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蝶难逃》栖熙Sybil

13、13 同行

　　宋清洛伴着晚风，坐在吊椅上晃晃悠悠。
　　顾渚从一旁挪过来一个木椅，坐到她身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讲了讲目前嘉礼的情况，又说说他来江城的打算。
　　宋清洛开始还饶有兴味地听着，什么股权结构、权益合并都是一些她听过但不甚了解的词，听到后面就只点点头，诚恳地说：“说实话没太听明白，但我祝你成功。”

　　顾渚失笑，他也没有指望能三言两语讲清楚，只是想转移下宋清洛的注意力：“总而言之明天我就要去江城了，可能三五天之内不会再来烦你。东西我会给你送，你和之前一样，等着就行。”

　　宋清洛点头，没想到自己来了江城还能给顾渚当挡箭牌，她跟着顾渚一起仰头，看向漫天的星辰，忽然想起了什么：“顾总，我有个事一直想问你。”
　　顾渚转头看向她。
　　“我们俩在酒吧那次，不是偶遇吧？”
　　顾渚笑而不语。

　　“我在国外时就听过你的名字，”顾渚往后靠了靠，轻轻闭上眼睛，好像在享受天台的微风，“宋外婆家的孙女，国内一流大学毕业之后又直博，听话、懂事、优秀。”
　　他睁开眼看向宋清洛：“但是酒吧那次真的是巧遇，我是提前回国的，在江城有别的事情，”他好像想起什么，轻轻勾了勾唇角，“如果不是那次见到了你别的样子，我大约也不会选你来掩人耳目。”

　　“说起来，你当时在江城，为什么没去住江城坤侣？”他当时遇到宋清洛的酒吧旁边能符合宋清洛住宿标准的应该只有万光酒店，和坤侣的高端线方向不同，万光虽然也在嘉礼旗下，但是走的轻奢方向，瞄准的目标人群也不一样，“坤侣好像距离江城机场更近？”
　　宋清洛眯起眼睛回忆了下：“我看万光这个新店装修挺有趣的，环境也好。”

　　顾渚若有所思地抬手看了下手表，问她要一起下楼吗。
　　宋清洛摇摇头，说自己再坐一会。

　　顾渚看出她想一个人待着，便把毯子给她留下，又让她回到房间给他发个消息。
　　宋清洛应了，一个人对着夜幕发呆。

　　虽然顾渚的话让她短暂地从刚才的情绪里抽离了，但还是难免又想起了许酩在车上说的话。
　　楚晗说许酩是她的白月光，其实没有完全说错。
　　许酩是曾经她唯一一个考虑过在一起的人。

　　可惜人间事大多阴差阳错。
　　就如飘落的花瓣，或许不知道自己最终会去小溪还是下水道，但归根结底都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宋清洛担心打扰白嘉怡休息，也没待到太晚就抱着毯子回了房间。
　　她想起顾渚的交代，给他发了个消息，顾渚回复说他要明天一早启程去江城市区，给她们安排的司机和商务车明早会在楼下接她们，午饭、晚饭会送到村里。
　　宋清洛回了句“谢谢”，躺在床上又是睁眼看着天花板，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宋清洛顶着硕大的黑眼圈下楼时正巧碰上了大厅里的许酩，两人笑着打了个招呼。
　　宋清洛瞥了一眼，看见他身旁放着的行李箱：“退房？”
　　许酩把手中的房卡递给前台，点了点头：“到江城还有些别的事情，就先走了。”他看了看门外的商务车，“你也有人接送了，我也就不担心了。”

　　宋清洛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边的车，没有接话。
　　许酩办完手续，拖着行李箱走到宋清洛旁边，好像想说些什么，却最终只是道了个别。

　　白嘉怡背着双肩包走下来时，就看见许酩的出去的背影，她走到宋清洛旁边，小声八卦：“昨天晚上许总就一个人先上楼，今天早上干脆直接走了，你怎么伤人家心了？”

　　宋清洛轻轻笑了一声：“他不是为了我来的，走肯定也不是因为我，”她看到两个学妹也先后出了电梯，“回头有空我再和你细说。”
　　她们领着两个学妹一起上了门口的黑色商务车，又来到熟悉的办公室。

　　今天采录的是几个年轻人，依然是两个学妹负责操作，宋清洛和白嘉怡负责记音。电脑的录音和音频只能提供辅助和后期比对校验的材料，真正的记录多还是靠人耳去细听判断。

　　在一个一个音节中，两天时间悄然过去。
　　预约的几个主要发言人都已经采录完毕，她们开了个小会，在导航上看了看，发现下个采集点距离信平镇也算不上太远，便决定暂时不退酒店，晚上还是回信平来住，一边整理数据，一边继续采录。

　　新采集点的经济情况比之信平要差许多，提供不了统一的录音点，宋清洛之人只能去到发言人的家里进行采录。
　　这样一来，需要的时间就更多了。

　　跑了两天，宋清洛和白嘉怡都觉得这样下去计划的任务可能做不完，坐在宾馆房间里商量办法。
　　“咱们在信平总共选了五个采集点，本来是按照路程远近安排的先后，但是没想到现在才采完一个点……”白嘉怡在平板上画了画地图，“我想要不等这采集完，先去安龙把上次没有弄清楚的发音采完，好歹有一个乡的完整数据。”

　　安龙是年前她们一起去采录过的那个乡镇，离信平大约两个小时的车程，但是都是山路，来往不便。她们本来是准备这边采完顺路过去把数据补了，没想到现在时间大约只够把信平收集完。
　　宋清洛翻了翻电脑上的标记，发现安龙差的数据不多，只是散落在各个村落，比较费时费力，她咬了咬下唇：“要不你们继续在信平的工作，我去安龙？”

　　“你一个人去啊？”白嘉怡第一反应是不行，这种查缺补漏的工作只能挨家挨户去找，宋清洛一个女生多少有些不安全，“叫上妙晴？”
　　“信平也需要人啊，”宋清洛摇头，“这边是新环境，你们回来还得整理新数据入语音库，事情多着呢。”她笑着道，“安龙咱们都去过，那几个发言人也是见过的，不会有事。”

　　白嘉怡还是不同意，但又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长长地叹了一口：“咱们组今年能不能进两个男丁啊。”她们是唯一一个没有男生的调研组，所以上次刘书正才会专门陪着她们来调研。
　　闻言，宋清洛忽然有了个想法，拿起手机一边发消息一边说：“我看看能不能抓个人……”
　　【宋清洛：顾总事情办完了吗？回京华了吗？】

　　对面回复得很快
　　【顾渚：事情办完了，明天的机票】
　　【宋清洛：不着急的话能不能多在坪皖两天？】
　　顾渚发过去一个问号。
　　【宋清洛：带你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旅游】
　　顾渚眼皮跳了跳，直觉有诈，但还是答应了。

　　【宋清洛：明早十点，还是信平那个酒店，不见不散】
　　【宋清洛：别穿西装，多带两套衣服，最好换一辆走山路的车】
　　看着接二连三跳出来的消息，顾渚的眼皮跳得更厉害了些。

　　宋清洛把手机递到白嘉怡面前，让她放心。
　　白嘉怡凑近一看，竖起拇指赞叹地点了点头，让她注意安全，有事电话联系。

　　第二天一早，白嘉怡照例和两个学妹早起往乡镇去，宋清洛留在后面收拾东西，下楼时正好十点，顾渚早已经等在门口了。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冲锋衣外套和一条休闲的运动裤，看到宋清洛过去，走上前递上了早饭。

　　宋清洛坐到副驾，把地址输入车载导航，顾渚看着她无比熟练的动作，眼中带上了些笑意。
　　两个小时后，顾渚的笑意就消失了。

　　他看着眼前漫山遍野的田地和散落的村舍，看向了宋清洛。
　　她毫不心虚地抬手往前指了指：“山清水秀，绿树红花，原生态旅游地。”
　　顾渚咬着后槽牙一笑，转头往四周看了看，除了他们停车这片空地后面有个贴了瓷砖的小楼，没看到能让外来人歇脚的地方。

　　果不其然，宋清洛招呼着他提着东西往那边走，稍走近些，顾渚看到那楼下站着个打扮朴素的年轻女孩，看到他们热情地挥了挥手：“村长最近到县里开会了，让我给你送钥匙过来。”

　　宋清洛接过钥匙，道了声谢，跟顾渚说这是安龙的村官，叫王宁欣。
　　王宁欣还有别的事情要忙，东西送到就得走，临走时忽然想起来转头嘱咐宋清洛，说村委会食堂有做饭，让她和之前一样，要去的话直接过去就好。
　　宋清洛应了一声，和顾渚一起搬着行李爬上楼，用钥匙打开了门。

　　年久失修的“吱呀”声和灰尘的气味一起铺面而来，宋清洛呛了一口，抬手在面前扇了扇。
　　房间里就一张铁架子床，放了个不知道用了多久的垫子，宋清洛利落地把头发挽起，熟练地从外面拿来扫帚和抹布，顾渚在一旁打下手，不一会房间就焕然一新。她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又从包里掏出一套干净的床单杯罩，利落地铺好。

　　“顾总，请。”
　　“我住这，”顾渚看着那仅有的一张床，“那你呢？”
　　“这是村里给支教老师、大学生村官准备的集体宿舍，没有那么多空闲房间，”宋清洛神情认真，“我俩只能凑合挤挤。”
　　她看着顾渚怔愣住的表情和骤然无措的眼神，“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王那是高低床，我去和她挤挤。”她伸手拍了拍顾渚的肩，“别怕啊顾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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