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婉》细雨finerain

3、第三章 成亲

　　第三章成亲
　　灯会过后，我又回到原先的生活，习武温书，煮茶栽花，岁月静好。

　　我还新开了一本人物志，我发觉，这个时代的风物离不开人的缔造，既如此何不记录人呢？

　　现在我的画技突飞猛进，画人不在话下，不过我更喜欢白描的手法，还爱画一些漫画，如果未来有人发现我的画，应该会把我尊为漫画的开山鼻祖吧？

　　我的人物志已经里有很多人了，父亲母亲哥哥，还有丫鬟小厮马夫，不同阶级，各有风趣。

　　我将那位沈公子也画进去了，其实我只见了一面，可无端就想将他画下来，可能是因为他完全符合我心中君子的形象吧。

　　其实君子应该是对一类人才学品德的称赞，但我总有些私心，觉得应该品貌俱佳才行，虽然以貌取人不对，但我总无法说服自己不看相貌。

　　而他真的很符合我心中君子的形象，君子如兰，清煦温雅，款款温柔，该当如此。

　　在他的画像旁我还画上了嘟嘟，我总想着拥有这样可爱的妹妹，谁能拒绝可爱会撒娇的小女孩呢？

　　我总是有意无意的向大嫂去打听沈轻云的一些消息，大概知道了些什么。

　　大嫂的爷爷崔老爷子与沈轻云的爷爷相熟，在沈轻云爷爷的葬礼上第一次见了沈轻云，便觉得其不凡，收为徒弟，后来事实证明沈轻云确实不凡。

　　“婉婉这么在意这个沈公子？”大嫂打趣道。

　　我一愣，对啊，我是不是太在意了些？

　　“婉婉？”
　　“啊。”我回过神，“没有，就是好奇。”

　　“仅仅是好奇吗？”大嫂面带笑容的看着我。

　　我： “……”

　　因为这次对话，我有意的不再和大嫂谈这个话题。

　　倒不是我羞涩，相反，我很坦荡，可能因为是现代人的缘故，性别意识没有古代那样的严苛，所以更能欣赏异性，就像追星一样，他身上有我欣赏的闪光点，我便关注他了，仅此而已。

　　但大嫂似乎不是这么想的。

　　一个不错的天气，大嫂一家和父亲去了大嫂的娘家，两家本就交好，如今又是姻亲，这本没什么，不过大嫂把我也带上了。

　　我想着去见识见识崔家的建筑，便就跟去了，没成想，遇见了沈轻云。

　　沈轻云作为崔老爷子的得意门生，出现在崔家也没什么，他那边似乎在和一群同龄人讨论什么，父亲不由驻足，我也有些好奇，听了一耳朵，应该是讨论礼法，沈轻云不愧才名，引经据典，旁征博引，确实才华横溢。父亲也点了点头，想是与其意见相和。

　　我没太在意。

　　因为我是女眷，暂时没我什么事，本着对这崔府布局的好奇，我找理由脱身，在这诺大的府邸闲逛起来。

　　不愧是百年的书香门第，亭台楼阁都有个诗意的名字。

　　我正逛着，却见沈轻云笑着向我招手。

　　我也有些开心，就和见到了偶像一样吧，有些小激动。

　　“乔姑娘。”沈轻云行礼。
　　“沈公子。”我还礼。

　　“乔姑娘在此处做什么呢？”他彬彬有礼地问。

　　“啊，我仰慕崔家风采，就逛逛这园子。”我温和的回答，习惯的戴上我温柔文静的面具。

　　“我对崔府也有些熟悉，不如我领姑娘走一走？”
　　我看着他的笑容，点了点头。

　　沈轻云果真如他所言，对此处很熟悉，不光带我走了不少绝佳的地方，还和我讲述了这些地方的由来和历史。

　　真像个导游。我不由笑了笑。
　　“乔姑娘？”
　　“嗯？”我转头看他。

　　他似有些不好意思，拿出一个簪子，递给我道：“上次灯会我观姑娘似乎很喜欢这个簪子，但姑娘似乎因为我和小妹没有买下，我便自作主张买下想送给姑娘，就当感谢姑娘赠灯之情了。”

　　我一愣，看着这雪落寒梅的簪子，不由有些心动，沈轻云一番话确实说的我一点拒绝理由都没有，而且我也挺喜欢这簪子的，不过就这么收了，没问题吧？

　　周围没有人啊，应该没问题吧？
　　“那就多谢沈公子了。”我还是含笑收了。

　　沈轻云松了一口气，很是高兴，将簪子递给了我。

　　我们没再聊些什么，因为时间也晚了，就道别离开了。

　　后来我才知道，这一切都被父亲和崔老爷子看在了眼里。

　　我和沈轻云的又一次见面是在书店。

　　我对古代文化感兴趣，自然就爱看看书，尤其是一些孤本，我都会特地去卖书的铺子挑选，书铺的老板也认识我。

　　这天我和侍女小盏一同出门，上次店老板和我说我要找的书有了，我便打算去书店取回来，再顺便看看有什么其它的好书。

　　因为先前在另一家书店也定了书，我就让小盏去取，自己就先去那个书店了。

　　一进门，我就看到沈轻云和书店老板在争执。

　　“我都说了，书已经被预订了，这是最后一本，不能给你。”老板不耐烦的说。

　　“别人预订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卖东西不就讲个先来后到，本就是我先和你说的，上次你明明答应我给我留着，怎么反悔？”沈轻云愠怒。

　　“我那就随口一说，你之后不都没来吗？谁知道你买不买？卖东西是讲先来后到，那是付钱的先来后到！”老板翻了个白眼。

　　“你！”

　　那老板看见我来，一喜：“乔姑娘，您亲自来了！”

　　沈轻云看见我也不由一愣。

　　老板转头对沈轻云说：“这书就是给这位乔婉姑娘留的，人家已经付钱了，所以说，你快回去吧。”

　　我也有些惊讶，这么巧吗？还和我有关系？

　　沈轻云看见我，稳了稳神态，对我行礼：“乔姑娘，竟然是乔姑娘的书，是在下鲁莽了。”

　　虽是道歉，但他脸上只有遗憾。
　　想是很喜欢这套书吧。

　　我笑了笑道：“哪里，听刚才的话，这书应该卖给你才对，但我已经付过钱了，不若这样，我将书原价卖给你，如何？”

　　想来宁愿攒钱买书也不愿赊账的他，不会平白接受我的赠送吧？
　　沈轻云很惊喜：“可以吗？”

　　我微笑着点点头：“想来沈公子比我需要这套书吧。”

　　沈轻云将钱给我，再次感谢。

　　我又在书店挑了几本书，还有一本孤本，付了钱，很是高兴，和沈轻云一同走出书店。

　　“姑娘也很喜欢书吗？”沈轻云问道。

　　“嗯，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嘛。”我挺高兴，顺嘴就来了一句。
　　沈轻云哂笑：“乔姑娘这比喻倒贴切。”

　　“我扑在书上，就像饥饿的人扑在面包上。”我玩心大发，又来了一句。

　　许是我今天寻到心心念念的孤本，开心吧。

　　“面包是什么？”沈轻云果然问。

　　我但笑不语。
　　见状，沈轻云也不追问，只是再次说：“多谢姑娘赠书了。”

　　我摇了摇头：“哪里，是你买下来书，谈什么谢字？”

　　沈轻云笑了，感激的看着我，一双眸子漾着光芒。

　　“乔姑娘，你相貌才学家世性格都这么好，你未来的夫君一定很幸运吧？”沈轻云轻轻叹息道，好像有无尽的遗憾。

　　我一愣，道：“沈公子可比我优秀许多了。”

　　沈轻云摇了摇头：“我不过穷苦的书生罢了，哪能和姑娘相比。就连我的名字，也只是风轻云淡。”

　　我正色的看着他，道：“沈公子何必妄自菲薄？公子才名我略有耳闻，而且你这么喜欢书，他日定以书为阶梯，平步青云，看见真正的属于天空的轻云。”

　　沈轻云微微失神，定定的看着我，终是开朗的笑了：“乔姑娘，多谢。”

　　我也欣慰的笑了，我私心想他这样的人物可以一生顺遂，造福天下苍生的。

　　就当我准备告别时，突然就下起了雨，我一惊，下了雨，我没带伞，伞在小盏那里，淋湿了我的书怎么办啊？

　　但上天显然不会理会我的难处，雨越来越大。

　　沈轻云将披风解下，罩在我的头上，着急的说：“乔姑娘，我们先找个地方。”

　　头上的披风替我挡下些许雨水，沈轻云靠的近，也给我带来些温暖，我和他一起跑着，他被淋湿了，但仍旧一直将披风罩在我头上，为我遮风挡雨，我有些感动。

　　“小姐！”小盏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我看着她撑着伞，一喜，但想起沈轻云，我有些担忧的看着他。

　　他已经被雨水打湿，头发粘在脸上，挺狼狈的。

　　但他不在意，将披风罩在我身上，笑着说：“姑娘快去吧，我无事的，别受寒了。”

　　我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跑向了小盏。然后在伞下目送这他跑远了，消失在蒙蒙细雨里。

　　回家后，我喝了姜汤，整了整书，便睡下了，回想起这一次偶遇，有些欢喜，又有些惆怅。

　　这三次见面像温润的美玉，不光彩照人，却也温暖如歌，为我的记忆添彩。

　　但我怎么没想到，我父亲想把我嫁给沈轻云。
　　当我听到母亲对我说这件事时，我震惊的说不出话。

　　“婉婉，我知道沈公子的家世不好，但他其它方面都无可挑剔，而且你爹说他前途无量，不算委屈你。而且，我听予微讲，你见过他，你爹也说，看你收了他送的簪子。”母亲看着不说话的我，开口道。

　　我又是一愣，父亲看到我收了簪子？

　　那父亲想必是误会我倾心于他了。但如今我也百口莫辩，在这个时代，女子收了男子的礼物，大概就是一种喜欢的表现吧？

　　我无奈又惆怅，这一天，还是来了。我知道，尽管父亲宠爱我，我的亲事也不会任由我来，他一定会考量，这场婚姻，有什么好处。

　　想来，父亲想用我的婚事赌一次沈轻云的未来，而正好，在父亲看来我似乎喜欢他。

　　“母亲，让我想想，可以吗？”我看着窗外，平淡的说。

　　母亲点点头，离开了。

　　窗外的花园已经有了生机，为萧瑟的园子添了一点气色。

　　其实我没的选，比起其他我都没见过的贵族子弟，沈轻云就是我最好的选择。

　　我其实是幸运的，父亲没有因为他的家世就嫌弃他，我也见过他几次，对他也有些好感，至少不排斥。

　　可我还是觉得悲哀，悲哀于嫁给一个只见过三次的人是我最好的选择，悲哀于，我竟然觉得这桩婚事，是我的幸运。

　　我悄悄的落泪了，只觉得悲凉，又无可奈何。

　　罢了，我起身，抹去眼泪，苦笑一声，走出屋子，阳光洒在我的身上，挺好的，就这样吧。

　　我如此想到。
　　于是我嫁了。

　　这件事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许多人都觉得是沈轻云高攀了，毕竟相比我的嫁妆，他的聘礼可是寒酸许多。

　　我倒无所谓，我只将我唯一的财富——我的记录本带上，从一个家，走向另一个家，我不知道路在何方，因为我这个另一个时代来的人，只是浮萍，没有归属感。

　　后来，人们说这是我荣华富贵的开始，但只有我知道，这是我走进坟墓的第一步。

　　婚宴热热闹闹的办了，宾客如云，觥筹交错，然后就是洞房花烛。

　　我记得他掀开我的盖头后，第一句话就是：“娶到你，是轻云之福。”

　　我笑着看着他，依旧是温柔文静的模样，兴许，面具戴久了，就取不下来了。

　　然后就是缠绵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