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烟雨过春秋》倦了人间

7、入城（二）

　　城外钟声已过三巡，我起身更衣，又净了净脸，推开门，想要吹吹冷风，清醒一下，迎面而来的却不是冷风，而是听蝉，她筐着一大堆家当，一股脑地冲来，没止住脚步，一下子就把我撂倒了，我的头瞬间因为冰冷的地板顿时清醒，她见状，歉意地笑着，赶忙起身，却不料又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又滑倒了一次，我闷哼一声，她不好意思地笑着看着我，又起身来，将我一把拉起，我沉默地起身，过程中，还顺带翻了个大白眼，我面无表情地开口道：这些锅碗瓢盆就不必了吧，几件换洗衣服就够了。她忙不迭地点头，道：是。又像一阵风似地飞奔了出去，我倚门苦笑，沉默良久，不出半刻，她又笑呵呵的跑回来，像只摇尾巴的小狗，摆个不停，似是邀功道：主子，已经收拾完备了。我简短地开口道：走吧。便沉默的向宅外走去，她紧紧跟在我身后，傻笑着，我浅浅摇了摇头，一言不发地跨上马车，闭目养神，她一上马车就撩开帘子，用小手支着小小的脑袋，望着外面千变万化的世界，很快，马车夫便驱马离去，她一个没坐稳，因为惯性直接掉进我怀里，我睁开眼睛，微微蹙眉，她星眸浅滞，赶忙起身，又捧出一个小巧的红豆糕来，转移话题，问道：主子，你吃红豆糕吗？我别过眼，淡淡的答道：不吃。又合上眼睛，她又重新挨着窗坐好，撩开帘子，向外远眺，一路上她时不时问我喝不喝茶？吃不吃点心？我皱眉不答，我第一次竟觉得这路好漫长，盼不到尽头，坐了许久，总算到了京城，我睁开眼，沿街走巷的小贩叫卖声络绎不绝。路上来来往的行人，摩肩接踵，络绎不绝，我刚一睁眼，她便兴高采烈的说道：主子，到京城了。我淡淡地答道：嗯。见我没有皱眉，她又用小手指着车外耍杂技的，兴冲冲地说道：主子，京城好热闹繁华啊。我笑笑，没答话，这城，热闹繁华之下埋着悲凉，埋着生命的倾颓，不过是虚有其表罢了，勉强涂饰，我将无尽的情绪藏入淡漠的眸子，我知道，这城，我花光力气再踏足最后一次，以后，大抵是不会再来的了。转眼间，车已到站，我戴上帷帽，小心翼翼的走下马车，院门已开，我走入院子，余叔躬身上前，我摆摆手，他上前一步，我轻轻的说道：明日，以渭水城宋道长的名头安排进宫，四处散播些消息，不要太过，掌握好火候。他拱手行礼，恭顺的答道：是。便转身离去，我垂眸，阳光万里，却总是疏漏，我又回神，心思，明日进宫，总得造点势，有点噱头方好。我淡淡的看着他苍老略显佝偻的背影渐渐远去，他本是我父亲的长随，如今却成了我的管家。我收尽情绪，淡淡地向室内走去，刚坐下没多久，侍女们敲门而入，井然有序地端上热水棉巾，便又一一退下，关上房门，我摘下帷帽，褪尽衣服，开始洗浴，洗漱完毕，我穿好男子的长衫，又用内力地将青丝烘干，用白玉冠冠好，我穿戴完毕，推门向外走去，天仍散发着光亮，清晰可见，满树桂花，清新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