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花，是体验派》陆云尔

30、第 30 章

　　和池溯交涉无果后，田畕畾心情复杂往科室走去，却见里面只有曹志强和齐维两个人各自忙着，并没有见到郁焱的身影。

　　曹志强抬眼见到田畕畾寻觅的眼神，有点尴尬的摸摸脖子解释说：“师弟今天全天休息，刚才是回来拿东西，吃完饭就又回去了。”

　　田畕畾点点头，倒是没有表现得太过失望，拉了把椅子坐到曹志强对面打听：“郁医生住在医院附近吗？”

　　曹志强点头：“对，工作比较忙，所以很多医生住在医院给做宿舍的公寓里。”

　　说完有担心田畕畾嫌弃自家师弟没房没车没时间，赶紧补充说：“我师弟大学毕业的时候他爸妈就在京大旁边给他买了房子，不过师弟一直对居住条件不大在意，所以那房子一直空着没有去住。”

　　田畕畾刚想说话，就听到齐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来：“喔！大学刚毕业家里就给准备婚房了呀，是不是郁哥原本大学毕业就准备结婚来着？曹哥你眼睛怎么了？”

　　见田畕畾转回脸看自己，曹志强立马调整好因为怒视齐维而目眦欲裂的眼眶，面带微笑实则咬牙切齿的说：“怎么会呢，我师弟这种天才学霸，怎么会有英年早婚的打算呢。”

　　田畕畾微微颔首，觉得曹志强说的有道理。

　　齐维却一脸好奇的继续打听：“所以郁哥大学的时候谈女朋友了吗？”

　　曹志强简直想捶胸顿足，为什么自己的姻缘还没有着落，却要在这里为师弟的好事伤脑细胞？

　　曹志强皮笑肉不笑的暗暗用眼刀凌迟齐维：“我也不大清楚，毕竟师弟大四的时候我才跟他认识。”

　　齐维仍不死心：“消化科的颜宁医生不是郁哥的大学室友吗，他肯定知道，曹哥你们三个不是经常一起吃饭吗，他没跟你说过吗？”

　　曹志强：“......没，有！”

　　虽然田畕畾平日里对八卦挺有好奇心和探索欲的，但面对郁焱可能差点结婚这个话题，心里还是闷闷的，所以随便找了个话题把齐维的话给岔开了。

　　既然已经确定下午郁焱不会回来了，田畕畾索性跑到急诊科护士站那边去观摩学习。

　　田晓夏在医院正式入职后有过两年轮岗，有很重的戏份是在急诊科进行的。虽然护士长不能安排田畕畾对病人实操，但让她带着口罩站在医生护士旁边观摩还是没问题的。

　　与心外科不同，急诊的病人来来回回很拥挤，为了防止被认出来，田畕畾还特地带上了自己的黑框眼镜，再加上大大的医用口罩，估计自己亲妈都可能相见不相识。

　　三点多的时候来了一个咋咋呼呼的麒麟花臂大哥，哎呦哎呦捂着屁股一瘸一拐的歪在了病床上，小护士拉了拉田畕畾小声问她要不要回避一下，田畕畾以为她是担心自己害怕血腥，十分豪迈的帮忙端着器械盘一起跟进去了。

　　小护士一言难尽的看了一眼流血的部位，伸手用剪刀把花臂大哥的大裤衩给刺啦一声剪了开，白色的平角裤上全是碎掉的玻璃渣子。

　　小护士抬眼看了看田畕畾，却见田畕畾毫不扭捏的凑过来小声赞叹：“这得多大力道才能一屁股扎这么深。”

　　花臂大哥听了也不哎呦哎呦了，精神抖擞的支撑着身子炫耀：“小妹儿没见过哥这么给力的吧，轻轻松松一屁股就能坐烂俩啤酒瓶子，哎呦你轻点！”

　　小护士撇撇嘴，一剪刀下去把裤衩子也给剪开了，黏连着的小碎片刺激的花臂大哥连连嚎叫。

　　花臂大哥见田畕畾饶有兴致的围观自己的屁股，扯着嗓子喊：“小妹儿你看我屁股干嘛，小心我告你性骚扰哈。”

　　田畕畾不觉好笑，扯了扯自己胸前的胸牌给他晃了晃：“大哥我是医生，医生看你也算性骚扰？”

　　花臂大哥眯起眼睛回头瞅她：“那你最多是个实习医生，哥我天天往这里跑，一见你身上就没医生那味儿。”

　　田畕畾一听来了兴趣，正愁没人给自己纠正指导，忙绕过病床走到床头，态度端正的问：“那大哥你说我哪里没有医生味儿了？”

　　花臂大哥吃力的仰起头打量田畕畾，认真分析道：“眼睛，应该说是眼神，你的眼睛太活了，人别的医生眼神都是定的，就这样，跟钩子似的。”

　　一边说一边伸出两根手指头歘歘歘往前戳，虽然表达的不是很清晰，但田畕畾领悟力很好，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她闭了闭眼睛，回想着郁焱冷然却坚定的眼神，再次睁开眼已经焕然不同。

　　花臂大哥兴奋的拍床叫好，结果一用力扯到了伤口，哎呦一声又给趴了回去。

　　缓了好一阵才又颤颤巍巍的支楞起来：“对对就是这个样子，现在像了，不过哥觉得你还是刚才比较好看，要不你给哥留个电话，以后哥来就找你。”

　　田畕畾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感觉有个力道拉了自己一把，一个身影背对着自己站到了前面，是池溯。

　　“她不专业，不然留我个联系方式，我给你一对一服务好不好。”

　　花臂大哥斜眼一哼：“你谁呀你！”

　　然而这股跋扈却在碰触到一双阴冷的眼神后消泯无踪，眼前这男人带着口罩，露出的皮肤跟女人似的粉白粉白的，眼神却摄人的很，他小声嘀咕一句，眼睛一闭趴回床上装死去了。

　　池溯转身笑的温良无害：“不用太感谢我，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田畕畾叹气，怎么一遇上池溯就有种自己是孙悟空的感觉，怎么翻腾都逃不出如来佛祖的五指山。

　　余光瞧见原本正专心处理伤口的小护士已经放慢了动作支棱起了耳朵，田畕畾见状怕一会儿会有什么添油加醋的不实言论流出，嘀咕一句“怎么哪哪都有你”，转身走了出去。

　　池溯紧跟其后，笑嘻嘻的追着问：“我刚才算不算英雄救美？”

　　谁知转角处传来一声嗤笑，田畕畾疾走两步转脸看，正对上阚颂颂那双不屑的眼睛。

　　不得不说阚颂颂这人脑子不行，但身材还真是没的说，明明是神圣的白大褂，她穿上身却还是显得无端的妩媚风流。

　　只见她抬着下巴趾高气扬的说：“你把自己当英雄，人家也许只把你当打手。”

　　池溯也不生气，笑着开玩笑：“那我要更努力一点，争取从打手荣升备胎。”

　　田畕畾怒目圆睁，简直要脑袋冒烟，也不知道这人是在嘲讽她还是自嘲。

　　想起刚才花臂大哥说自己眼神的话，田畕畾切换成了坚定专注的眼神，跟这两个闲人礼貌疏远的颔首致意后扬长而去。

　　直到下午下班郁焱也没再回来，第二天一大早田畕畾就去科室报到，还是晚了一步，齐维说郁焱半个小时前进手术室了，手术结束大约还需要三四个小时。

　　小刘医生他们要去查房，问田畕畾要不要一起去，田畕畾托词让她们先去，自己则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唉声叹气。前两天感觉还好好的，这两天却明显感觉不对劲，有种冥冥之中风水被破坏了的感觉。

　　掏出手机点开微博切换了小号，找了一个有气无力的表情包配图，打了一行字上去：不高兴附身没头脑------

　　这个小号是刚回国的时候偷偷建的，除了团队里的人几乎没有认识的人知道她的这个小号，平时有点牢骚或想要分享点什么心情的时候就回来发一下，昵称叫田罗六斗。爸爸姓田妈妈姓罗，田罗是田畕畾的小名，本来是很不容易撞名的，但后来粉丝自称田螺，所以现在这个名字还挺容易撞款的。

　　幸亏头像还算小众，是田畕畾自己手绘的一副漫画，主题就是一个长了翅膀的小田螺遨游天际的画面。

　　不过即便小时候学过画画，画技还是比较有限，记得有一次在自己的试卷上画了这只长了翅膀的小田螺被郁焱看到了，他还一脸困惑的问干嘛给一坨屎画上翅膀。

　　想到这段田畕畾不觉微微笑出声，胸中的烦闷好像也消散了一些，于是重整旗鼓起身该干嘛干嘛去了。

　　出门的时候卢主任正好去门诊，田畕畾便问能不能跟着一起去，卢主任当然说没问题。一路上卢主任关心的询问田畕畾体验的感受，跟着郁焱和曹志强两人怎么样。

　　田畕畾自然点头说好得不得了，卢主任听了也很高兴，两人就郁焱进行了友好亲切的交谈，主题就是分析郁医生哪里好，结论是都好都好。

　　第一位病人进来两人便不再交谈，卢主任正常问诊工作，田畕畾则在对面观察学习。

　　医院原本就是生老病死聚集的地方，田畕畾也不是敏感脆弱的性格，所以几天体验下来见到来来往往那么多生病的人心情会有起伏但也即刻能自己调整过来，但当一个单亲妈妈抱着一个先天性心脏病的九个月大小婴儿进来就诊的，田畕畾的心脏还是不受控制的沉了下去。

　　其实那个小婴儿看起来跟别的孩子没什么不同，穿着粉嘟嘟的连体衣不知忧愁的在妈妈怀里瞪着小脚丫，与抱着她的妈妈形成鲜明对比。

　　田畕畾看这女孩的年纪可能跟自己差不多大，脊背却因长期抱孩子显得有点微微驼背，年轻的眼睛里写满了恐惧与担忧。

　　这种对至亲至爱陷于苦难自己却无能无为的心情只有同样经历的人能感同身受，田畕畾低下头抹了抹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