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窈于卿》辰十

1、第一章

　　已入深秋，夹带寒气的冷风让整个桐市有一种寒冬的苍凉感。
　　舒窈被江川的夺命中性笔猛地捣醒：“窑子！窑子！”江川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心想：小姑奶奶快醒醒，别连累我啊！
　　江川的内心叫苦不迭，索性舒窈醒得及时，睡了一节课但回答问题依旧溜得很，让教物理的怪老头挑不出错来，只得满脸不甘得提醒她认真听讲。
　　待她坐下，江川压着嗓子问：“下节自习翘课啊？后街嗨皮？”一旁的裴宁也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舒窈刚要一声应下，突然想到江爷爷的电话，一脸惋惜地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江川眯了眯眼绷着嘴巴：“你丫现在都卷成这样了吗？闭着眼考第一的人物！”
　　舒窈白了他一眼：“你小叔回来了，你确定下节课翘了课你还能全须全尾地回家？”江川瞬间石化住了：“我小叔回来了？我为什么不知道？为什么没人通知我？”舒窈无语道：“你给我安静点...”
　　江川是江老爷子唯一的孙子，本该娇生惯养，可惜了打小就跟着小叔叔江聿卿，那可是位活阎王，整个桐市提起江家二少爷就没有人不打颤，原本家里的生意应该由大少爷，也就是江川的父亲江聿和，可他志不在此，整日醉心科研，于是江家的重担就落到了江聿卿身上，江聿卿继承了江老爷子的商业头脑，做事手段雷厉风行，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年纪轻轻就把集团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这几年他有意把集团业务拓广至海外，因此江川终于过上了点消停的日子，今天的消息无疑给他当头一棒告诉他他的好日子结束了......
　　老实巴交待到放学，司机已经在学校门口等着了，打开车门的那一刻舒窈还隐隐有点期待，随即对上王叔和善的脸，舒窈的眼底闪过一瞬失落，马上换上笑脸打了声招呼。
　　从学校到江家老宅不近，江家老宅在西郊，老爷子图个清静，舒窈刚来的时候就跟随江老爷子住在老宅里，也因为舒窈，老爷子的生活里多了很多欢乐，虽然舒窈是借住，但在外人眼里那就是老爷子的亲孙女。
　　晃动温暖的车厢里，江川蔫儿地跟撮烂韭菜似的，舒窈也一路无言，望着窗外转瞬即逝的风景，三年前的场景历历在目......
　　舒文山和姚莉都是律师，也不知道是不是遗传了这个基因，舒窈打小能说会道能言善辩，也同时有一股子跟她名字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调皮叛逆劲儿。
　　十岁那年父母因为一个案子要长居国外，归期未定，那时的舒窈还是个半大孩子，被送来江家那天，舒窈还没有意识到往后的很长时间她都要生活在这里，江家代代男丁，用江老爷子的话说：“一群没有人情味儿的东西，看着就闷得慌...”因此虽然舒窈初来乍到，但有了江老爷子的宠爱，在江家如鱼得水，过的潇潇洒洒，也因着从小父母工作忙对她的散养教育，舒窈对江老爷子的感情就更加亲厚。
　　第一次见到江聿卿，舒窈十四岁，说起来好笑，舒窈十岁就住在江家，但整整四年却只见过江川，江聿卿这个人舒窈早不陌生，江川和江老爷子每次提到他都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表情，一个表情凝固，一个面露欣慰，尽管听过不少传说，但真正见到本人的时候舒窈仍然惊在了原地。
　　初三毕业的暑假，桐城天气闷热，平时上学江川和舒窈还能假借拖堂的名义和裴宁约着一起去后街嗨，但是暑假晚上偷溜那就是在爷爷眼皮子底下作死，说是一起作死，但江川心里门儿清，真正死的时候只有他自己，明明江川才是亲孙子，可在舒窈面前江川像是后娘养的，耐不住实在是太无聊了，江川硬要拉着舒窈当垫背的，试图能让罪名减轻，舒窈觉得江川的智商是硬伤实在是堪忧，明明拉上她到时候他只会罪加一等，但舒窈也无聊的长毛，于是两人确定爷爷已经睡着之后偷偷下了楼。
　　舒窈怕回来的时候被抓包连睡衣都没有换，一路上跟着江川摸黑往前走，当被带到一堵墙面前的时候她满头黑线，不敢置信地扭头看旁边的江川，眼看江川跃跃欲试，她终于忍不住伸手拽住江川问道：“你是不是缺心眼儿，咱为啥不走大门？”江川：“你见过偷溜走大门儿的？一会儿我先去找裴宁你慢慢来，我们老地方见。”舒窈很是无语：“大哥，门口一个人都没有，你闲的吗？”江川说完看都没看她一眼伸手扒着墙翻了出去。她一脸忍耐地闭了闭眼一边扒着墙一边在想自己的脑子抽风了才会一路上跟着江川走。
　　“你确实应该走大门。”舒窈闻声猛然抬头，一时忘了动作，黑暗里男人一身正装，看样子是刚从某个无聊的聚会上回来，外套随意地挂上手臂上，整个身材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更加有型又不会太死板，平添了一丝慵懒，修长的腿一步步朝她走来，离近，舒窈才看清来人的长相，浓密的头发被打理得一丝不苟，硬朗的眉毛微皱，高挺的鼻梁，唇角微微上扬...好完美的皮相和骨相，看得舒窈一时忘了回话，“你是舒窈？”直到又听见男人的声音舒窈才回过神来，听过太多人叫自己的名字，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从他嘴里叫出来感觉最有质感，低沉的嗓音像夜晚的大提琴声，听得让人心醉，但立马舒窈就意识到她现在的姿势，恨不得钻到针眼里，此时她跨坐在墙上，穿着睡衣，头发因为动作搞得很凌乱，样子着实不雅观，说是个贼都不为过，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认出来的。
　　江聿卿从朋友组的局上出来，想着这次出差出太久回来的急并没有提前通知，于是打算今晚回老宅住，不想刚进门就看到两个小鹌鹑蹑手蹑脚的走到墙边，还不等他上前，江川就翻了出去，看少女踌躇的样子想着墙太高怕她摔着所以劝她走大门，可等了半天，眼前的女孩儿脸上的表情五花八门，他在考虑是不是把她吓着了，正这样想着，一个身影扑过来，江聿卿一个箭步过去接住了要摔下来的舒窈，少女的气息扑面而来，混着水果味儿奶呼呼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半夜翻墙的人，本来就尴尬的舒窈这下把这辈子的脸都丢尽了，赶紧站直身体，红着脸规规矩矩地叫了声：“叔叔好。”江聿卿这才得以好好打量眼前的少女，柔软的头发有些凌乱地散开，皮肤白皙，脸色因为被抓包的紧张染上一丝红晕，眼睛里好似有一汪泉水，满脸无辜的看着他，跟老爷子说的一样，漂亮、可爱，可是...乖巧？文静？想到这里江聿卿突然轻笑一声，看来老爷子描述的并不准确，舒窈在心里为自己默哀：本姑娘翻过这么多次墙，熟练地像放学回家，怎么会栽在这儿？
　　“嗯，今天太晚了，回去好好休息吧。”说完这句话江聿卿大步走进了客厅，舒窈反应过来跟在后面溜进了卧室。
　　回到卧室，舒窈终于长呼了一口气，重重地把自己摔在床上，在床上来回打了好几个滚，这才想起来看手机，好几条未读消息都来自江川和裴宁，想起自己刚才的窘态，舒窈把这一切都算在江川的头上，谎称自己不太舒服让他们好好玩，回复完消息舒窈就把手机充上电就蒙头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