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明霞》张洛寒

2、奇迹

　　2000年8月，7岁的我本应该读二年级。结果不识字的外婆报错了名，于是9月，又重读了一年级，在天翔小学。如果外婆没有出错，未来11年后高三我将不可能遇见徐明霞。也就不可能为你写情书散文诗词集和小说，原来今生遇见你，是我美丽的误会，最好幸运，最大的奇迹。没有和你遇见的这11年，你发生了哪些故事，能不能说给我听，谁能有幸陪你青梅竹马？看你眼里里的日月星辰一草一木如画。我看见了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老师下课教我们全班唱布娃娃，那是我记忆中，学会唱的第1首歌，他也给我们全班讲过很多故事。有人去山洞里探险。迷路了，没有水喝，后来是靠喝尿，活着出来，放不下面子喝的人被渴死了。也讲过有人斩巨蛇的故事，但具体都被我遗忘了。还说万一有人被绑架了。劫匪拿一条鱼给我吃的时候，要抢着吃鱼肚子，因为懂鱼头鱼尾的美味，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会被敲诈更多的钱，所以要假装穷人喜欢吃鱼肚子的肉。一年级时我就学会了打乒乓球，经常下课就去打球。后来三年级时，那些陌生的人早已渐渐熟悉，那时老师叫我们每天都写日记，可是我总不知道该怎么写日记，每天都记着流水账，应付作业。每次考试时写作文，我都不知道如何写，感觉没什么可写的，写不出来要费劲的编故事。看了作文书，只能跟着那个套路写，却算不上文采出众难得高分，于是母亲花了很多钱，报了我们语文老师的一个作文学习班。周末老师爱带着我们去学校背后的山上写作文，这就是我们的作文补课了，同学们一起踏青，带着纸笔，老师就叫我们现场写作文。可是感觉花了好多钱，也难以将作文写好，作文不是靠浪费钱补课就可以写好的，凑字数及格很容易，可是要靠自己要多看书才能得高分。难写是因为它的题目，不是我想写的。所以高中时也觉得几百字的作文都好难得高分，如果写的东西是自己想写的，那么一百万字也挺简单。

　　学校有一间空房子，我和同学们一下课就去疯打，自然里面没有女生。你踢我一脚，我踢你一下，每次上课全身都是脚印，很好玩，就当是搏击训练。后来，可能是被三好学生举报邀功，说我们每天下课在那里打架，于是这间房间，就被上了锁。无语的我们解散，这可不算是打架，我们只是疯着玩，当作训练。于是我们的活动场所就变成了操场，我们中午斗鸡。就是每个人抬起一条腿用膝盖朝前，另一只脚跳过去，一群同学对撞。然后两个人一组人背着人，或者一个人抱着另外一个人的一条腿，空中的人单脚跪在同伴的手上，然后十几个同学踢摔或者拉倒空中的人获胜。有时候分帮结派，6个人追着7个人疯打，从上面操场一直追到下面一层的操场，吓得其他同学们纷纷躲开。只留下我们疾驰而过的狂笑声，当然我们不是打架，只是疯着玩，那个很陡的楼梯我向来是每三阶往下越阶飞跑，最后七阶台阶我总爱一越跳下，身后抓我的人总失望而归，我绕着操场和同学把他们甩开，轮到我抓人的时候后分分钟抓住他们。一直过了好久，某一天听说其他班的出了人命，我们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追着一个人跑后果会这么严重，这个游戏被学校禁止，就算不禁止我们也不敢追逐了，没有谁会想让自己的同学承担陨落的风险。好像是在三年级的下学期，我记得那是一个晴朗的上午，老师上课的时候脸色铁青，对全班同学说，李扬的亲兄弟昨天下午和同学追逐疯打，跑下楼梯的时候摔死了。全班的同学都惊呆了不敢相信，齐刷刷的往后面看向面无表情的李杨，他一句话也没有说，看样子很难过，从此全校就不再追逐疯打了。

　　有一个不爱说话的男生，他叫黄东，很多年后重逢，成了我很好的兄弟。不知不觉中，我认识了两个女同学，一个叫尚艳，她一分钟跳绳200次，不过她是左右脚交替跳的，她家住在我外公家附近，所以很多年放学，我们都是一起回家的。还有一个女孩，名叫徐蝶，我们三个成了好朋友，那时我们都不知道什么是爱情，所以男女的友情是那么纯洁。一天中午，我来到学校，刚到班门口，一个松果从班里对着我的脸飞了出来。我瞬间左闪，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会有暗器，就听见一个女孩惊叹的声音。徐蝶说:天啦，张艺，你怎么反应这么快？我对着你的脸都没有打中你。我笑着说:那是自然。我反应向来很快。我站在讲台上，你在用松果试试能不能飞中我，于是我就左右闪躲，她笑着在第一排座位上，一个接一个的“飞刀”，但是都被我躲开了。后来我发现忘带了书，就叫徐蝶陪我回家去拿书，我们翻过一座山，就到了我外公家的楼下，她跟着我一口气跑了8楼。徐蝶躲在我家门口，我给外公讲了一句我拿书，就和她一起返回学校了。每天下午放学，我、尚燕、徐蝶就一起玩扔沙包，我喜欢一直练习闪躲，她们两个喜欢冒险去接，所以输得很快，每次都是我活得最久，不容易被打中。每天下午回家时，尚燕总和我一起走，我回家了她才走到山顶，她总是回过头来和我挥挥右手代表再见，我也时常站在窗口挥挥右手说再见。我时常去她家还有后山一起玩，她还有一个妹妹和弟弟，有时候我放学不回家，就在天桥下面的假山上面陪她玩。有时在山上她摘玫瑰的花和油菜花的嫩枝剥了皮吃和我一起吃，我笑问确定能吃吗，然后陪她拔萝卜和玉米杆吃。

　　后来我寄住在小姨家，小姨叫蒋涵，是母亲妹妹的。小姨爹叫鲍俊积，他们人很好，每天教我读书写字，经常给我听写。那时的寒暑假作业中，总感觉很多，每天做完规定的几篇小姨才让我出去玩。小姨家住在富源北路的收费站上面。未来很多年后收费站被拆了。我每天从这里走五公里去读书，总感觉天翔小学很远，那时路边还有刷卡的那种电话亭，手机只有大哥大，父母用的都是传呼机。一夜北风紧，那一年贵阳下了好大的雪，我从天翔小学往富源北路走，戴着帽子也感觉寒冷，漫天飞雪好美。稚嫩的少年不识愁滋味，很多年后有一次走在同样的路上，身边伴着一个高中的男同学唐超，却多了些离愁，是什么让不识愁滋味的少年，读懂了什么叫忧伤？初中高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故事？听母亲说，在很多年前的一个上午，她做了一个很不祥的梦，母亲梦里问父亲要去哪里？父亲说去找钱。母亲梦醒后过了三年父亲才回来。听说是因为父亲的一个朋友偷了一个手机放在他那里，东窗事发当成同伙判了三年。有一年我和妹妹，还有母亲买东西去看望父亲，路上很烂全是泥，到了监狱，父亲在铁栏里，我们在铁栏外，不经世事的我看见父亲很是憔悴，难过的哭了。三年如一瞬，我还在天翔读小学时的某一天，小姨说我爸爸回来了，我看见眼前的这个男人变了好多，不再是记忆中的样子。他问我想吃什么喝什么。我说酸奶，然后他带了我去商店。我拿了一瓶娃哈哈酸奶，父亲在小姨家附近租了一间房子，把我和妹妹接过去住，时间过得很快，就在不经意间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