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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杨宅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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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了结是指要破掉这里的阵法吗?”许湘圆谨慎地问道。
大明星点头“不然呢。”
“可你们要是破了这里的阵法,我们就无处可去了。”许湘圆有点犹豫,又解释道:“我们这里的鬼是真没有什么害人之心,我们就是想有个去处,不至于到处被人追杀。”
鲁青容提出的条件很有诱惑力,能在王向东清醒的状态下见一面曾经的爱人,没有风水师的帮助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事。虽然她很想再见到曾经的爱人,可这是眼下众多孤魂野鬼栖身立命的地方。
许湘圆是一只有义气的鬼,就像当年她做不到和爱人私奔,弃许家班于不顾。如今她也做不到为了再次见到爱人就将大家的庇护之所出卖。
“所以之前那些受伤的工人都是你们做的?”大明星问道。
“我们也就是……小小地吓唬了他们一下,没有要害人的。”许湘圆慌乱地解释,生怕她们误会。
这话倒也属实,因为那些受伤的工人身上大多都没有残存的阴气。也就是说这些鬼类确实没有想害他们的打算,否则光凭许湘圆这只老鬼,那些工人也绝不可能全身而退。
钟盈想了想道:“我有一处可以安置你们。”
“那你立誓。”许湘圆作为一个见多识广的老鬼,怕被画饼,于是提出了要求。
对于玄门之人来说,立誓可不只是说说而已。修道之人信奉举头三尺有神灵,若立誓便是一种约束。要是誓言一出,但没有做到,轻则损益修为,重则停滞不前。
陈修仪皱眉,打断道:“你没有提条件的资格。”
他自入道以来见过的鬼物不胜枚举,清楚这是一群怎样的阴险狡诈之辈。她们会编造哀婉感人的故事,将自己塑造成不求回报的痴男怨女,骗取天师们的信任,以此来达到贪婪的目的。
许湘圆知道他是不信任自己,急得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赶忙道:“只要给我们找一处可供安身之地就行,没有其他条件!真的!”
钟盈看着她,莫名觉得许湘圆会跟一位朋友很合得来。况且她提的确实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仅仅是提供一处安身之所罢了。
并不是所有的鬼都能灭个魂飞魄散,也不是所有鬼都愿意投胎。那些滞留世间不肯离去的,只要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她们也不能随意处置。
杨宅阵法一破,开发商肯定会继续施工,到时候这里的鬼物一定会被驱逐。若是那些上了年头的老鬼乱逃,指不定又在别处生出什么事端,不如给她们妥善安置,以免惹出乱子。
钟盈还是应了许湘圆。燃香立誓后,许湘圆也终于相信这些风水师是真的愿意给她一个机会。
当即也不再隐瞒,道:“我生前听人说过,杨继业其实是个卖国贼,当时杨家发家就是发的战争财。早早就投靠了清兵,卖给清兵物资,后来清兵入关之后杨家也就跟着一路水涨船高,端的是皇商的身份。”
“杨继业也算是相当知名的亚商了,现在不还在作为地方文化,宣传他们当时那批商人。说是什么亚商的领头人?怎么可能是卖国贼?”大明星有些不解。
“她说得没错,整个亚商的发家史于清朝而言是开国功臣。可对覆灭的王朝来讲就是卖国的贼子了。况且清军入关在当时的时代背景下,也算是外族入侵。所以那些先王朝的遗民这么讲也无可厚非。”陈修仪解释道。
“这里的祠堂很奇怪,我们都进不去。听人说那里是杨家祖宗待的地方,我们孤魂野鬼没资格进。不过我是不信,要是有这么大的本事让我们进不去,那杨家也不可能说倒就倒。反正我是从来没见那里有鬼出来过。”许湘圆将这座宅子里奇怪的点一一道出。
“还有前院的那口井,那也不是井。是个储藏金银财宝的密室。”
“我以前听过传闻,说是杨宅之下埋葬着一场前朝战争的十万兵士的英魂。不过我觉得不像是真的,因为这里自杨继业之后就没有大规模地动过土,埋十万个人进去也太夸张了。”
许湘圆为了显示诚意,将她听过乱七八糟的传闻也娓娓道来。
陈修仪道:“晋州这里十万确实太夸张了,顶多三四万。毕竟当时皇太极打到沈阳那边,守城的明军也才五万不到。”
这则没头没尾的猜测点醒了钟盈,刚刚萦绕在陈修仪腕间的那缕倒像是怨气。
若说杨继业是卖国贼,前朝这数万军士是他所害,那怨气确实说得来。可是杨继业在前朝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怎么能有这么大本事呢?
现在钟盈脑子也乱糟糟的,没头没尾的猜测也不知该怎么说起。
许湘圆配合陈修仪在身上留了一道标记,以便明天来能找到她。
之后一行人打道回府。
鲁青容先将钟盈和陈修仪送回去,接着便带大明星赶往医院。
生魂不能离体太久,未免留下后遗症,所以首当其冲要紧的是先将王向东送回身体里。
陈修仪带着钟盈在小区门口下车时已经快七点了,天色早已大亮。不过清晨的空气清凉舒适,一点也没有伏天的燥热。
两人没有回家,陈修仪带着钟盈去了小区旁边的一家早点铺子。不大的小店里摆了五六张桌子,门口还放了两张。摆设有种上了年头的陈旧,但被收拾得很干净。此时店里人差不多坐满了,老板和老板娘忙忙碌碌地把包子架上蒸锅。
陈修仪进来后熟稔地和老板打起招呼,显然是熟客了。
两人坐在了门口的空桌上,清晨的阳光从枝叶缝隙中撒下,树影倒映在地面上有种粼粼的波澜。
吃过早饭回家补觉,一开门,飞雪便跑来围着钟盈蹭来蹭去。钟盈顺手抱起飞雪,疑惑道:“你这小猫咪都不睡觉吗?”
陈修仪看着完全将自己晾在一边的飞雪,无奈道:“飞雪一般都是白天睡觉。”
钟盈摸着飞它光滑的白色皮毛,感叹道:“原来你这么白是因为都不晒太阳的呀。”
飞雪伸出舌头试图给钟盈的头发顺毛,钟盈将飞雪放到肩上,任它舔来舔去。
等钟盈刷牙时,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了。
陈婉婉刚起床,一进浴室就看到昏昏欲睡的钟盈和她的颈部挂件。将挂件取下来,往浴室外面一丢。“小盈儿要洗澡了,你出去等着。”
钟盈潦草地冲了个澡,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了。
睡眼惺忪间缓缓伸了个懒腰,一抬手就摸到了毛茸茸的触感。习惯的喊了一声木兰,“木兰”却喵了一声。接着一条尾巴就蹭了过来,温柔得不像是木兰的力道。
钟盈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已经不在奉台山了。
陈修仪已经去医馆了,家里只剩陈婉婉窝在沙发上追剧。看钟盈起来后赶紧招呼钟盈吃饭。“小盈儿,你想吃什么?我给你点外卖。”
钟盈不好意思道:“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
陈婉婉瞪她一眼,娇嗔道:“你也太见外了,跟我客气什么呀。你又不知道附近哪家馆子好吃,你就说想吃什么就行啦。对了还有,我哥起来煲了粥,养气的,你们昨天不是熬夜来着,记得喝哦。”
陈婉婉又感叹道:“你们昨天可真是够晚的,泸县的事情很麻烦吗?”
钟盈想了想道:“确实有点。”
陈婉婉将电视音量调低:“杨继业的事情我也听过,就是关于续命的,之前我闲的时候大致了解过一些,他用的应该是七星连脉。”
“七星索命!?”钟盈现在脑中疯狂的地震,七星连脉……这就是七星索命的另一种叫法。她在钟氏前辈的游记里看到过,是古茅山术的一种。早已失传,怕是现在的茅山术士们都不一定知道。
这阵法是一位茅山术士为了救他的母亲,不惜以命易命,钻研出来的。
七星连脉的初衷是以命易命。后来此术被滥用,有术士用别人的命易命。不少无辜之人皆丧于此阵,所以也就有了七星索命这一名字的来由。
在茅山掌门和几位长老的授意下,茅山毁掉了这份阵图,玄门也开始明令禁习此术。按时间来看,这位给杨继业续命的风水师就是在阵法摧毁之前,最后掌握七星连脉的那批人了。
“我通过七星连脉这个线索,去找朋友帮忙查了一下。给杨宅布局的风水师应该是一位叫启星的术士,不过他用的是罗睺这个名字。”
陈婉婉将iPad递给钟盈:“他传了一份手札给我,是一些有关启星的记载。”
泛黄的纸张一页页被扫描在文档里,遒劲的笔锋刮出清晰无比的墨痕。透过几行行书,少年的意气风发跃然纸上。
启星,天启三年晋州生人,出生时天有异象,惊雷整晚不绝。
启家是武将世家,上溯五代皆为武将。在他三岁那年,风姤奇门的人找上门来,提出要带他入道。
启家世代习武练兵,开始并不同意小儿子走上这样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无奈他自小多灾多病,身子孱弱,也并非习武的好料子。在风姤奇门坚持下,启家最终还是点了头。
十数年之后,启星学有所成,风姤奇门多了一位惊世奇才。二十出头便脊骨如伏龙,实为天人之姿。
手札的记述者应当是以朋友的身份写下这些,里面除了启星的生平之外,还记录了很多和启星相处的事情。
有篇是两人夜饮楠溪,捕得一尾江鲤。江鲤口含翡珠,麟若波光。
友人赞曰“过江之龙,食之大补。实乃罕见之姿,千金难求。”
启星却将其放归入水,友人不解其意,问何故。
答曰“腹中怀子,孽其道。”
意思就是启星和友人在捕得一尾江鲤,江鲤已有得道飞升之相。这种有点修行在身的动物,都有极大的食补功效,非常罕见。启星却将它放归,因为他看出那江鲤怀子。
这故事还有后续,启星赔了一张极为罕见的符篆给友人。友人吐槽启星当时的表情“肉痛不已”。
那些话语从历史的笔触中娓娓道来,寥寥几笔间描绘出了启星当年的绝艳风姿,和那些友人面前平常人的一面。
可惜天才命短,英年早逝。不惑之年染了一场恶疾,卒于康熙三年。几位友人为他发丧,葬在并州县。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的评论我都会认真看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