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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解开心结 ...


  •   格蕾丝盘腿坐在那里打游戏。

      她带着焦躁的神色,手指噼里啪啦地用力摁着手柄,目光紧紧地粘在电子荧幕上。

      被操控的角色丝毫不顾血量,奋力斩杀怪物,每一个在她身侧的怪物都难逃一死。

      与其说是打游戏,不如说是借着游戏发泄。

      “格蕾丝。”哈斯塔轻声唤她。

      她当作听不到,仍紧紧地盯着屏幕,但手指上的动作明显失了章法,屏幕上的角色也开始屡屡受挫。

      “格蕾丝。”

      “……”

      她的神色愈发焦灼不安,她咬着苍白的嘴唇,却仍逃避着不肯看他。

      哈斯塔径直将手柄从她手里抽走,她恼怒地瞪着他想抢回手柄,但她的眼睛对上那双无悲无喜的碧金瞳眸后,却莫名委顿了气焰。

      于是格蕾丝不安地掐揉着自己的手指,目光垂落在地上,尽量避免看他。

      哈斯塔盘腿正对着她坐下。

      不够了解她么……

      “格蕾丝,看着我。”他又轻轻点了她一声。

      但她仍垂着头,手指都被捻得通红。

      “你埋怨我们带你回来吗?”

      她仓惶地摇摇头。

      “你讨厌我们吗?”

      她又用力摇头,努力克制住想要逃走的冲动,毕竟就算逃走她也无处可去。

      “那么在怨恨什么?”

      她摇头,别问了,别再追问了,别在理会她了,就让她一个人待着吧。

      她不需要别人提醒她有多糟糕。

      “你希望我失去反抗你的能力吗?”

      她惯性地摇头,但又忽然错愕地抬头看着他。

      仿佛怕她没听清,他一手撑住地面,身体微微前倾,缓声重复:“你希望我失去反抗你的能力吗?”

      她怔怔地看着他,像是被电流击中般颤抖了下。

      哈斯塔眯着眼仔细打量她的神色,将她的尴尬与无地自容尽收眼底。

      他慢慢躺在了她的腿边,仰面看着她。

      “对我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他的金色长发铺散在软垫上,在白炽灯的照耀下,反射着灿烂的金色光泽,几乎令她头晕目眩。

      “除非致死或致残。”

      她望进他金色眼睛,同上好的蜂蜜般澄澈诱人,他被灯光晃得半眯着眼,那副懒散神态好像躺在人脚边露出柔软肚皮的餮足的猫儿。

      “——到我喊停为止。”

      他望着她轻轻一笑,似乎在向她发出邀请。

      “我准许了。”

      啪。

      理智断弦。

      手指扣住他的后脑狠狠地摁入盛满水的浴缸中,她看着水里咕嘟嘟冒出的气泡,感受着这具躯体在她手下挣动。

      他的手腕,脚腕都被绳索牢牢缚死。

      她不敢松懈地盯着水面的气泡,等气泡冒尽再抓着他的金发把他拉起来。

      他大口喘息着,水液顺着头发滑下来,令他睁不开眼,缺氧呛水的感觉让他难耐地蹙眉。

      格蕾丝轻轻搓揉了下手里的金发,浸了水的长发摸起来凉凉滑滑的,很是舒服,她等着他勉强喘匀了气,又扣住他摁回水中。

      等着他肺部的氧气几乎耗尽,她才再把他捞出来。

      “唔咕——噗咳咳咳——停手——咳咳——”

      格蕾丝犹豫了一下,松开了他。

      他的身体从她手中滑落在地上,止不住地剧烈咳嗽,瞳孔因为缺氧而涣散失焦。

      格蕾丝心下惭愧,连忙殷勤地帮他拍背顺气,看着他浑身湿漉漉瘫软在地上,衣衫凌乱的颓靡模样,她竟隐隐有点兴奋。

      他好半天才顺了气,凌乱的发丝下那双金色的眼睛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清明,他疲惫地抬眸看向她:“好些了吗?”

      格蕾丝摇摇头,但她又觉得自己这么折腾人一顿却毫无收获也不太好,又连忙点点头。

      哈斯塔打量着她的神色,并未说什么,他仅仅要求她:“解开,然后出去,我冲个澡。”

      于是格蕾丝解开他出去,替他备好干净的衣物。

      她重新捡回了游戏手柄,听着浴室里的水声,她的脑袋也乱糟糟的,心不在焉地用手指敲打按键。

      “迪鲁西教授,如果你的朋友与你的观念严重不合怎么办呢?”菲欧娜用手撑着下巴问他。

      卢基诺闻言放下了手中的书:“这点上我倒也挺失败的,恐怕给不了你很有效的建议。”

      他的同僚因为不能拉拢他,而已经开始想方设法排挤他了。

      可他不愿放下身段与他们沆瀣一气。

      不过高中生的友谊没有职场那么复杂吧。

      “如果只是问我的观点的话,道不同,不相为谋。”

      “可如果我的朋友对我而言非常重要呢?”

      菲欧娜又问。

      “就看是你的朋友重要,还是你认为自己的观念更重要吧,对错本身就是模糊的概念,有分歧很正常。”

      “说服他人恐怕很困难,因为观念并非一朝一夕形成的。如果可以的话,就彼此之间绕开那个雷区吧。”

      菲欧娜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忽然站起身,“迪鲁西教授,谢谢您和我聊天,我感觉好多了。”

      “那么我先告退了!”

      她匆匆忙忙地跑出去。

      这丫头,一天风风火火地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卢基诺感慨着,又重新打开书本看了起来。

      格蕾丝将手下的绳索打结,编成渔网。

      “这是在做什么?”哈斯塔问她。

      她有点心虚,手上的动作也慢下来了。

      “是为谁准备的吗?”

      又被看穿了,她索性拉起渔网,用希冀的眼神望着他。

      他本有些不情愿,但在仔细观察格蕾丝判断了她焦虑的状态后,他还是松口答应了她。

      把人用渔网紧紧裹起来寖进浴缸里,她摁住他然后忐忑地盯着冒出的气泡。

      在他人身上重演自己那天的经历,她很难说清自己能否因此好受点,但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发泄自己埋藏在心底已久的积怨。

      即便亲手手刃了全村,她也难以拜脱被养大自己的村民们背叛的不安感,发生过的事情仍像梦魇一般纠缠不休。

      过去的伤口虽然能愈合,但伤痕却会永远留下,她再也做不会从前那个懵懂的少女。

      “你们在干嘛?”

      身后一声仿佛五雷轰顶,格蕾丝被唬得几乎魂飞魄散,她惊慌失措地丢了手里的渔网。

      哈斯塔也猛地从浴缸里坐起来。

      两人都呆滞地看向门口。

      菲欧娜也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俩,神情微妙至极。

      “你们……这是在干嘛呢?”

      格蕾丝羞惭难当,几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哈斯塔迅速镇定下来,“菲欧娜,你先出去,格蕾丝,帮我解开。”

      但菲欧娜却仍站在门口不肯离开,她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眼神,“哈斯塔,想不到你还有这癖好。”

      “我没有什么癖好。”他板着脸,“出去,菲欧娜。”

      菲欧娜并未退出去,而是翻出了自己的小化妆盒,她笑眯眯地说:“格蕾丝可以,我就不行啊?不能这么偏心呀小哈?”

      她脸上挂着狡黠地笑容走过来。

      “你只是想捉弄我而已……”哈斯塔小声回答,他试图躲开她伸过来的手,但因身体却被渔网紧紧捆缚,只能小幅度挣扎,脊背紧紧贴在墙面的瓷砖上。

      “格蕾丝,快点来解开。”哈斯塔又喊,格蕾丝连忙凑过来,却被菲欧娜几下赶走,“不行呀格蕾丝,独占小哈可不行啊,轮到我了。”

      “都叫你别乱动了,你看,都花掉了。”菲欧娜收了化妆盒,看着那人生无可恋地把脑袋枕在浴缸沿上,本来干干净净的一张脸被她画得花花绿绿,大半都被挣扎时候溅起的水给浸花了,她忍不住笑了。

      “小哈,我拍张照。”他闻言把脸都埋进水里不让她拍,她便赶紧收了手机把人捞起来,嘴上不放过他,“不拍就不拍,何至于赌气淹自己呀?”
      ??

      “所以你们到底在做什么?”菲欧娜出了浴室,问坐在沙发上的格蕾丝,哈斯塔还在水池边上洗脸。

      格蕾丝手指绞着衣摆,面红耳赤,一句话也答不上来。

      哈斯塔则嘟嘟囔囔地抱怨洗不掉了,菲欧娜高声回他:“用卸妆水洗,在我包里——”

      菲欧娜又把目光移到格蕾丝身上,“你俩玩挺花的啊?”

      格蕾丝被她羞得头都抬不起来。

      菲欧娜看着羞惭欲尽的格蕾丝叹了口气:“至少你还意识到自己做得不对,但有的人就丝毫没有自觉。”

      刚刚洗完脸出来就被点名的哈斯塔:?

      “哈斯塔,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告诉别人,我伟大的引路人,资历深厚的探险家被溺死在自己的浴缸里,你觉得别人是该哭还是该笑呢?”

      “根本不会到那一步的。”他反驳。

      “每年因为追求刺激窒息的人不少吧?要不要我把数据念给你听。”

      “我自有分寸——”

      “是吗?刚才在浴缸里挣扎半天被画了个大花脸的是谁呀?”

      他一时无法反驳,干脆抿着唇坐沙发上忽视她的话。

      “所以这个馊主意是你提的吧?”

      “是。”

      “怎么会想到这么做?”

      “格蕾丝很焦虑,如果情绪一直得不到宣泄,可能会在高压环境下情绪失控酿成惨剧。”

      菲欧娜盯着他,语气讥诮:“那你还挺有献身精神的嘛,我的好向导?”

      他又不吭声了。

      菲欧娜又转向格蕾丝。

      “格蕾丝,这个人什么都不在乎,他连自己都能这样轻易搭出去。那你也什么都不在乎吗——包括他的生死?”

      格蕾丝低着头一语不发。

      “也许你是一时冲动,但是我真的需要提醒你,被哈斯塔牵着鼻子走是非常糟糕且危险的事。他不能共情他人,却能轻易察觉到他人的需求。”

      “所以他能轻而易举地怂恿他人,让其他人按他的想法和节奏行事,但他自己的三观很有问题,很容易把人带上歧路。”

      哈斯塔轻咳一声。

      菲欧娜马上看向他:“我没说错吧?”

      “你把我说得很恶劣。”

      “忽悠别人给你做家务的难道不是你吗?”

      “他们是自愿的,用体力劳动交换情绪价值,并无不妥吧?”

      “所以才说被你主导很糟糕!”菲欧娜语气激烈地反驳他,“对你而言他们的价值随处可见,但对他们而言,你给予他们的情绪价值却难以被替代。”

      “当他们对你产生依赖后,你却能轻易地抛下他们而毫无芥蒂。”

      “连他们自己都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们才拼尽全力地讨好你,哪怕干扰到自己的正常生活,哪怕为了你而扭曲自己的价值观也在所不惜。”

      “你几乎就是行走的人形洗脑包,所幸你只是比较懒散,要是再恶劣些会造成怎样的影响,我都不敢想象。”

      哈斯塔有些郁闷地看着她。

      菲欧娜反应过来自己有些言重了,又连忙补充:“当然,小哈还是有很多可取之处的,比如很聪明反应也很快,比如对他倾诉不会带有色眼镜看人,比如逗他玩也不会生气……”

      哈斯塔:“……”

      “总之,”菲欧娜拉起格蕾丝的手:“有什么心事的话,找他和我倾诉都行,只是注意别被他带偏了。”

      格蕾丝愣愣地点点头。

      菲欧娜坐那里和格蕾丝打游戏,哈斯塔躺沙发上玩手机。

      “我又输了……”菲欧娜感叹,“格蕾丝玩这个真的好厉害。”

      她伸个懒腰站起来,“我还要去火车站呢,先走喽。”

      “车站被封锁了。”哈斯塔忽然开腔。

      “?”

      翻看着群里探险家们私传的消息:“今天下午预计五点多到站的列车上似乎发生了异变,驾驶员已经失联,但列车却照旧行驶,为了控制异变传播,警方提前封锁车站了。”

      菲欧娜怔在了原地,声音充满恐惧。

      “我妈妈在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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