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是离别的序章》月亮想摆烂

30、双生相克 2

　　白漓对唐子衿道:“若你真的想知道沈姑娘身边发生了什么，我倒是可以帮你。”
　　唐子衿一顿，她看向白漓，红眼眶里的黑眼珠闪着恳求，“还请公子指点一二！”她抱着沈零露的身体的双臂又紧了些。
　　白漓道:“我可以进入沈姑娘的回忆中帮你看看她一生所经历之事，而你，则需要在此处稳住她的灵魂不破。”
　　其实，在沈零露逝世的一刻，唐子衿周身的魔息便逐渐充沛起来。只不过因为她太过悲痛，导致自己并没有感受到魔息变化。
　　由爱升神，由恨化魔。
　　唐子衿愣了愣神，似乎原本不懂得如何护住沈零露的灵魂，可当她抬手之间却感到了周身魔力流转。
　　她明白了什么，“你放心吧，我会护好她的灵魂。”
　　白漓点了点头，对潇落尘道:“既然唐姑娘护住了沈姑娘，那我的身体可就交给先生了。”他冲着潇落尘笑了笑，随后触着沈零露的眉心，倒在了潇落尘怀里。
　　“你这家伙……”潇落尘叹了口气，扶着白漓坐了下来。
　　白漓走了以后，整个唐府静了很久。两个久违的故人，坐在一起却不知应聊些什么。
　　时境过迁，物是人非。
　　“落尘，这些年过得如何？”
　　是唐子衿先打破了寂静。
　　潇落尘原是在一旁打坐休憩，听了唐子衿一语便睁开了眼睛。
　　“如唐小姐所见，一切照旧。”
　　“唔……”唐子衿感受到了潇落尘的冷漠，但她认为这是因为潇落尘在为儿时的事情生气，“那时的事，真的很对不起。”
　　“唐小姐不必如此，过去的事情早就已经过去了，朝花夕拾没有意义。”
　　当时潇落尘若不离开唐府，就不会遇得风兮，而不遇风兮，他又怎知那些有关于鲛鱼族的一切，他又有何能力报仇？
　　真正离开唐府，一切才真正开始。
　　“……也罢，终究是我对不住你，”唐子衿轻轻抚摸着沈零露的面颊，为她擦去嘴角的血痕，“而她呢……落尘，可愿意听听我们的故事？在那场大火未燃之前的故事。”
　　潇落尘点头道：“当然。”

　　在唐子衿出生之时，曾天生异象，唐家就请了法术高强的修仙道人为孩子看命祈福。
　　年轻的道士看了唐子衿一眼，摇了摇脑袋道：“此乃双生花，于六界寥寥无几。若是小姐遇到了那命中的另一花，则难逃双方一死之果。”
　　听了到了死这个字眼，唐老爷和唐夫人都惊惧不已，他们二人并非作恶者，但他们孩子又怎会是这种命数？且这道人亦是清蕴的大师，又怎会判断有误？
　　唐家夫妇面面相觑，夫人抱着小姐的手都颤了起来，原本正在酣睡的唐子衿也被这动静晃醒，哇哇哭出了声。
　　唐夫人连忙向道长致歉，将小姐抱到一旁哄逗，走时仍锁着眉头，无助地看向自己的夫君。
　　唐老爷叹了口气，问道：“道长，倘若真是如此，应当如何解了这命数？”
　　“其实这也并非难事，只要令女在二十之前不要遇了那另一花，而后双生便可不攻自破。”
　　道长眯着眼睛歪着脑袋，笑意盈盈。
　　唐老爷心中不安，继续问道：“敢问道长可知那另一花现在何处？”
　　道长摇头，道：“这在下可不知。”
　　许是因为这位道长实在是经历的事情多了，见多识广，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慌神。但是他波澜不惊神态着实让唐老爷吃不消。
　　唐老爷的情绪有些激动，他问道：“那我们应如何阻止小女遇到此人？”
　　“唐老爷莫慌，双生花有一特点，他们样貌相同。只要在令女二十之前，不让其遇到与她长相相同之人，便可躲过这劫。”
　　“可若是遇到……”
　　“若是遇到，则杀之。”眯眼道士轻笑。
　　“但是……这未免……”唐老爷毕竟不是习武之人，听了喊打喊杀的名号还是会有些怯意。
　　“唐老爷即是心里过不去，那就只好让唐小姐少接触陌生人了。”
　　“道长的意思我懂了。”唐老爷垂下眉梢，拱手作揖。
　　“只不过这对于令女可能会有些不公啊。”
　　“……能避则避，亦是为了她好。”唐老爷回头看向远处的妻儿。
　　女孩已经被母亲哄笑，趴在母亲肩头想要去拽院外长入墙内的柳叶。
　　之后唐子衿慢慢长大，随着年龄的增长，小子衿也越来越不满足于这一个唐府宅院内的景致，越发向往高墙外的生活。
　　有一次她被长在墙角的几朵从未见过的小野花所吸引。那小花玲珑可爱，与家中的多瓣牡丹，清水芙蓉皆有不同，似是颗颗浅色小星，缀在一草叶的尖端之上。
　　那小花丛沿着墙边一路顺到一个不起眼的小狗洞里，并生长了出去。
　　唐子衿转着圆滚滚的大眼睛，一声不吭的从狗洞里爬了出来，并沿着自己家的墙走了一遍，摘了一大把小野花欢天喜地的回家了。
　　可这个行为并没有得到父母的赞许，唐老爷看着唐子衿灰土土的衣衫以及手里姹紫嫣红的花朵，一时竟不知是应高兴还是生气。
　　他锁着眉心，抿着嘴，一言不发。
　　唐子衿年纪尚小不知父亲的态度，于是把花插到了一旁桌子的瓷白花瓶内，一边插着花还一边说道：“外面可玩了，有好多东西和家里不一样，以后爹爹可以常常带我出来玩嘛……”
　　她想着刚刚外面闹事上的老人在卖糖葫芦，那红红的果子串儿插在高大的木桩上，看起来可比家里的糖葫芦要好吃百倍千倍。孩子们叽叽喳喳地围着那老爷爷要买糖葫芦，老爷爷也因为生意火爆而眉欢眼笑，一个一个递给那些孩子们糖葫芦。
　　可唐子衿的话还没有说完，唐老爷便生气的拍桌而立，声色俱厉道：“你怎么能偷偷跑出来？”
　　唐子衿被唐老爷突然的严厉吓了一愣，哆哆嗦嗦的跪了下来。
　　唐夫人在一旁小声劝道:“老爷，您这又是何必……”
　　“都是我平常待你太过仁慈了，从今往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得出了唐府！”
　　唐子衿知道自己犯了没有告知家人就私自跑出来的错，但，她这不也好好回来了？在外面也没有闯祸……没有为家里人丢脸，为什么父亲要如此生气……
　　唐子衿耷拉着脑袋，心中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怨气堵在胸口，但是她记得先生曾教过，百善孝为先，父母之所以指责是因为自己有错在先，不可顶嘴，不可违忤。
　　于是她战战兢兢地回答道：“爹爹，对不起……我，我下次不会如此了……”
　　她僵硬的回答却没听到父亲回答。
　　过了很久，她才又听到父亲语气稍微缓和了些，“你有看到什么很奇怪的人吗？比如和你长相相似的人？”
　　唐子衿被父亲的话问的一头雾水，但是当时那么多人，而且她的眼里只有糖葫芦，要是非说看到了什么人，她也就是对那个老爷爷印象深刻，那老爷爷脸上有很多皱纹。
　　唐子衿结结巴巴的答道：“没，没见到。”
　　唐夫人听了唐子衿的话长舒了一口气，又对唐老爷说道：“既然子衿没见到，就算了吧，你也不必要如此动怒啊……”
　　“……她个孩子能记住什么？最好没见到，”唐老爷看似火气并没有完全消去，“如果真的见到了，就晚了！”
　　“……”唐夫人当然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她来到依旧跪在地上的唐子衿身边，慢慢将她扶起，柔声说道，“走吧，娘带你去沐浴更衣，看看你着身上脏兮兮的。你爹爹都是为你好，莫要生他的气。”
　　“……嗯。”唐子衿摸了摸眼角的泪珠，抽了抽鼻子，跟着唐夫人走了。
　　而之后，唐子衿就这样一直被禁足在了家中，除了与唐家交好的陆家的公子常常来与唐子衿玩耍，她便没什么所谓朋友可言了。
　　之后，又是为了给唐小姐消闷，便又找了小书童陪着唐子衿学习玩乐，并做跑腿为小姐买一些集市上想要的东西，这个小书童便是而是的潇落尘了。
　　就这样相安无事了很久，一直到那次唐子衿及笄之年，陆老爷因病去世，数十年这一大子陆家就这么没了当家之人。为了能名正言顺的照顾这数十年好友的陆家，唐老爷应下了陆老爷临死前的遗愿，让陆丰入赘到唐家做唐家的过门女婿。
　　可唐子衿对这位陆公子却是无感，甚至有些厌烦。先不说陆家人如何，单看这位陆公子，整日风流成性，不知学习，无所事事，懒散贪玩，当时潇落尘还没来时，让那小公子和唐子衿一起听先生讲课，那小公子竟然偷偷引燃了老先生亲手誊抄的书本，还险些害了书房着火。
　　被问起来，只装作一脸无辜之样说是自己不小心碰倒了烛火。
　　唐子衿儿时觉得陆丰顽皮，但却有趣，可现在长大了，却觉得他有些顽劣。
　　那时潇落尘从外面买回了唐子衿一直心心念念的临淇水煎包，小子衿曾吃过她的教书先生带来的水煎包，那味道真叫一个绝。
　　圆滚滚的煎包，一面金黄酥脆，一面薄皮柔软，仅看着那金白相应，酥软相依的外表，便可让人垂涎三尺，咂嘴舔唇。而这一个个精巧的小煎包里，里满满的油水汤汁，大块鲜嫩的肉沫浸入其中。
　　若是来上一口，尽管那汁水烫的人舌尖发痛，也不忍浪费如何一滴，直直吸入口中，绝美汤汁带着滑润的薄油，顺口入胃，香而不腻，简直叫一个人生滋味赛神仙。
　　但是，巧的是被要离开唐府的陆丰看到了买着水煎包回来的潇落尘，二话不说就抢了过来，自己屁颠屁颠儿一个人去找了唐子衿，兴高采烈地说是自己专门从街头小摊买的新鲜的水煎包。
　　唐子衿当时看到水煎包也很高兴，想着前两天才说过教书先生带来的煎包好吃，没想到陆丰便记下了，这下心里便对陆丰的印象有了些许改观。
　　她还请了潇落尘一起来吃水煎包，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潇落尘和陆丰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怪怪的。
　　最后潇落尘也没吃那水煎包，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唐子衿事后觉得奇怪，因为她知道潇落尘也喜欢吃那水煎包，按道理不应该会拒绝的。于是她找了潇落尘问其原委，一开始潇落尘不愿说，但无奈唐子衿威逼利诱，软磨硬泡，才得知了陆丰所作所为。
　　那事便在唐子衿心里结了个疙瘩，她虽未向陆丰提起，但她对陆丰的看法更是一落千丈。
　　诸如此类的事情其实陆丰还干了不少。
　　所以当那日唐子衿得知自己要与陆丰定下婚约时，她心中是有不愿，但无奈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好应下。
　　当天，唐子衿总觉得心里委屈，决定还是争取一下，于是她便鼓起勇气去找了唐老爷表明心中所想。
　　但结果却是不出所料，她被唐老爷又一次劈头盖脸地斥责了一番。
　　唐老爷说她长大了，翅膀硬了，父母的话也可以不听了，还说那陆老爷曾经对她多好多好，把她当干女儿对待，现在她居然嫌弃陆丰不好云云。
　　虽然唐子衿早已不记得那陆老爷的样貌为何了。
　　唐子衿心里憋了一肚子闷气，垂着脑袋回了房间，左思右想一口气还是憋着难受，于是便想出来溜达。
　　可怎奈她对这一片环境并不熟悉，所以她想到了潇落尘。
　　那时潇落尘并不知道带着小姐跑出来会是多么严重的事情，尽管夫人老爷曾吩咐不能让小姐出来跑，但他想着唐小姐被关了这么久也没出来玩过应该也挺不好受的，于是在唐子衿几次可怜兮兮的说道后，便同意与她一起“铤而走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