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沢田与爱丽丝》炭烤橘子

28、28

　　【二十八】

　　“这个给一平，这个给碧洋琪，这个给Reborn……”
　　坐在被炉旁取暖的少女怀里抱着几个橘子，一边念叨着，一边往面前的桌子上摆放。
　　“这个给爸爸，这个给妈妈。”

　　当手中的橘子还剩下最后两个后，她终于停止了这个有点奇怪的分食行为，小心翼翼地将其中一个拿出来，放在自己面前。
　　“嗯，这个是爱丽丝的。”
　　至于那最后一个，即使她不说，也知道是要留给谁。

　　站在楼梯口目睹完她所有举动的少年，踏着有些沉重的步伐走下台阶。
　　“爱丽丝。”
　　沢田纲吉的声音听起来十分不安。

　　“纲君晚上好。”爱丽丝转头朝他微笑，将那最后一个橘子递出去，“给你的橘子，很好吃的。”

　　好吃什么的，明明你都没有吃过吧……
　　爱丽丝能吃的东西只有糖果，在嘴巴里不用咽下去也能融化的糖果。
　　因为是人偶的身体，就算是咽下去了，大概，也只能剥开人偶的半身将东西取出来。

　　他在她面前蹲下，想了想，又和她一起坐在被炉里取暖。
　　人偶在取暖……是没问题的吗？那个材质……
　　这样的念头在脑子里只是一瞬间浮现，就被他抛之脑后了。

　　“那个，爱丽丝。”
　　剥橘子的少女很是专注地埋着头：“我在听哦。”
　　他尝试着开口：“如果，我是说如果。”
　　“嗯嗯。”
　　“万一发生了什么事的话，我会保护你的。”

　　费力撕橘子皮的举动停住了。
　　爱丽丝愣愣地抬起头，少年暖色的瞳孔里倒映着她此刻有些呆怔的表情，脸色却非常认真又郑重。
　　就像是，在说一件非常非常了不起，又很严肃的事情一样。

　　爱丽丝不太懂。
　　但这并不妨碍爱丽丝对此感到开心。
　　“爱丽丝也会保护纲君的！”她向来如此，从不吝啬自己的情绪和誓言，“纲君一个人太辛苦了，你来保护爱丽丝，爱丽丝也会很努力地保护你的！”

　　纯粹到极致的话语，天真得过分。
　　沢田纲吉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回应这份过于真挚的情感，因为……
　　是不一样的。
　　他和爱丽丝所以为的“保护”是不同的东西。

　　他忽然想到那张照片，照片里小时候的爱丽丝，那样的笑容。
　　现在的爱丽丝，和那个以前的爱丽丝，好像没有什么区别。

　　他突然变得不自信起来。
　　这样的爱丽丝，他能保护好吗？
　　他能让爱丽丝，一直都开心地微笑吗？
　　虽然不确定是否能做到，但是，他愿意为此而努力。

　　没关系的，他想。
　　在黑暗来临之前。

　　******

　　春天到来了。
　　在度过了漫长寒冷的冬天之后，樱花的盛开让爱丽丝感到前所未有的开心。

　　“去赏花吧，赏花！”
　　爱丽丝举着手中的杂志，“书上就是这么写的。”
　　“赏花啊……”沢田纲吉看了眼窗外，有些心累地叹气，“我是很想啦，但是在此之前，我和爱丽丝有别的事要做哦？”

　　“什么事啊？”
　　沢田纲吉指了指她：“衣服，爱丽丝是秋天才来家里的，没有春天和夏天的衣服吧？”
　　“豁。”爱丽丝大为意外，“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要带爱丽丝去买衣服。”他晃着手里的钱，“出门前妈妈是这么说的。”

　　“好耶！”少女一下子跳起来，“爱丽丝要买漂亮的衣服！”
　　沢田纲吉：“……”
　　漂亮什么的还是算了吧，你看上的漂亮的衣服，大多都是巨贵的啊。

　　在这方面，爱丽丝真的是拥有某种特殊天分的，每次出门都能精准无误地花掉他辛苦攒的零花钱，如果不是他了解爱丽丝，真的很怀疑她是故意的。
　　幸好妈妈时不时会关注一下爱丽丝，不然他一个人的话，是绝对没办法养得起爱丽丝的！

　　……
　　“不能一起回家了？为什么十代目？”
　　“要给爱丽丝买衣服吗……啊，又到了换季的时候啊。”
　　“那一起去吧，一起，我也叫上小春，大家一起帮爱丽丝参考一下怎么样？”
　　“唔，这样也好啦。”

　　于是，买衣服的部队瞬间壮大了不少。
　　沢田纲吉攥着手里的一万日元，又摸了摸口袋里自己的零花钱，加起来……大概是够的吧？

　　两小时后。
　　商店街。

　　爱丽丝和女生们一起走在前面，沢田纲吉三人生无可恋地跟在后面。
　　在看着三人再一次踏入一家新的店铺之后，狱寺隼人终于忍不住吐槽：“那三个人到底要逛到什么时候啊？”
　　而且，衣服倒是买啊！

　　“嘛，爱丽丝的话，是一直都有的事情啦。”沢田纲吉一副习以为常的态度，“因为她每次都要选那件自己最喜欢，觉得最漂亮的。”
　　“爱丽丝的眼光很好呢。”山本武笑了起来，跟着附和道，“就是阿纲，每次来陪她买衣服的人，都是你吧？”

　　“啊，是的。”
　　毕竟爱丽丝是他带回家的嘛，不知何时就变成他一个人在照顾了。
　　最初开始还觉得麻烦，大半年过去，他竟然已经慢慢习惯了。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陪女孩子逛街买衣服，还要应付人偶在试衣间的突发状况什么的，以前还真是想都不敢想。

　　爱丽丝现在能学会穿衣服真是帮大忙了。
　　虽然现在为止爱丽丝的衣服还是他在洗。

　　“最近这段时间，爱丽丝好像也没有掉过脑袋和肢体了。”沢田纲吉回忆着近期的事情，又想起最开始她刚上学时几人的手忙脚乱，语气有些庆幸，“爱丽丝肯听话真是太好了。”
　　不然的话，他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

　　就是……
　　学习成绩仿佛已经达到了瓶颈，每次考试都是30分边缘徘徊着。
　　不过拜她所赐，他自己的成绩倒是上去不少，为了不输给爱丽丝，每次考试前都在拼死学习。
　　没少被Reborn嘲讽。

　　“纲君——！”
　　他还想对二人聊些什么，就看到不久前走进那家店的爱丽丝，又跑回来了。
　　这次，她很高兴，金色的长发在空中舞动着。

　　“你选好衣服了？”沢田纲吉快她一步问道。
　　爱丽丝：“嗯嗯。”
　　他认命地往店里走：“我知道了，我去付钱。”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
　　看着沢田纲吉交出一万日元后又掏出自己的钱包继续付，山本武的语气难掩惊讶：“阿纲，难道说，爱丽丝她一直……”都是用你的零花钱的吗？

　　沢田纲吉点头，语气非常不以为然，宛若习惯了一般：“夏天的暑假比较长，再去打工就好了。”
　　山本：“……”
　　狱寺：“……”
　　“一、一起吧？”
　　“十代目，我也可以帮忙！”
　　“狱寺君本来就在便利店打工吧？山本也是，自己家里的店也需要你，我一个人就好了。”
　　反正打工的时候，爱丽丝也会跑过来在他身边的，不至于一个人可怜兮兮地做苦力。

　　当天晚上。
　　爱丽丝穿着自己新买的小裙子，拉着沢田纲吉一起去看了樱花。
　　晚上的樱花在没有灯光的情况下其实并没有什么参观的价值，因为什么都看不到。

　　在盲目地闲逛了许久之后，二人最终又回到了人群聚集的街道上。
　　山上的樱花无法看到，街道两旁的樱花，被各色的灯光映衬着，是唯一的风景。

　　爱丽丝站在树下，像是站桩一般，伸出手站了许久，久到沢田纲吉都在一旁坐下，看着她都觉得有点累了。
　　她才终于有所动作，举着手来到他面前。

　　然后。
　　“哇”的一声，“樱花雨来啦——！”
　　粉色的花瓣纷纷扬扬地，从他头顶落下，铺满了他的视线。
　　在微小的花瓣缝隙里，有一张灿烂的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