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脑壳》麻雀猫

30、第 30 章

　　良心谴责的不安让秦方一整夜都没睡好，说实话，她甚至怀疑自己一晚上根本就没睡着。当机械脑中的起床铃闹钟打响的那一刻，他睁开满是红血丝的眼睛，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她强撑着抹了把脸，抱着脑袋无声尖叫道：早知道昨天就不该对着那个增殖病患者这么大叫。

　　不过没办法，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要尽力去弥补。她这么想着就下了床，洗漱完毕后去了食堂。她来的都有些晚了，大部分的工作人员已经吃完早饭离开了，她扭头扫视了一圈，没在剩下的人中找到昨天的那位增殖病患者。也是在心里叹了口气，干脆坐下吃起了早饭。

　　她原本的计划其实很简单：反正所有人都会在食堂吃饭，不如就在早饭时找到那个增殖病患者向他道歉。可惜秦方来晚了一步，或许要等到午饭时才能执行后续计划。想到这儿她咬了一口鸡蛋饼，反正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不如好好享受已经很久没吃到过的早饭。

　　“这是您本周以来第一次来吃早饭。”机械脑的声音突然想起。

　　秦方一顿，想起这些天自己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不情不愿地起床，起床后就直接吃午饭了，可不是好久没吃早饭了吗。于是只得尴尬地笑了笑。

　　“早餐是十分重要的。从营养学的角度考虑，早、中、晚三餐的膳食比例以30%、40%……”机械脑又开始了对她的说教。

　　“我尽量我尽量！”秦方紧急叫停，突然想起昨天看过的影集，于是马上转移话题，问道：“我们昨天看的那本影集叫什么来着？”

　　“《戈瑞摩根——增殖病实时记录》”机械脑回答。

　　“哦，对了，就是这个。”她又问：“影集的作者，就是那个拍照的人，是谁？他最后怎么样了？我昨天没找到关于他的后续记载。”

　　“正在搜索，”机械脑过了一会儿在秦方眼前弹出了一张搜索到的照片，秦方认出这就是那本影集最后一张照片——两人站在一起，相视而笑的半身自拍。

　　“《戈瑞摩根——增殖病实时记录》，作者：艾什·伍德，资料显示他最后被丧尸病毒感染。”

　　“什么？”秦方大吃一惊，“他是在完成影集之后被感染的吗？”

　　“资料显示是在完成影集之前，”机械脑解释道：“据资料显示，他在还未到达西海岸研究所时就已经被病毒感染。摄影资料和研究报告均是由戈瑞·摩根整理并发表的。”

　　秦方正在咀嚼鸡蛋饼的嘴停了一下。

　　“这么说这算是他的遗作？”

　　“没错。”

　　“那个女人呢？就是他记录的那个女人，她之后怎么样了？”

　　“她在完成了艾什·伍德的影集后失踪了。”

　　秦方再次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怎么这两天一件一件事情都那么沉重？

　　就在这片沉重中秦方在食堂度过了整个上午，期间她曾尝试通过各种渠道搜索那两人的资料，可惜基本都是一无所获。艾什·伍德被感染时26岁，戈瑞·摩根失踪时才25岁，两人都太过年轻，甚至没来得及在这世上留下太多痕迹。

　　怀着复杂的心情，秦方在午饭时找到了昨天被她冒犯的那位增殖病患者。他的模样在食堂一群穿戴整齐的人中很显眼，无论是脸上的疤痕还是毛发都很显眼。秦方走过去时发现整条长餐桌上只坐着他一个人，于是走过去，坐在了他的对面。

　　“哎，你是……”那人正准备吃饭，看着突然出现在他对面的秦方疑惑的歪了一下头，“你是昨天的那个……”

　　“嗯对，就是昨天的那个……帮忙搬货的。”秦方本来想说的是“叫你丧尸的人”还好脑子反应的比嘴要快，“那个……昨天，对不起了，我不该叫你丧尸。”

　　对面的人仔细盯着她的脸，秦方这才发现都他的瞳孔圆圆的，就像是犬科动物一样。

　　“啊！原来你说的是昨天那件事呀，”他等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放下筷子，认真地对着秦方说：“我不在意，真的。没必要向我道歉。”

　　他这下子把秦方搞得更尴尬了，她双手支在桌子上托着头，听着周围人群的窃窃私语。桌子对面的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用用仅能让他们两个听到的音量对秦方说道：“我知道自己的情况，大家怕我也是应该的，”随即又开始安慰秦方别让她多想，“你不用放在心上，以前比你说的难听的人多的是……”

　　“我和他们不一样，”秦方说：“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不管怎么说，”她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于是撇开的目光低下头说：“还是对不起了，我真的不知道增殖病这回事。”

　　“嗯，但是我知道，你叫秦方，对不对？”那人突然说：“我在表彰大会上见过你了。”他们说是你找到b7小队的。

　　“啊？”话题跳的太快，秦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啊对，是我、我们一起找到的。”

　　“原来就是你！”对方圆圆的眼睛又亮了起来，“你就是他们说的那个小姑娘！”

　　“他们说什么？”秦方预感不对。

　　“他们说你不带任何东西，在暴雪树林里硬是躲了三天，可厉害了！”

　　怎么人人都知道她的“光荣事迹”啊！秦方在心里大声骂道。到底有多少人知道她是被抓回来的偷渡客？

　　“我叫焦牧，”他说：“不过好奇怪，你以前一直在外面，那怎么会不知道增殖病这件事呢？”

　　“啊，这个……”这个秦方没法解释，突然想起自己曾经遗落的六年记忆，或许她曾经知道，但是后来忘记了呢？“我曾经失忆过……一段时间，可能是把这些事忘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她本来就不知道。

　　听到她说的焦牧连饭都不吃了，“你以前的生活条件到底是有多艰苦啊？”

　　“啊，这个……”秦方再次沉默，她该怎么解释以前跟姐姐在外面生活的还算不错的？

　　正当她想不出来打算彻底摆烂时，大满的声音突然蹦了出来，“哎？秦方？”他端着盘子坐到秦方旁边，又对着坐在对面的焦牧打个招呼，“你们俩怎么在一起？”

　　“我、我、我来找——”事情太长秦方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没想到是对面的焦牧替她解了围，“我们是昨天搬货的时候认识的，今天来打个招呼。”

　　好人啊。秦方在心里说的。一句话完美盖过了刚才的尴尬场面。

　　听着两人聊起昨天还有今天上午训练的内容，秦方又插不上嘴了，只能呆呆的盯着对面焦牧的脸，发现他伤口两侧的长出的长毛是棕灰色的，还硬挺的向外炸着，像是犬类脖颈两侧的毛。

　　注意到她的视线，焦牧问道：“嗯？怎么了？”

　　“呃，没有，我就是在想……”秦方在脑内小心斟酌了一下用词才开口道：“你脸两侧的毛，影响生活吗？就比如刷牙什么的。”

　　“倒是也不影响，而且可以用洗头膏洗脸。”他开玩笑地说，惹的秦方和大满也笑了出来。

　　眼看着大家都笑出了声，桌子上的氛围又变得轻松了一些，焦牧继续解释道：“真的不用在意，我现在已经能很好的接受自己这个样子了……”

　　秦方扶着脸，听着对方继续说道：“我算是很幸运的那批人了，如果没有增殖病，我可能早就转化为没有自主意识的丧尸了……”

　　“可是，这道伤口在脸上，你会不会觉得……？”

　　焦牧知道秦方是想问会不会影响生活之类的，说道：“这也没办法呀。说实话，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他顿了顿，“你看，我的伤口在脸上，距离大脑那么近却没有被感染，这难道不是一件很值得幸运的事吗？”

　　听了他的说法秦方点点头，“确实很幸运……”

　　“而且，”大满在旁边补充道：“现在有增殖抗体的人真的不多，整个基地也只有两个。“

　　“啊？两个？”秦方顺嘴一问：“还有谁？”

　　“焦牧一个，老赵一个。”大满掰着手指数到。

　　秦方点点头，突然反应过来。大满刚才说了些什么？于是大叫道：“什么！？老赵？！”

　　“对，”看秦方好像不知道他们也很惊讶，“你师傅也是增殖病患者。”

　　“他是吗？”秦方想到平日里老赵在她面前不着边际、活蹦乱跳的样子，表示质疑，“他哪里像增殖病患者？”

　　“你居然不知道？”他们奇怪，“我还以为他早就告诉你了。他年轻时执行任务，背上感染了一道伤口。虽然后来控制住了，不过现在衰老的很快……”

　　“等等，”信息量太大搞的秦方有点儿应接不暇，“‘衰老的很快’是什么意思？”她刚说完就想起昨天在找资料时机械脑曾提过的“增殖病患者的衰老的速度会比一般人要快”，于是问道：“我师傅到底多大了？”

　　“他……大概也就五十六、七，肯定是没有指挥官年龄大，”大满说：“他们在年轻时候一起执行任务的。”

　　“什么！？”秦方爆发出本周的第二次尖叫：“他看起来跟指挥官都快差辈儿了吧！？”

　　“所以说才衰老的很快，”焦牧在对面劝她冷静，宽慰她道：“等有空你可以找他问一问。“

　　“我马上就找他。”秦方说着就站起来用目光在食堂里搜寻起老赵的身影来，由于没找到只得又坐下。突然又反应过来，小翟在医务室她知道，孙姐今天怎么没跟大满在一起？

　　“对了，今天怎么没见到孙姐？”秦方疑惑地问道。

　　“刚下训练她就被叫去开会了。”大满回答。

　　大中午还开会，那怎么吃饭呢？秦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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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5区，会议室。

　　“抱歉，我来晚了。”孙悦进门后又不放心的探出头左右看了看，确定后面没有人注意后才带上了门，接着转身已经在会议室落座的各位长官行了个标准军礼。

　　“没事没事，才刚下训练吧？可以理解。”总指挥官坐在长桌尽头，说道：“快进来坐下。”

　　“是。”

　　随着孙悦的落座，这次会议正式开始。这次会议参加的人数不多，除了坐在正中间的指挥官外还有四人，分别是陶然、老赵、老齐和孙悦。每个人面前都放着一个文件夹，里面夹着一叠资料。

　　“既然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指挥官拿出笔，打开面前的资料，对面前的各位说道：“已经这么久了，你们是跟这孩子接触时间最长的人，应该也已经感觉到了她身上的疑点。”

　　指挥官的话成功令在座的所有人如鲠在喉，大家都统一翻阅起了手中的资料，里面是与此次任务有关的人员所撰写的任务报告。正当他们仔细阅读着资料的时候，指挥官再次发话了：“关于这个孩子之后怎么处置，选择权在你们手上。”

　　他转了一下手中的笔，用笔尖在资料第一页个人信息的大头照上敲了敲，而那张照片的下面则赫然写着两个大字——秦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