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蝶难逃》栖熙Sybil

5、5 装醉

　　顾渚除夕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宋家。
　　宋清洛听外婆提起说顾家的亲戚闹上了门，祖孙三人寻了个海边城市旅游去了。
　　宋清洛对顾家的家长里短不感兴趣，但还是听外婆说了很多往事。

　　顾家当年到京华去做生意，刚开始很顺利，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赔了很多钱，顾爷爷力挽狂澜救回之后就把生意交给了顾渚的父亲顾元坤。
　　外婆其实也不太知道那些商业上的事，只说顾家生意做的很大，而后，外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后来再有他们家的消息，就是听说元坤夫妇出意外去世了。”

　　“那会顾渚还没成年，家里的财产全部落到他身上，再加上一下子没人管束，成天和一些狐朋狗友出去玩，后来是你顾爷爷老两口把他叫到身边来才收敛了些，大学毕业就直接出了国，前几天才回来。据说在国外那几年也没少闹出些‘花边新闻’。”
　　外婆年纪大，都用到“花边新闻”这样的词来形容顾渚身上那些情史，看来确实是风评不佳。

　　宋清洛笑着：“您这都哪听来的八卦？”
　　“隔壁楼五楼你蒋婆婆的女儿，是顾渚表婶的妹妹。”
　　宋清洛捋了捋关系，皱眉道：“这也算亲戚吧，怎么还在外面传这些不好的事情？”

　　“你不知道，你顾爷爷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但是呢都没什么出息，元坤去世的时候，这两家就想掺和你顾爷爷的生意，”外婆一脸高深莫测地摇了摇头，“我听说这次就是因为那些亲戚跑来长渝了，顾渚才干脆带着两个老人旅游图清净去了。”

　　外婆握住宋清洛的手，“他们看顾渚废了，可不幸灾乐祸呢么。但是咱们不能这样，尤其是你。”
　　宋清洛回握住老人的手，点了点头，一边说自己有数，一边后悔起那天焰火下脱口而出的赌约。
　　可能怪赵建滔那个扫兴的电话，也可能怪顾渚眼里胸有成竹的样子，她居然真的中了激将法。
　　她本应该和这个人彻底划清界限的。

　　宋清洛本就计划着在外婆家多住几天，现在又不用担心遇见顾渚，干脆一直住到了初七收假才收拾收拾搬回自己家，外婆生怕她一个人在家饿着，拿了不少吃的喝的让她带走。

　　好不容易大包小包地搬回家，刚在沙发上摆出一个舒服的姿势，宋清洛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屏幕上是个长渝本地的陌生号码，宋清洛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电话，带着疑惑“喂？”了一声。

　　“喂，洛洛。”那边是个年轻的男声，语气熟络亲近。
　　对方一开口，宋清洛就认了出来：“肖堇？”惊喜道，“你回来了？”
　　“嗯，刚到机场，”对面的男声带着笑意，但语调没有太大起伏，“晚上有空吗？”

　　“有空，”宋清洛从沙发上坐起，略一思忖，“那老地方见？”
　　对方好像轻笑了一声，应了一句“老地方见”。

　　他们说的老地方是长渝一处开了很多年的私厨，装修古朴素雅，很有特色。从宋清洛几人尚还是个小孩的时候就一直是他们吃饭的据点。宋清洛先到了店里，点了两杯鸡尾酒，抱着一杯柠檬水翻看店里的手写菜单。把这菜单每一个字都看完一遍之后，她才看到了自己等的人。

　　来人一头半长的卷发扎在脑后，穿着一件黑色的针织毛衣，手里搭着风衣外套，手边还拖着一个行李箱，站在走廊转角往里看。
　　宋清洛抬起手挥了挥：“这！”

　　肖堇坐到她对面，看她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从包里拿出给她带的礼物，一份是一幅颇具艺术风格的油画摆件，动态表现精准到位，上面是一匹跃起的飞马，兼具美感和艺术感。

　　“拿我的画做文创，又拿来送我，这算不算借花献佛？”宋清洛皱了皱鼻子，皱了皱鼻子，把手边的酒递了一杯过去：“特调秋月，你的最爱。”

　　马提尼杯里是橘红色的透明酒液，在灯光下仿若透亮的琥珀，杯沿上挂了一片香橙，肖堇抬着杯子抿了一口，点了点头：“不错，还是原来的味道。”
　　“《纵飞》和《惊跃》参展效果很好，可惜卖得太快，我就做了些小文创看看能不能再赚一笔。”他接过宋清洛递过来的菜单：“泰式海鲜饭。”

　　宋清洛叫来服务员下单，给自己点了一份一模一样的，然后抬着眼看着眼前的人，假模假样地道：“这饭是谁最爱吃的来着？”
　　肖堇叹了口气，遂了她的意，从包里拿出另一份礼物：“楚晗最近怎么样？”
　　一对精巧的珍珠耳饰。
　　宋清洛一向偏好银饰，喜欢珍珠的另有其人。

　　“楚晗……真生疏啊。”宋清洛嘟哝了一句，“晗晗好得很，和叔叔阿姨去欧洲旅游了，说不定现在正在法国呢，”她把头发别到耳后，“你回国的事情告诉她了吗？”
　　肖堇不出所料地摇头，说自己只在长渝待一周就要走，可能没有时间和楚晗见面。
　　宋清洛了然地挑挑眉，也不再接话。

　　顾渚刚走进小酒馆，就看到角落里坐着的人。
　　她坐在靠角落的位置，侧对着自己，穿了件休闲的白色毛衣……和她对面坐的男人似乎是情侣衫。

　　“怎么，喜欢？” 旁边的朋友拍了拍他的肩，说那一看就是一对情侣，咱们可不能干挖墙脚的事情。
　　顾渚没说话，只是看见黑衣男子把手落到了宋清洛的头顶，亲昵无比。

　　“林帆，”顾渚收回目光，抬腿往包厢走，“我发现你最近真的越来越烦了。”
　　今晚的局是顾渚组的，林帆是他那么多年仅有的几个能信任的人，回国自然想叫上林帆合作.但是不巧赶上了年节，拖到今天才见上面。

　　两人有很多事情需要商讨定夺，久别重逢配上酒，一直喝到了晚上十一点多。
　　“喂，”林帆拐了拐顾渚的手，看着今晚时不时就开始神游的顾渚，“你今晚怎么了？”
　　顾渚揉了揉眉心，说了句没事。他深吸了一口气，推说自己出去透透气，走出了包厢。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接近宋清洛不过是觉得这个女孩非常有趣，且能帮他达成目的，至于所谓心动喜欢……但是方才她和旁人亲昵那一幕，却似要在他脑子里扎根发芽，怎么也甩不开。

　　顾渚摇摇头，走到酒馆外，就看到宋清洛和那个男人站在路边拦车。
　　鬼使神差地，他把自己的身形往黑暗里藏了藏。

　　宋清洛今天喝的应该不少，两颊都烧着红云，偏头和那男人说着什么。
　　男人不答话，但是眼底满是宠溺的笑意。
　　黑白毛衣，郎才女貌，很是登对。

　　顾渚眯起眼睛，没来由得有些气堵。这种气堵在看到他们俩上了同一辆出租之后，到达了顶点。
　　他想起了那天阳台上的赌约。

　　顾渚看着扬长而去的出租车，走回包厢调出一串号码，把手机扔给林帆，让他帮自己打个电话。
　　林帆满脸不解，接过手机看向他。
　　“说我喝多了。”
　　林帆会意，神情满是调侃，把号码拨了出去。

　　宋清洛和肖堇刚在出租上坐好，手机就响了起来，她也没仔细看，直接接起，说了句你好。
　　“小姐您好，请问您认识电话的主人吗？这位先生喝多了，您是他的紧急联系人。”
　　宋清洛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归属地是京华的号码，忽然明白了什么：“哦认识，”宋清洛笑了笑，“是我前男友，你帮我找个路边扔了就行。”

　　电话那头，林帆对着挂断的电话张了张嘴，朝顾渚竖了个拇指。
　　顾渚沉着脸，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把他拖回了店里：“喝酒。”

　　“朋友？”肖堇见宋清洛挂了电话，小声问道。
　　宋清洛摇了摇头：“一个说要三个月让我喜欢上他的人，”她把手机装回包里，“这招也太老套了。”

　　肖堇看着她的动作，欲言又止。

　　他们是发小，宋家发生的那些狗血又烂俗的故事向来是旁观者饶有兴致的谈资，但是作为身处其中的当事人，宋清洛可能永远无法走出那些阴影。
　　正因为知道那些事情对宋清洛的影响，才觉得此时开口也是一种残忍。

　　肖堇家就住在宋清洛对门，两人一同走到门口，肖堇看着她：“要进去坐坐吗？”
　　宋清洛立马把头摇得好似一个拨浪鼓：“我喝了酒，可不能见叔叔阿姨。”
　　“他俩回老家了，”肖堇打开了门，“你今晚可以睡客卧。”

　　宋清洛犹豫了一下，她明白肖堇是考虑到她的状态，担心她一个人在家，但还是摆了摆手：“这都快十二点了，我还是回去吧。”
　　肖堇见她这样，也没有再问，只是点了点头，告诉她早点休息。

　　“好梦！”
　　宋清洛祝了肖堇好梦，因为这对她而言实在是个愿景，尤其是一个人住在这个房子里，更是难以实现。

　　她一夜醒醒睡睡，辗转难眠，第二天中午才昏昏沉沉地醒来，换了衣服准备出门吃午饭，开门正巧遇上推门出来的肖堇。
　　“刚醒？”肖堇提着一个红色的垃圾袋，声音闷闷的，“没吃饭？”
　　宋清洛撑着眼皮点了点头：“你干嘛去？”
　　“时差没有倒过来，”肖堇打了个哈欠，“扔外卖垃圾，顺便出去走走。”

　　两个犯困的人谁也不想再多说一句话，一前一后地从楼上走下去，刚刚走到楼梯口，宋清洛就看到眼前站了个熟悉的人影。

　　顾渚把车停在那天的位置上，人依旧半倚在车边，甚至连手中塑料袋里的早餐都是和那天相同的样式。
　　他看见宋清洛，站直了正要往这边走，就看到宋清洛身后跟下来的肖堇，脚步一顿。

　　他昨天虽然没有见到肖堇的正脸，但是对方那头卷发实在是太过有特点，更何况他还穿着昨天那身毛衣。
　　想认不出都难。

　　肖堇跟在宋清洛后面走出楼梯间，就感受到了顾渚不甚友善的目光。他提溜着垃圾袋，目光在两人之间巡睃了片刻：“洛洛，要我留下了陪你吗？”
　　宋清洛摇了摇头：“没事，你先走吧。”

　　洛洛？顾渚在心底重复了一遍肖堇对宋清洛的称呼，他从来没有听到别人这样亲昵地称呼宋清洛，哪怕是宋敏和宋外婆也是叫得“清洛”。

　　看来他们关系比自己猜测的更加亲近。

　　宋清洛不知道顾渚在想什么，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直到肖堇走开，顾渚才伸着大长腿走到她面前：“我是来道歉的，昨晚打扰了。”
　　“昨晚？”宋清洛佯装思索，“哦，你就是那个喝多了的人啊。”

　　“顾先生，”宋清洛不等顾渚说话解释，双手环抱在胸前，继续开口道，“我的建议是不能喝就别喝，喝多了也别乱找人。”
　　“抱歉。”顾渚从善如流地道歉，然后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宋清洛，“早餐，不过你现在可以当午餐吃了。”

　　对方态度良好，宋清洛也不好再说什么，她伸手正要接下那两个袋子，却听到顾渚忽然开口问：“你不是不带人回家的吗？”

　　宋清洛的手一顿，才反应过来他是误会了自己和肖堇的关系，也懒得解释，只是朝着顾渚挑了挑眉：“我还不吃回头草呢。”
　　你不是就在想我吃回头草吗？

　　她说完，伸手接下袋子，转头毫无留念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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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肖堇不是男二，和宋清洛就是纯纯的兄妹情，他的故事在隔壁另一本《那时风正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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