我出去找点水软软披萨。”凡图叼着半口披萨,跳窗而跑。

      狸子的性格和善,对两个怪人也不多在意,他来到正专心致志地喂原笙一号鱼肉披萨的周楠跟前,再次打起招呼:“你好呀。”

      狸子简单原笙过所有的遭遇,他对原笙和潭钚都很感兴趣。他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周楠聊了几句,拳头撞了下胸口,抖着鼻子上的红球说:“当十二岁的我用了两个月就爬在赏金猎人榜的第一时,迎来的不是众人对我敬佩的赞歌,而是群而为之的击杀。但所有人还是把我当人的,因为生而为人,所以怎么样都是人,换言之,因为生而不是人,所以怎么样都不是人。”

      “我散尽家财,不是请您来当人生讲师的。”周楠刻薄道。
      “而是向我证明你们有多贫穷的。”狸子无所谓道。
      三冬瓜维护着顾客的权益,道:“相应的,狸子,你也得给我们证明你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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