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曼蒂克发癫史》猫狗不宁

4、第 4 章

　　秦斯呆坐了半天，也没反应过来，他震惊地瞪着双眼，手里攥着的筷子因为过于僵硬而掉落，啪嗒一声落在桌子上。

　　整个屋子静悄悄的，除了屋子里阳光照射下的尘埃还在跳动。

　　秦斯的瞳孔迅速扩大，被一束阳光横穿过，照出漂亮的琥珀色。他僵硬地扭头，对着一脸慵懒骄傲的涂山镜说：“你、你、你，你该不会是什么催眠师吧！”

　　涂山镜皱眉——这还不信？这个小孩的智商？是？越长越缩水了？

　　涂山镜隔着餐桌，对着秦斯冷静开口，身体却一步步地逼近秦斯，他右手穿过秦斯的脖颈，将他搂住，微笑着像哄小孩子一般说：“你是吃什么长大的？”

　　怎么吃傻了呢？

　　秦斯看涂山镜逼近，以为他又要干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整个身体都向后靠拢，但嘴上却和秦斯较劲：“吃空气。”

　　涂山镜疑惑地看着秦斯手里的、他刚做的面包片。

　　秦斯扭头看表，一看时间，急忙塞了两口饭，以闪电般的速度套上了外套，对着涂山镜说道：“去上班了。”

　　涂山镜看着他急匆匆又井井有条地同时吃饭、穿衣服和拿钥匙，心想：他们凡人潜力可真强。

　　涂山镜看秦斯正要出门，手已经握在门把手上，喊住他：“等等！”

　　秦斯摁住门的手暂停，转头看向他。一般衣服还耷拉在身上，嘴巴里还咀嚼着涂山镜做的两口饭，一只手放在门把手上，另一只手拿着车钥匙。

　　涂山镜拿起一片面包片，不紧不慢地说：“本、仙、住、这、了！”

　　语气坚定且强硬，似有“此路是我开”的既视感。

　　秦斯“砰”地一声关上了门，他听到门后传来一声轻笑和语气肉麻的一句话“等你回来哦~”

　　秦斯在门后平复了好一会情绪，他胸腔起伏，喘了两口气，耳边的碎发因为没有皮筋的束缚而上下摆动，他拿起手机，给周越发消息：你信不信……

　　他一边沉浸在刚才的幻境里，一边直面着这复杂的现实，情绪波动极大，还没打完就不小心发了出去。

　　周越好像是在和手机过日子，片刻不离，他立刻回道：信什么？信你有精神病？

　　秦斯打字：是。

　　周越这次回地不快了，他在手机那边抓耳挠腮，打了删，删了打，秦斯见周越那边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叹了口气，回道：算了，我信了。

　　周越回他：秦哥你别这么想，有句话说地好“风雨过后是彩虹”，你这段时间经历了这么多，心情难免不好，这不一直想着和你攒局，咱们哥几个狠狠地把那些坏情绪都赶走。

　　秦斯鼻头一酸，风里雨里还是兄弟等你，回道：我得养家糊口，去送外卖了啊，回聊。

　　周越：那就这么说定了，这周末来我酒吧，咱们哥几个喝几杯！

　　秦斯想，难道我是穿越了吗，我记得我没答应啊？

　　周越那边打开了话就唠叨不停，还在发，秦斯利索地锁屏，身后突然响起一道人声，他吓地头发都要炸起来，惊恐地转身，却见涂山镜慢慢悠悠地说：“你没精神病。”

　　你只是精神不好的时候遇上本神仙了，本神仙看在你精神不好的面子上，原谅一下你居然不信本神仙是神仙。

　　秦斯震惊地问他：“你什么时候出现的？鬼魂啊？走路没声？”

　　阴魂不散的，我们现在可是法治社会，装神弄鬼小心被警察叔叔抓起来。

　　秦斯给他留了点面子，后半句话没说出来。

　　涂山镜被他弄地又疑惑了，他把手里面的头盔递过来，解释道：“本仙可没什么心情、时间故意偷看你消息。你没带头盔，我出来找你，不小心看到了。”

　　秦斯拿了头盔，没说什么，转头就走。

　　涂山镜小声嘀咕：“没心没肺的绝情东西！”他冲着秦斯的背影又喊道：“我等你哦~”

　　“等你回来咱们好好的、聊、聊~”

　　空荡的楼道里响满了涂山镜的“聊聊~”和“等你哦~”。

　　秦斯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倒不害怕那个骗子神仙了——他原本还担心招惹了什么神，自己被索命什么的，现在他只想把自己耳朵堵上。

　　涂山镜看着秦斯那潇洒决绝好像此生就要离家远行坚决不回家的背影嘀咕：“又怎么惹到他了，真难哄！”

　　正巧出门上班，碰上这一幕的李晓心里道：聊聊好啊，聊聊好，大家一聊什么就都聊开了。

　　她对着涂山镜摆了个握拳加油的手势，急忙去赶电梯——电梯刚到，秦斯在电梯门口等着她。

　　涂山镜又疑惑了——他们人类，已经进化到他一个古板老神仙什么都看不明白的程度了吗？

　　不由得心下一叹，感慨道——还是活得太久了啊~

　　夏天的天气闷闷的，今天倒是没下雨，只是低气压像个高压锅一样，压地呼吸不过来。刚过中午的饭点，路上空空荡荡的，没有几个人，一眼望去，基本上都是身影忙碌的外卖小哥。

　　秦斯刚送完一单，暂时没接到新单子，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烈阳静静高悬，一轮一轮的阳光铺洒在大地上，他摘下头盔，及肩的半长发湿了一大半，他将头发往后拨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的皮筋被涂山镜“抢”走了。

　　他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找了半天却发现没有那个骗子神仙的联系方式。

　　秦斯一懵，又打开通讯记录，果然第一个就是那个曾经折磨他发疯的电话号码，他漫不经心地把那串电话存在了通讯录，并十分大方地赐名“骗子和精神病”。

　　秦斯看着手机上那大大的“骗子和精神病”这六个大字，心里满是得意，连嘴角都不经意地翘了个弧度——他自己都没注意到。

　　骑手小梁目睹了他秦哥表情转变，觉得他哥好像对着手机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炎炎盛夏硬是起了一身冷汗，出声提醒：“秦哥，你看什么呢，笑地那么惊悚。”

　　秦斯一边回答：“没事，看好玩的呢。”一边复制了涂山镜的电话号码，去微信里搜，却发现“用户不存在”，他这才想起来涂山镜说过，他自己就会玩个视频软件。

　　他给涂山镜拨了个电话，电话几乎不带停留地被接起。

　　秦斯问道：“你在哪呢？”

　　涂山镜说：“你这么不放心我？怕我卷钱，拍拍屁股走神仙？”

　　秦斯现在觉得自己手真贱，他自己闲地没事干给他打什么电话。

　　秦斯说：“怕你这个傻子搞不懂我们人类社会的智能玩意，自己被卖了都不知道。”

　　涂山镜没应他的话，问道：“你中午还回来吗？吃不吃饭？本仙这么好、这么体贴，等你回来吃饭哦~”

　　秦斯沉默了一下，回他：“你饿了就先吃，不要没事和我献什么殷勤。”

　　涂山镜带着点玩笑话似地说：“我这是关爱同居室友的身体健康，怎么能叫献殷勤呢？”

　　秦斯挂了电话，看见小梁一脸疑惑。

　　什么“人类社会”、什么“智能玩意”，然后又什么“献殷勤”，而且更离谱的是，他怎么还听到电话对面传来什么“同居室友”、什么“身体健康”？？？

　　小梁一脸震惊，他尽力稳住情绪，欲言又止，他坚定地看了一眼秦哥，本着同道兼朋友的情谊，小声地劝道：“哥，这是犯法的……”

　　秦斯心下一震，啊，他怎么就犯法了？他干什么了？他伤害天了？还是伤害理了？

　　“叮咚”一声，秦斯手机里响起新订单的声音。他匆匆忙忙地拍了小梁肩膀一下，“不和你说了啊，我这新订单，下午我不干了，着急回家吃饭呢~”

　　小梁正要解释，却见他秦哥麻利地骑上小电车，一溜烟地去送外卖了，他只能对着秦斯背影着急地直跺脚，带着哭腔小声地说：“秦哥，你搞传销还爱上被传销人员是犯法的。”

　　秦斯这一单送地极快，送完了之后又接了几单，期间没见到小梁，应该是继续送单去了。店家说他走了之后，小梁一脸郁闷地问他：哥，你学过刑法不。

　　店家和他吐槽：“哎呀呀，小梁啊这孩子哪都好，就是单纯。我一个卖饭的哪学过刑法。”他看了秦斯一眼，就立刻不说话了。

　　秦斯说：“小梁这小孩不容易，上大学出来勤工俭学，可能最近学得太累了。”

　　店家叹了一口气，说：“大家都不容易。”

　　秦斯点点头，也不说话了。

　　下午三四点，基本上外卖单并不是太多了，秦斯决定回家休息一下——毕竟太热了，他好久没干过这种体力活了，以前他在一家企业供职，基本就是“坐办公室”。

　　秦斯骑地很快，有风吹过，却是闷热的，他脸上淌着一串串的汗珠，时不时的有一滴顺着他睫毛滑下，淌过眼角，留下一串滑痕。

　　走到离家不远的一条街的时候，他眼前恍然出现一个熟悉又模糊的身影，那人穿着白色T恤和黑色长裤，提拉着一双拖鞋，瘦高的身形，这些普通的穿着倒在他身上显得极为利落。

　　那人脸上还带着一副细长方形墨镜，日光反射，照地他皮肤更加白皙。

　　秦斯一边恍惚一边骑到那人面前，就听到涂山镜的声音熟悉地响在耳畔：“好巧呢~”

　　秦斯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他以为自己中暑出现幻觉了，定睛一看——这人就是涂山镜！

　　怪不得他越看越熟悉，而且涂山镜身上的衣服正是昨天他扔给涂山镜那件，还有那副眼镜——也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