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天明》凉拌千张

20、算了吧

　　肥瘦相间的肉和各种各样的菜品琳琅满目的，光是啤酒就有好几个牌子，瓶装的和易拉罐的都有。
　　安云乐属实挑花了眼，不知道吃什么，干脆每样都拿一点。不出一会，安云乐就拿满了好几个盘子。
　　眼看手中的四五个盘子就要滑落下来摔碎了，安云乐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哥，你快来帮帮我，我拿不了了。”安云乐大声喊到。
　　“来了，馋猫，这么多盘子也不想想怎么端回来。”顾锦城笑着说。
　　“饿死啦，我感觉自己现在能吃下一头牛。”
　　回到桌上，顾锦城拿着烤肉夹，把大片大片的肉平铺在刷了油的烤盘上，炙烤过得肉泛着油光，发出“滋滋”的响声，随之香味也飘了过来。
　　“熟了没，熟了没！馋死了！”安云乐迫不及待的问着。
　　“等等啊，小馋猫。”顾锦城边说，边把大块的肉剪碎，沾满料汁卷进生菜叶里，递给安云乐：“快吃吧，尝尝他家味道怎么样。”
　　裹着浓郁酱料的肉送入口中，肥瘦相间，油滋滋的，外面包裹的生菜叶刚好用来解腻，安云乐不禁感叹：“真香，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么一家宝藏店铺呢。”
　　“那是因为不总来，每次看到这么长的队伍你都犯怵。”
　　“是啊，这还算是第一次为了吃饭排这么长的队伍呢。”安云乐嚼着嘴里的肉说到。
　　“你喝什么？我去给你拿。”顾锦城起身问。
　　“我想喝瓶冰镇啤酒！”
　　顾锦城拒绝的干脆利落，想也不想的回绝到：“不行，喝酒对身体不好，不能喝。”
　　“可是这没有我喜欢喝的。”安云乐委屈巴巴的看着顾锦城道。
　　“不行！再想想，有没有别的想喝的？”
　　安云乐快哭了，一边跺脚一边撒娇道：“哥，我就是想喝啤酒，你就让我喝一瓶嘛，没有冰啤的烤肉是没有灵魂的！”
　　顾锦城实在耐不住安云乐大庭广众之下这么撒娇，只好答应，并且让他保证，只喝一点点。最后拿了一瓶啤酒还是两个人分着喝的。
　　茶余饭后，安云乐有些意犹未尽，虽然吃了挺多肉，但啤酒还没喝够。
　　真想再喝一瓶。安云乐想着，对顾锦城眨巴了两下眼。
　　他一下子就明白安云乐的意思了，看都不看他一眼的道：“别想，不可能！”
　　“哥，我还没说话呢。”
　　顾锦城嘴角一勾，凑近说到：“我知道你想什么呢，肯定是没喝够还想喝，对吗？”
　　“哥，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
　　“所以我说了，不可能。”
　　安云乐沮丧的问：“为什么啊，好不容易来吃一次烤肉，你就让我喝半瓶，这不是勾我馋虫呢吗？”
　　顾锦城悠长的轻叹一口气，顿了几秒后开口：“再忍四天，四天以后我就没资格管你了。”
　　“哥。”安云乐叫了顾锦城一声。
　　“怎么了？”
　　“没事，你累吗？是想逛一逛，还是想回家。”
　　“回去吧，我有点困。”
　　“好，这次听你的。”
　　坏情绪来的就是这么突然，明明上一秒还像个正常人一样开着玩笑，下一秒，那只困兽就如同冲出牢笼一般，吞噬他的身体。
　　顾锦城此刻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感觉好累好累，感觉自己现在闭上眼睛就能这么睡过去。感知不到情绪，灵魂像是被抽走了一样。
　　这次来的，是抑郁情绪吧。
　　回家的途中没有了来时那般激动，没有畅聊，没有嬉笑。顾锦城默默地开着车，时不时往坐在副驾驶的安云乐脸上瞥一眼。
　　回到家已经过了4点钟了，吃完烤肉顾锦城感觉自己一身油烟味，便跑到浴室洗澡。当然这只是个借口，他好想自残。
　　好想看到鲜血淋漓的美，这几天太甜蜜美好了，好到顾锦城自己都觉得不真实，就此时此刻，顾锦城想用冰冷的刀片让自己感觉出来，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刀锋刚接触到大臂内侧的伤疤，门口就传来一阵“叩叩叩”的敲门声。
　　“哥，你开始洗了吗？我想上个厕所。”安云乐隔着门对里面喊。
　　顾锦城紧忙把修眉刀片收起来，随即回应道：“没呢，你进来吧。”
　　门被打开了，安云乐站在门口，看着顾锦城□□着的身体，脸不禁红了。愣了愣，他走进去对顾锦城说：“哥，要不你先出去？”
　　“怎么还害羞了，咱俩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顾锦城半开玩笑半正经的说着。
　　“不是，哥，你这样，我容易起反应…你…懂吧？”安云乐磕磕绊绊的道。
　　顾锦城“噗呲”一声笑了：“卧槽，行行行，我不看你，我转过去，你上吧。”
　　解决完一件“人生大事”安云乐并不觉得轻松了，反而有一件“大事”该解决了。
　　“哥，那个…我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顾锦城不禁瞟了一眼安云乐的重要部位，果不其然。
　　“这就…硬了？”
　　“哥，我…”安云乐说着，眼神移到了顾锦城的手臂，大臂内侧，那道整齐又笔直的疤痕实在是太过于显眼。
　　“卧槽，哥，你胳膊怎么这么长一道疤？”他反手抓住顾锦城的手臂，仔细端详。
　　顾锦城心里“咯噔”一下，随后感觉全身热热的，火烧火燎。
　　他欲盖弥彰的说：“不是，你连这种事都能被分心？”
　　“你别转移话题，我能屈能伸，软硬自如行吗。”
　　“就是之前拆快递不小心划得，这么紧张干什么。”
　　“怎么划的，能划得这么整齐，而且这么深？”安云乐不信，继续逼问。
　　“真的，我骗你干嘛，想什么呢？”
　　“我怕你伤害自己，这道疤看起来好吓人，就像是自己划得，而且不止一次。”安云乐说着说着，眼角就红了。
　　看着这样子的安云乐，顾锦城觉得他有点可爱。他见过好多种样子的安云乐，见过开心的安云乐、见过难过的安云乐，也见过他生气的样子、委屈的样子、心痛的样子…
　　他见过一百种安云乐，却唯独没见过这样，明明心疼却还得小心翼翼的安云乐。
　　内心百感交集，心脏酥麻夹着酸痛。
　　沉默许久，顾锦城摸了摸安云乐的脸颊说：“别多想，我怎么会伤害自己呢？”
　　“真的么？”
　　“当然，我怕疼你又不是不知道。”
　　安云乐松了口气，放下紧紧抓着顾锦城的手。
　　“傻子，别担心，我不是答应过你吗，我会好好爱自己的。”
　　走出浴室，安云乐坐在沙发上，他还是感觉顾锦城在骗他，这样的伤疤绝对不可能是不小心划的，而且不止一次。
　　他觉得顾锦城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就这么想着，脑海里的所有思绪全都被这件事情而占据。他还想继续问，想尝试着能不能套出些什么话，却怎么也找不到机会开口。
　　“想什么呢？”顾锦城从浴室走出来，刚刚洗完澡的他，身边笼着一层薄薄的水蒸气，修长的手指抓着毛巾，在滴着水的头发上擦着。
　　“没想什么，我有点困了。”安云乐装模做样的打了个哈欠继续道：“你洗完了？那我去了。”
　　心里有事，说什么做什么都会显得欲盖弥彰，很不自然。
　　手机传来一声刺耳的提示音，给安云乐吓了一大跳。
　　消息是江晚景发来的——骨髓的事快有希望了，你别着急，再给我几天。
　　“谁啊？”顾锦城问。
　　“没什么，群消息。”
　　“哪个群？你在的哪个群是我不在的？”
　　安云乐不语，顾锦城继续自顾自的说：“是你那个小医生？”
　　“是，但是你听我说，哥，你相信我…”
　　“无所谓，我知道自己现在什么身份，我知道我们只在一起一个礼拜而已。”顾锦城面无表情的直视安云乐，看不出任何情绪，没有任何感情的。
　　“哥…”
　　“没关系的安云乐，我真的没关系，你可以去找他，你已经陪我这么多天了，我很高兴。虽然一个礼拜还没到，但我已经觉得够久了。”
　　快走吧，不然我又要控制不住自己去做伤害你的事情了。顾锦城心想。
　　“哥，你相信我，我跟他真的清清白白，有些事情以后才有机会跟你解释，但是我求你了，相信我。安云乐爱的，自始至终只有顾锦城一个人啊！”安云乐抽泣着，从低声抽噎，到后来情绪逐渐变得激动起来。
　　“安云乐，我可以相信你，但是我觉得我们就到这里吧，剩下的四天就算了吧。”顾锦城强压着自己的情绪，努力平复、平静。
　　“什么？”安云乐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说，剩下的四天就算了。”
　　安云乐没有回答，扔下钥匙便转身离去。
　　迈出大门的一瞬间，疼痛从骨头缝开始向全身蔓延，嘴里不断有血腥味涌上来，安云乐努力的往下咽，却还是没有控制住。
　　鲜红的血还是从嘴角流了出来，他顾不上什么了，抬起胳膊就用袖子擦干净了嘴角挂着的鲜血。
　　泪水夹杂着血，弄得他满脸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