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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契约婚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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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南枝盯着他的眼睛,不知他意欲何为,心中不免多了几分警惕,冷着脸不欲理会。
偏偏那人笑吟吟地看着她,沈南枝只觉得这晌午的阳光晒得人有些心浮气躁,好在不多时春竹和马车过来了。上车时沈南枝想到他有些虚浮的样子,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说什么,就此离开。
车内的沈南枝没有看到,那人在巷尾健步而行,哪还是在她面前那副体弱的样子。
萧闲找了个小酒楼坐下,此地往来的小老百姓多,不多时他便听到一桩有关沈府的轶闻。
“听说昨日呀,沈家小姐为拒婚而跳湖了,也不知是许配给哪户人家,让这沈小姐宁愿不要性命。”
“韩家呗。”
“你怎么知道是韩家的,没听说这件事。”
“我有个亲戚每日给沈府送菜,听他说的,假不了。”
“真有此事啊?韩家也算有门有脸,这沈小姐还有什么不满,两度投湖。”
“如今的韩家可不如从前了。”
“错了错了,我昨天刚好在流云河畔歇脚,远远瞧着那沈小姐像是殉情,一同救上岸的还有个男子嘞。”
萧闲在一旁坐着,只觉得好笑,事情被曲解得这么离谱,只是,她要成亲了吗?
他回去时,正好碰见春竹,状似无意地说:“我刚刚在外面听到一些有趣的话。”
见她好奇,萧闲才慢悠悠地说:“你家小姐跳湖拒婚。”
春竹闻言皱眉:“胡说八道。”
“我已经和他们解释过了,我说沈小姐跳湖是为了救人,但他们坚持说你家小姐不愿嫁到韩家才如此。”
春竹没有防备心,气呼呼地说:“我家小姐确实不愿入韩家,但绝不会为了此事想不开。”
她的小姐从前隐忍但坚韧,何况现在,更不会自怨自艾放弃生命。
萧闲从她口中得到想要的答案,唇边不自觉染上笑意:“你家小姐现在方便吗?我有些话想对她说。”
不多时,沈南枝见到站在园中的人,如松挺拔,她多看了一眼。
只见那人转过身,眼里也不知为何盛满笑意,沈南枝只觉得他莫名其妙。
“休息好了?”
沈南枝点过头后便没有听到他的下文:“就为了问这个?”
只见对方双目清明地望着她,那双漆黑的眼睛和他的语气一样柔和:“我心悦于沈小姐。”
沈南枝:这人在说什么?
“此番言行唐突,但,是萧某的真心话。”
震惊的除了沈南枝,还有后面的春竹,小丫鬟努力抿着嘴,怕自己惊呼出声。
沈南枝从短暂的意外中恢复神智,只觉得这人在戏弄她,面色沉了几分。
“如果可以,我想择日向令尊提亲。”
沈南枝一脸黑线,她听到了什么疯言疯语啊,这人认识她的第二天说要娶她:“妄想。”
其实萧闲料想到了这个结果,只是沈南枝比他想象中还决绝。
见他拦住自己的去路,沈南枝目光冷了几分:“你最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只见眼前之人,不退反进,低声道:“沈小姐,你白日上街,在谋划什么呢?”
沈南枝眉头微皱:“你到底是什么人?”
“沈小姐既不愿嫁入韩家,何不与我联手?我定助小姐心中所想。”
与他联手?沈南枝稳住心神:“你所求何事?”
“小姐而已。”萧闲见她恼怒要走,再次挡住她的去路,还未及多说其他,沈昱等人吵嚷而至。
“爹,你瞧,我就说姐姐在私会外男!”沈昱大声说道,“街上的流言绝不是空穴来风。”
正巧二人挨得近,沈成阔不由分说,扬手要打沈南枝,却被人拦下。
沈成阔甩开萧闲的手,怒目而视:“先把这个不知天高地阔的人丢出去。”
“爹,那我们沈府的名声也挽救不回呀,别人都说我姐水性杨花,在街上……”沈昱在一旁添油加醋。
沈成阔看来气得不轻,指着沈南枝的手发抖:“你,逆子,还不快去祠堂跪着,沈家的老脸都被你丢尽了。”
“沈大人……”
沈成阔根本不想听萧闲说什么,怒气冲天:“还不来人把他赶出去!”
“且慢。”萧闲抬手示意,“沈大人,在下征北将军萧震之子,萧闲,昨日对贵府千金一见倾心,方才不禁对沈小姐吐露心声,不想造成误会。”
沈成阔拧着眉看他:“老夫虽未见过萧将军之子,但传闻长相凌厉,身形高大,颇有萧大将军风范,你,不像。”
沈昱拍手哈哈大笑,萧闲不以为意:“沈大人所说,是我大哥萧焱。”
沈成阔闻言细细打量他几分,虽瘦弱,但眉宇确与萧震有几份相似。
当时人人皆知,边关连破五城的萧震得了一对双生子,但夫人难产而死,小儿体弱难养,少以露面,大家便渐渐遗忘了他,似乎只记得那位随着父将出生入死、军功赫赫的少年将军萧焱。
沈南枝看着父亲陷入沉思,不免狐疑:这人真是将军之子?那他来此处有何目的?
“沈大人,晚辈想求娶令嫒,万望成全。”萧闲郑重道。
沈昱本想利用这个来历不明的男子毁了沈南枝的名声,哪知是将军之子,岂不白白便宜了她,他急忙说道:“你说是萧将军之子便是?昨日为何不明身份?空口白牙,可有信物?况且婚姻大事,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由得你胡来。”
沈南枝内心不由冷笑,她的好弟弟啊,昨日巴不得她嫁入韩家,是盼着她嫁得不好,如今说三阻四,生怕她嫁得好。
“萧某闲游至此,父亲的家书昨日浸水已毁,并无信物,若沈大人不弃,我的心意自会向家父禀明,请父亲上门提亲。”萧闲气定神闲,“当然,此事也需征得沈小姐的同意。”
被人提及,沈南枝不禁抬眸看他,恰巧四目相对,只见他笑眼盈盈,要不是他说联手,她险些被他这副人畜无害的模样骗了。
深南枝正欲开口拒绝,家丁匆匆跑来:“老爷,韩府来人,说是要、要退婚。”后面那两字虽小声,但在场的人皆听得清清楚楚。
韩老爷子是个极爱面子之人,断不能接受名誉受损之人进他韩家,此举意料之中,但不想来得这么快。
沈南枝自是不会放在心上,但觉得颜面扫地的沈成阔怒目瞪了她一眼,随后便往前厅去了。沈昱等人洋洋得意地紧随离开,院中又只留下他们三人。
沈南枝冷静权衡利弊后,开口对萧闲说:“我不知你来此究竟有何目的,我也不问,但你需回答我两个问题。”
“请讲。”
“是否伤天害理?”
“否。”
“是否背弃家国?”
“否。”
“好,婚事我可以答应,但你还需应我两个要求。”见他笑弯了眼点头,沈南枝直言,“一,只有夫妻之名,并无夫妻之实。”
见他思考,沈南枝不做丝毫退让:“不行便作罢。”
“好。”萧闲爽朗答应,“那第二个要求是?”
“出资。”沈南枝想了想,索性把话说明白。
一些从未听过的事物让萧闲兴致大起,明白种种后他不由拍手叫好:“不过,你刚刚说我是股东,合伙人?”见她点头,萧闲笑得更放肆了。
翌日,沈府千金被退婚之事传得满城皆是。
罚跪在地的沈南枝万没想到,她爹气急之下会向她摔来一只茶杯,破碎声响,只是没有想象中的滚烫,反而是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萧闲用后背替她挡住了那杯热茶,她难得愣住,萧闲却嬉笑看她,沈南枝缓过神将他推在一边。
沈成阔等人也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冲出来,吓了一跳,纷纷起身,这毕竟是征北将军之子。
萧闲轻松道:“无妨。”
他明明看着瘦瘦弱弱的,却冲出来替她挡灾,残杯中的水还冒着热气,这让沈南枝一时五味陈杂。
只见他抖了抖衣袖,陈情:“沈大人,府上的事我有所耳闻,但昨日晚辈所言句句为真,不改娶沈小姐之志,望大人成全。”
沈南枝见她爹一时沉默,她便知道他会答应。即便他昨日还犹疑,可如今只想把丢人现眼的她尽快嫁出去,别说是将军之子,哪怕是个平头百姓,多半也会应允。
意料之中,沈成阔在两三秒后点头答应了。
一旁的萧闲笑道:“晚辈立马写一封家书给父亲。”
他说完起身,想扶她起来,沈南枝甩开:“不用。”
“嘶。”萧闲故意出声,一副忍痛皱眉的模样。
沈成阔这才想起他那杯热水:“快去请大夫来瞧瞧有没有烫伤。”
沈南枝看了萧闲一眼,见他还是一副笑脸,便气不打一处来转身往外走。
他紧巴巴跟过来:“沈小姐,你不能不管我吧。”
沈南枝不搭话,他自说自话:“那水真的有点烫。”
她想起那冒热气的水,豆腐心上一张刀子嘴:“活该。”
“我可是你的合伙人。”
“事没成就往自己头上戴高帽。”
萧闲步步紧跟:“有道理,那我们尽快完婚吧。”
沈南枝本想瞪他一眼,眼前却晃过一抹鲜红,她驻足:“抬起你的手。”
萧闲将手背在身后,打趣道:“小姐看我手做什么?”
眼前还是他那副嬉笑的模样,沈南枝反应过来:她关心他干什么。
见她要走,萧闲才把手摊到她面前,沈南枝看到那只掌心几乎是血迹的右手,忍不住轻微皱眉。
如果说烫伤是他自己的选择,那手上的伤便是她的过错了,是她将他推倒时,他撑到了地上的茶杯碎片。
沈南枝抬步继续走,萧闲失笑:“你看便看了,又不理我。”
她双脚迈进房中,毫不留情地关上门。
门外的萧闲敲门道:“你真的不管我啦?”
“我又不是大夫。”沈南枝回答片刻后,外面倒是真的安静了。
风吹得乱窜的枝头轻轻拍打着窗,沈南枝起身想将窗户关上,正好春竹进来,门外的风一涌入,窗子又从她手中挣脱,桌案上的稿纸也被吹翻在地。
沈南枝将地上的东西捡起,看了一阵,突然问春竹:“给萧公子诊治的大夫来了吗?”
“还未,听小厮说近处的大夫恰好都外出不在。”
沈南枝心中叹气,过去萧闲房间时,他正好自己清理了手上的伤口,在往上面撒止血的药,额头上渗出薄汗,见她过来,竟还扯着略微苍白的嘴唇朝她一笑。
她一言不发地拿起旁边的布条替他包扎伤口,萧闲也难得没说话,一室安静。
沈南枝看他穿着原来的衣服,猜他还没给后背上药,起身时指了指春竹放在桌上的东西:“用这个敷一下烫伤的地方。”
萧闲这才注意到旁边盘中盛着处理好的芦荟,一片片叠着,浅绿中带着晶莹剔透之感,他笑着谢她。
今夜,沈南枝难得踏实,府上一阵嘈杂却将她吵醒,只听高声呼喊:“有刺客,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