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难》林林贰

2、心口难开

　　大小姐见气氛好转，便放松了下来，开始娓娓道来此行的目的。于是抓紧行礼说道：“今天我来还有一事求助与师傅和小师傅，恳请你们的成全。”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扬起几分尘土。
　　师父见状可着实吓的不轻，马上扶起大小姐。嘴里念叨着：“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如此大礼，这可要折煞我们了。”阿飞向来不喜这般俗礼，眼见眼前景象马上要切换到你来我往的剧情，小声低估道：“师父，先别管那些了，人家是来相求我们两的，你整这出叫人家怎么开口嘛？”
　　“大小姐有何吩咐尽管说来，只要我们师徒能效力的，定不在话下。”师父思来似乎有关于阿飞的事情，放下身子急切的追问着！
　　“家母一生信奉佛祖，乐善好施。在听闻大唐法师从天竺取得真经回到长安后，便一门心思只想去长安求取真经，以求此生功德圆满。只是家母身体一直不太乐观，根本吃不了舟车劳顿的辛劳，相比较真经家父只希望家母身体健康，陪伴我们长久些，就坚决不同意家母北上。要不是家母说家父业债太深，去了也没用，家父早就出发长安取经罢了。两老一身相知相爱，从未有过争吵，殊不知竟为了这事闹的不可开交。家母心愿难了，身体就越发糟糕了，我好怕她撑不下去。”说着一边还暗自伤心起来，让人不经升起一股同情心，尤其是阿飞。
　　师父听后不知该不该安慰，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他也略有耳闻。但他亦未忘记事情的重点，急切的追问：“大小姐有何吩咐，尽管说来便是，我们师徒定当竭尽全力。”
　　“家母身上有一串佛珠，是她这一生随身佩戴之物，也是她拜佛诵经专用之物。我请求小师傅带着这串佛珠北上长安求取真经，以似我母亲亲往，了结她这桩心事。”大小姐口中所说北上长安求取真经，自然是指长途跋涉走去长安拜佛求经，也是人们口中所说的“礼佛。”这事虽然比不上大唐法师的那般坚辛困难，但对一个孩子来说也似对比登天。
　　阿飞听罢心中正盘算此事，即使纵有千难万险但只要能帮助大小姐排忧解难，或许此生就足够了。这时师父立马开口拒绝道：“别的事还好说，可小徒年纪尚小，路途遥远风餐露宿。况且北上长安还要翻越那“怪山”。我们虽有心，但力实在不足，这实在是要辜负大小姐的一片孝心了。”
　　师父口中的“怪山”阿飞是心领神会的，毕竟在这里长大，从小就听人们说起那山的可怕。曾听师父说他之所以一直停留在此地，一是想扶养自己长大成人需要个安身之处。二就是那难以翻越的大山。师父还说那大山经常有莫名的，恐怖的声音。听者轻让人心神皆乱，无故生些怪病出来。重者人间蒸发尸骨无存。还有无缘无故的迷雾和难以琢磨的狂风，就连山里的走兽都经常迷路或者无故爆亡。总之恐怖至极。当地的人都是这样认为的，每次讨论的时候语气都必须放的特别低沉，生怕被“它”听见，招来难言的祸端。搬出这个理由大小姐自然无法反驳，毕竟连师父都害怕的事情让阿飞去，太不靠谱了。想罢，阿飞在心里也打起了退堂鼓。
　　可大小姐似是有备而来，不紧不慢的说道：“师傅，你不必如此担心，毕竟只是些传说而已。我竟然有求你们，必有两全之策。灵寸寺的悟明大师近几日就会启程北上长安，小师傅跟着大师即可保无虞。大师几次往返长安有着丰富的经验，与大师同行对小师傅而言也是一种造化，只可惜家母说我等皆不配。”严格来说，阿飞也是不配的，他一心只想出人头地，扬名立万，以便早日脱离这人间炼狱，当然这是后话了。
　　就算是那遥不可及的传说，就算大师已成功往返多次，也没能打破师父关于“它”的执念。或许是真真假假，或许是口口相传慢慢加大的恐惧。甚至在善男信女们心中把往返多次的大师归纳于“活菩萨”，当地人崇拜的要紧，甚至只要是大师的允准都会有市无价。事实上大小姐确实找到了一条可行的办法，阿飞心中又燃起阵阵信心，在当地“怪山”的威名与大师的名气是并驾齐驱的，阿飞也不例外，这就是他信心的来源。
　　“跟着大师自然是好，但这毕竟路途太遥远，风餐露宿。只怕他这小身板经不住呀！”师父的担忧溢于言表，再一次拒绝了大小姐的请求。此刻就连师父自己也搞不懂内心的挣扎，只是出于本能的拒绝，语气上没有之前的强硬底气。
　　“师傅爱徒之心，我们可以理解。小师傅吃点苦是必然的，师傅您不必过于忧虑。可待小师傅归来时作为报答，家父将请小师傅入府伴读，与我等同窗。将来考取个功名也未可知呀。您也不想小师傅这辈子跟着您就这样子过一生吧！”大小姐说罢指了指周围。对于人心的把控，大小姐此刻可谓是炉火纯青，不知背后是不是有高人指点。
　　这几句话可算是击中师父那要命的心事，也没问阿飞的意见瞬间便答应了下来。大小姐交代了几句，以不便久留为由转身回府。留下师父与阿飞两人面面相觑，此刻师徒两人第一次心中有了不一样的心思。阿飞发呆是因为从小到大还没有过如此“奇遇”，竟然还是大小姐亲自前来有求与他，甚至在不久的将来还能一起读书，“朝夕相处”。这就好像梦境一般突然，比吃了蜂蜜还要滋甜（虽然他从未吃过蜂蜜）。师父发呆阿飞现在可没多的心思去猜。就在刹那间阿飞想到了某些事情，快速追上大小姐拦住她的去路。
　　大小姐看他这般怪诞好奇的问道：“小师傅还有何事？为何挡我等去路？”
　　“我……”一股能量自大脑开发，在丹田形成，由下而上传到喉咙里，是心里话。可话到喉咙即使开嘴就能出声，阿飞这才发现艰难无比，又硬生生的吞了下去，涨起一阵红蕴，傻傻站在原地又不敢回头闹的一时尴尬。
　　“小师傅有事但说无妨。”大家都面面相觑，过了良久还是一言未发。“小师傅是不是想问为何会选择你去取经是吗？”大小姐小心翼翼的问道。以便打破这尴尬，赶紧回到家去她还有好多事要回复。此事拟定，家母放下心事早日进食，早点恢复身体才是重中之重。
　　阿飞心中一惊。“堂堂大小姐，她竟能看穿我的心思。她是第一个看穿我心事的人，难道今天的收获还远不止吗？以前没有的，就算以后也没有，也都无所谓了。”他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心中又增添了几分喜欢，狠狠的把周围，把大小姐定格住的场景塞进心中。只不过两人的心事完全不同罢了。
　　大小姐神秘的解释道：“这个嘛。是因为你是我见过的人里面心灵最纯洁的一个，由你去再合适不过了，你就不要再有何犹豫了。”说完就离开了。等阿飞回过神来，大小姐已经走出了七、八步的距离。阿飞狠狠的鼓起勇气大喊一声“等一下。”
　　可这出口的声音小的可怜，恐怕除了阿飞不会有第二个人听见。可奇怪的是大小姐似乎领会到了，回过头来微笑的看着他。他还是依旧沉默，沉默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也是唯一不合理的事。还是大小姐开口说道：“小师傅，我母亲已经把那串佛珠交到悟明大师手中，明天你去灵寸寺斋戒七日便可和大师一起启程了。待你启程后我会每天在佛祖面前为你祈福，愿你早日平安归来，归来后我们便是同窗了。这些事本不是我来告诉你的，见你实在太可爱了，还是跟你说了吧，反正你迟早要知道的。嘻嘻。”说完微笑着轻飘飘的就走了，真的离开了。
　　阿飞愣在原地默默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哇塞刚才这一幕，简直是人生最最美好的一幕，她的眼神配上她的善解人意，她的笑容配上她的脸庞简直比神仙还要神仙。突然心里一下子就明朗起来了，甚至有些失落感。“其实你不必小师傅小师傅称呼我的。叫我阿飞就行了。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一定帮你办好这件事，一定的。”这下却鬼使神差的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声音也不大，他却感觉整条街的人都听见了一样。仿佛每个人的目光都望向自己，每个人都在钦佩他的拳拳之心，甚至听见人们的议论声。
　　“跑吧，离开这里吧，虽然很美好，却不是久留这地。就让这美好在心里成永恒吧！就让我此刻开始重生吧！多么感谢造物主，给了我这般青春活力。哪怕前途就算是刀山火海，我都会义无反顾的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