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雨的他》欠思

27、第 27 章

　　季昀他们走后，林屿一个人没在别墅待满一天，打道回了奕安。

　　回奕安后，陆川一直没找他，林屿每晚还回公寓，但每次回去都发现屋内灯火暗淡。楼高没有芭蕉苦雨，凄凄惨惨戚戚。

　　林屿强迫自己不去想他，好声好气地说服自己：这样也好，他终于可以心无旁骛地全身心投入事业，苏家姐弟当他是一匹黑马，那般信任他，那他这个夏季赛就需要拿成绩说话，以证一个名副其实。他需要，他需要事业上的功成去冲淡情感上的漏洞。

　　重返俱乐部的当天，苏煜没有理林屿。但同一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林屿知道他生自己的气，又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这冰难释，林屿无数次怪自己舌笨，或者他稍微站在苏煜角度思量一下，苏煜都能好受一些，也让他们的处境不要这么尴尬。可陆川已经让林屿身心俱疲，他真的需要把复杂的关系交给万能的时间，情愿把一切冲的淡些......

　　距夏季赛常规赛开赛不足两星期，前尘都是过往，各大战队在空窗期埋头苦修，全部蓄势待发，只待在夏季赛场上一展身手，来个漂亮的改天换日激起满堂彩。

　　在LPL开赛前，各俱乐部往往会向其他战队约战，进行几场友谊比赛，一方面能够帮助己方队员模拟赛事找回比赛的感觉，一方面也确是切磋一二，顺带窥探对方实力长进与否，也好不在正式比赛被打个措手不及。

　　狼队稳坐第一，自是没这个顾虑。

　　林屿自从歇了一个多星期没来俱乐部，回来后几乎席不暇嗳地忙训练。不够，他就是拿天资补时间，但赛场上能者无数，没听说有人天天训练缺勤还能夺冠的。苏芮远在外地，线上会议的时候当众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祸已经闯了，逝者不可追，再迁怒也无济于补，只能把握当下，林屿什么都没说，他在想自己要不要还是住在俱乐部省事，反正陆川长时间不来找他。

　　也是心里负气，苏煜一个崇尚理性又擅数据分析的人，冰冷地当林屿面说他并不能在本次夏季赛有什么成就，新人就该陪跑，何况是个连班也懒得上的新手，因此苏家姐弟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林屿还需要时间成长，并不足矣在今年就独当一面，夏季赛和秋季赛是他成长的摇篮，还是要继续啃人队的老，跻身前六难度应该不大，BOA也能获得门票，但是肯定和夺冠无缘。

　　PHOENIX俱乐部内，一上午的训练刚刚结束。

　　苏煜单独留住林屿，“明天我给你安排了4支职业战队的友谊比赛，分别是VROCK、MASK、HOMIE、RC战队，都是上个赛年进过深渊五决赛的队伍。”

　　林屿点了点头。

　　苏煜又公事公办的口吻跟林屿说了些明天的注意事项，林屿照单全收，甚至道了谢，除此之外一句废话没有。

　　“手机。”苏煜伸手，眉深蹙，表情不太好看。也是，他不打一声招呼跟人跑了，苏煜能笑出来才怪。

　　林屿愣了愣，不解，还当是拿错了手机，低头找了找，确认兜里是他自己的。

　　“找什么呢？就是你的手机。”苏煜一把夺过，按下电源键，又借林屿食指开锁，翻了翻记录，沉声道：“果然。”

　　林屿不明就里，“什么...？”

　　苏煜翻过手机屏幕对他，“你把我拉黑了。”

　　林屿看那一页醒目的黑名单，就一个号码，只针对苏煜一个人，不是陆川是谁干的？

　　苏煜愈发严肃，他显然忍着愤怒，“你不想想这些天我怎么会只给你打一个电话？”

　　“我......”林屿开了嗓却发不出声，这不是他一句为爱冲昏头脑可以解释的，而且他总不能承认自己和陆川在海边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长夜。

　　“他值得吗？你说你糊不糊涂？！”苏煜拔高音量，林屿头低得不能再低。

　　“这时候又哑巴了？！”苏煜气得捶了下桌，转身就走，林屿小声叫了他名，苏煜驻足，“走啊，你去外面也没过好，还瘦了，下楼吃饭去！”

　　午饭时，林屿偷偷看了下手机，他有理由怀疑苏煜会以牙还牙地把陆川的微信和电话也拉黑一通，检查后发现并没有，暗自舒了一口气，要是陆川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打电话过来发现自己被拉黑，那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晚八点PHOENIX战队结束了一天的训练，苏煜依然留林屿单独开了个小会。

　　经过一天的操劳，苏煜也倦了，看起来就累，开口听一个鼻息，“明天不要有压力，就当平时的排位来打，能赢就赢，赢不了也不用争，可以输。”

　　和平时排位全胜的要求大相径庭，林屿稍惑，“为什么啊？”

　　苏煜拿指节轻轻扣了下林屿的发顶，“我还邀请了狼队，但是他们拒绝了，你告诉我为什么？”

　　林屿是榆木脑袋敲了才灵光，他捏住下巴细忖，百足之虫死而不僵，PHOENIX战队人队实力还在，忌惮是一定的，但要忌惮也必是忌惮林屿身后的人队精英而非他一个实战经验基本为零的屠夫，PHXOENIX仍然是WOLVES战队守冠路上最大的绊脚石，尽管他们在赛道上一骑绝尘，还不至于一点不把PHXOENIX放在眼里，除非——

　　“他们不愿意暴露自身实力？”

　　苏煜搓一响指，“狼队一贯的作风，他们前一个赛季确实开发了太多新鲜的套路，以至于现在的排位里还有不少四黑车队都学习他们的打法，就是人家嚼过吃剩吐出来的骨头，也还是在排位模式里维持相当高的胜率，一般屠夫真的应付不过来。他们这样藏着掖着，很难不让人联想是不是又开发出了什么新鲜的套路，肯定是不想透露先机，我们作为对手，不能不防。”

　　狼队人类打法凶悍，已经被传的神乎其神，林屿不惧不行，“那我们就拿他们一点没办法吗？”

　　“水涨船高，他们能够适应版本调整战术做大做强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我们能做的只有不断让自己变强，总不能求他们一成不变等着被我们赶超。现在还有个好消息，就是你还是个新人，还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新人，说实话很少人知道你的角色池和打法，狼队也一样，而最大的恐惧往往源于未知，所以你尽量神秘一些，大可表现平平，让他们既不敢轻敌，又不想把你抬得太高。这也算是一种心理战术。”

　　林屿若有所思地颔首，“我知道了。”

　　苏煜坐上弓腰，看来随意散漫，两眼一直没离开林屿，“顺带一提，明天的比赛全平台实时直播，还要摄脸，这是你第一次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怕你紧张，明天坐的离我近一点。”他格外加重最后一句话的语气。

　　林屿不响，怎得有些图穷匕见的意思。

　　约战消息一经放出，虽比不上正规赛事，也是职业与职业间的pk，许多赛事粉对PHX战队里的新人屠夫Zero抱有很大的好奇心，有很多慕名而来的人强势围观。这样的友谊赛虽然酿不出新酒，但能够欣赏到现现LPL数一数二的战队选手上演一幕幕稳扎稳打的操作也是极好的。

　　反正陆川不在公寓，林屿今晚就索性在俱乐部多呆了两个小时。末了，他靠椅，活了活自己训练到酸痛的手腕，双目紧盯电脑不放。

　　看了这么久狼队的比赛录像，他不得不对周绍愚领导的WOLVES青眼相加，虽是一年前的新起之秀，但其队伍的实力比起其他元老战队只高不低。LPL史上从未出现过像WOLVES-Plan一样的指挥位，此人从不满足于简单的平局，就算其他队伍的屠夫费尽心力成功在发电机修理完成前淘汰一人造成三人残局，可怕就可怕在还是能做到大概率的三人三跑。Plan指挥下固若金汤般的运营，让狼队在LPL赛场上演绎了一次又一次的速度与激情，献上了无数场教科书式的翻盘和多跑，从而缔造了“狼必多”“狼必四”的神话。当然，狼队的成就也离不开周邵愚神乎其神的bp，只是有消息说本赛季bp环节规则会有很大变动，不知周绍愚做何应对。

　　电脑里再一次放映着狼队四跑的对局，周绍愚领导的狼队，真如群狼，在赛场上恣意驰骋征伐，无出其右。导播的镜头将对方屠夫的无奈一展无遗，林屿希望那不是自己。

　　隔日，约战。

　　友谊赛的规则简洁了然，PHOENIX战队轮流对战其他四个战队，次序随机，分别是HOMIE战队，RC战队，MASK战队，VROCK战队。每场比赛采用相对粗糙的BO3机制（三局两胜），双方无需ban地图/角色，三局内未决出胜负无额外加赛，非常规比赛，节省时间为重。

　　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地图由系统随机摇选，比赛用LPL通用地图，共七张：天堂岛、喋血车库、福莲湖小镇、极光夜都、13号疗养院、贝德街、以及黄沙遗迹。

　　第一局上半场，HOMIE战队先手屠夫，PHOENIX方人类，地图喋血车库。

　　双方无ban位，但对于早就正面交锋过的PHX和HOMIE而言，猜也能猜出对面的角色池，尤其是PHX这边，直接猜出对方屠夫会首掏“The Weeping Angle”，守尸屠，强在第一波救人追节奏，救人位稍有不慎可能救不下人，反掉自己状态送对面恐惧值，这环节一定要稳，但PHX的人队选择的是清一色的脆皮，不抗打，博弈环节处下风，直播间不禁刷过一波弹幕——

　　——PHX也太自信了吧！！

　　——这是？不把对面屠夫当人看啊！！

　　——虽然PHOENIX战队强，但这把我看好HOMIE战队~~

　　——Lion加油{花}争取无伤！！

　　概率游戏，开局屠夫却直接找到了修机位多多。多多凭借优秀走位，连续躲掉好几个技能，可对面屠夫也是身经百战，不可能自乱阵脚，后面几个技能将多多架死，扔得又准，开局一分半，在屠夫交闪的情况下，多多被击倒。

　　好歹逼出闪现，否则狮子就是再多的位移也救不下这个人。正当所有人以为狮子躲在障碍物那里准备卡死救一波，却是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直接跑路。

　　狮子狡黠一笑，兵不厌诈，我们又不是狼队，非要四。

　　包子作为指挥位，一开始就只是让狮子躲起来给屠夫压力，让他不敢不守尸。这样一卖掉，屠夫就不能随心所欲地出去干扰其他人修机，虽然PHX这边减员了，但场上所剩的发电机均已被修的七七八八，发电机一定够，就看能不能争取三人三跑。

　　淘汰一人，屠夫初始技能只有一阶（屠夫可通过对人类造成伤害猎取恐惧感，到达一定值开启第二阶段，能力提升），闪现时长180秒还没恢复，只要PHX任何一个人不被速溶，根本找不到机会创造第二波守尸，节奏无处可续。这把平局，不意外。

　　第一局下半场，是林屿代表PHX屠夫的debut（出道舞台）。他一早在苏煜的陪同下分析过HOMIE的比赛录像，HOMIE是不可小觑的强劲对手，去年BOA中国赛区的第三为他们所夺，其人队在这个非公平性对抗游戏里擅打团，也就是一人有难倾巢出动，“国服救人位怒修三台机”的鬼故事就是从他们出来的。看他们的比赛，观众绝对会反思，到底是鬼抓人还是人虐鬼。LPL不少屠夫都吃过他们的亏，就是南村群雄欺屠老无力，一个个凶胜盗贼，曾有位年轻气盛的屠夫当场心率直飙180，线上观众直呼要送救护车！

　　林屿做足心理准备，他希望一局之后还能体面地下台。其实一个游戏运营这么多年，什么稀奇古怪的打法，匹配排位比赛里都见过，日光之下，并无新意，然比赛的乐趣就是看选手能不能以完美的状态随机应变，用最好的方法破开僵局，先破者自先立，就像电竞圈传说中APM高达300的超级高手，随心所欲不逾矩，常人眼里艺高人胆大的极限操作已是轻车熟路数见不鲜，他们是无招胜有招。

　　正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林屿自知还不够格，那是大能境界，眼下还是专心打手头的比赛来得实在。

　　做了个深呼吸，林屿还是紧张，握紧手中鼠标，这是他第一次面对如此强劲的职业四黑，战术、战略、技巧就那么多，他自己也想了很多应对的良方，只希望自己不出现“神经刀”。

　　地图和上半场保持一致，只阵容互换。

　　HOMIE果选一个兄弟有难八方来援的阵容，林屿锁定Crocell，强在追击，但说到底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单刀屠，只要人类控制一多，势必打团陪跑，单刀屠往往苦于需要近身拿刀而无计可施，因为没有额外技能补伤害，这样一来，林屿在角色上就被对手克制，未开局已处下风，直播间许多问号——

　　——我请问这个人是要干嘛？不看阵容的吗？！

　　——就是啊，对面可是HOMIE诶，选单刀屠夫挨打吗？！

　　——？？？人才{鄙视}

　　——PHX什么时候换屠夫了？他是谁啊有木有知道的{问号脸}

　　——官网有简介，你们自己去看，不要到处问影响观感！！

　　——发问号的人什么意思呢？未知全貌不予置评你们懂不懂{白眼}

　　回到比赛。

　　出乎全场意料，饶对面是赫赫有名的HOMIE，林屿抓起人来却是一点不含糊，甚至可以说他抓人很快，简直和温润如玉的形象大相径庭，开局一分钟不到，HOMIE这边一人在屠夫瞬移的鬼魅音效下应声倒地，登时弹幕涌现——

　　——这个新人好像有点东西{惊讶脸}

　　——抓的快没用啊，HOMIE那边要派人来陪跑了

　　——要来了要来了，那么这下他该如何应对呢~~

　　——开团！！！

　　林屿顺利一挂，排点有误，没有拦截到救人位，人被偷，守尸不拿任何节奏会很亏，林屿交技能强追一刀，但这意味着上过挂的人趁擦到时间已经跑了有一段距离，而且，其余两员ob位悉数赶来，就算打到上挂之人的针对刀，周围可是狼群虎豹，很难将其再次上挂。

　　不出所料，林屿尝试逼走一人后用技能飞回去牵人，但好事成双，赶走一个还有一个，刚牵上就被弄下来，这么硬拖了半分来钟，两个ob位除了道具，一点状态没掉，光是扛刀都能再拖很久，外面虽然只有一个救人位在修，但发电机会越修越快，如林屿不尽快淘汰一个，终将是他的劣势。

　　眼看林屿眉头紧锁，心说对面真是难缠，不是说他们实力有多碾压，而是阵容克他，他需要顾虑的太多，打的难受。可他不想轻易放弃，比起第一把就被对面狠压一头，林屿不想输的这么窝囊，他一定要平！

　　对面的干扰从不是浅尝辄止，反得寸进尺，林屿开始冷静地想：现在场上只有一个人在修机，其他两人是放弃宝贵的修机时间来保人，留给他的时间有，但不够他犹豫，他需要马上定夺下一步该怎么走。

　　上过挂的人不能放跑，林屿再一个精确的侧刀打到针对，这回他没急着挂人，反做出一个要牵人的假动作，HOMIE一人被骗，让出身位，林屿赏他一刀，擦刀结束后，竟然又交技能瞬移到他脸上，一刀砍翻在地。

　　两人倒地，剩下一个ob位的压力陡增，嚣张气焰不再。

　　死人不能ob。

　　林屿从不是一个软柿子，他也是有脾气的，莫欺少年穷。

　　打团意味着外面没修完的密码遗产都需人去补，就是修的再快也要跑图的时间，还只有一个人，林屿这时候不急了，不去管先上过挂的人，而去牵倒地的那个ob位，另一个ob位一时陷入两难，若他这时把道具交给林屿，那林屿直接去牵上过挂的人，这就有了上挂飞的缺口，若不选择交道具，倒地的ob就交不了自起，这样他只能一个人陪跑，队友在修机，他不能既保人又救人，这是团队游戏，他一人能力有限。

　　趁对手犹豫之际，林屿成功挂上刚刚击倒的ob位，他立马矛头一转，直指尚存的ob位，那人不备，徒失一层健康状态，这下好了，救人也救不了，保地上的人还需要提心吊胆，他不得已在麦里呼叫救人位援助，场上无人修机，斡旋下上挂的ob位已进入淘汰的第二阶段，林屿似是扳回一局。

　　弹幕涌——

　　“卧槽，什么鬼？？？”

　　“这给他翻盘了？？？”

　　“难道他真是个天才？！”

　　HOMIE毕竟是职业人类，韧性十足，他们选择及时止损，卖掉一人，三人躲起来补状态。林屿在残局却没有继续发力，人类状态补充好，又都成了英雄好汉，双方开门战火拼，林屿再留一人，落成平局。

　　第一局比赛结束，HOMIE与PHOENIX打成平手。林屿看上去不是很轻松，因他感觉自己是拼尽全力，对面似乎不遗余力，但他知道HOMIE不是联赛顶尖的战队，若要战胜狼队，任重而道远。

　　第二局上半场，地图随机，黄沙遗迹。

　　林屿先行。对手人类阵营确定后，他迟犹几秒，选择了Zepar，同为追击流屠夫，但稍冷门。他本可以选择版本强势的屠夫，但考虑到不是以赢为目的，他自觉给自己加难度。

　　他没怎么练过这个屠夫，熟练度不够，一抓上挂，时间已是两分钟出头。HOMIE人类罕见的选择不打架而是速修，这对林屿来说不妙，追击流屠夫最忌讳的就是抓人速度慢。在针对到上挂之人后林屿选择再挂一次，但外面放出发电机的总量已经接近五台，他只要稍有意识，就不能再守尸。林屿不负众望地选择顶出去控场，但场难控，四黑交流无信息差，往往是你屠夫来我就跑，林屿接下来的操作像是拳头打在棉花上，无力可施。

　　林屿感到这把凶多吉少，他有点想打出“GG”的意思，看一眼苏煜，苏煜冲他点头，他懂，苏煜是要他硬着头皮打完。

　　他有些坐不住，后悔为什么赛前要选这个他不熟悉的角色给自己加难度，他轻敌了。苏煜在赛前叫他韬晦确实没错，但有些太过相信他，他肚里指不定还没那么多墨水可以做文章......

　　眼下不是懊丧的时候，林屿想他至少可以留下一个人。

　　好在人类道具所剩无几，但无悬念的四人开门战如期而至，林屿交闪现留下一人保尊严，HOMIE三跑。

　　输给对手的感觉并不好，林屿盯着屏幕看了半天，苏煜拍拍他肩，低头在他耳边小声说：“我说什么来着？不苛责你，可以输。”

　　下半场，HOMIE战队的屠夫也不知是放水还是真失误，PHOENIX人类四跑，弹幕整齐划一的不愧是PHX。

　　第三局上半场，福莲湖小镇。HOMIE屠夫锁定Volac，主打消耗，控场极强。Volac刚出的时候人称“V神”，近几个赛季人类越来越会应对，早就跌下神坛，一般的人榜选手起手能遛两台半，何况是只低狼队一等的PHX人队。但屠夫本身技能霸道，其总体强度还在，是中高阶的“混子检测机”，更是三人残局的噩梦，很是考验团队减员后的配合。

　　PHX人类当仁不让，可以看出想摆的对手被迫认真，多多作为修机位含泪祭天，但包子丝毫不慌，在他优秀的指挥下运营得当，天时地利人和之下，狮子作为场上最后一名人类，投地窖逃生，又是一个水到渠成的三跑。

　　三局下半场，林屿选择了Beleth，技能是演奏不同类型的音乐对人类造成伤害，多刀屠夫，追击其实不强，守尸占优。

　　开局一分半闪现击倒，不快不慢，双方都可以接受。第一波救人守尸只打了救人位一刀，没追到双倒，平平无奇的节奏。HOMIE延续传统继续打团，第二波花费两人之力，人必救，人一多容易站位密集，对多刀类型的屠夫妥妥破绽，若林屿能抓住时机，是有机会用技能一线贯穿双人甚至三人的，三刀伤害一打出去，人类想平都难。技能可以蓄力，HOMIE站成三点一线，敏锐的人立马看出这是一穿三打出爆炸伤害的好时机，但林屿收手了，技能蓄力取消。

　　机会转瞬即逝，出个小差就滑过的几秒，看出来的人其实不多，但还是有人在弹幕提出质疑——

　　——他刚才不是能打出个爆炸伤害吗？？？

　　——前面在说什么？哪儿那么容易打出来

　　——我国服Beleth，刚才放出技能这把就多抓了

　　——会不会玩？那么多人就打一刀实体？

　　——别说了，可能人家紧张了？HOMIE还是很强的

　　两波守尸林屿都没占到便宜，甚至没开启第二阶段。五台发电机精准修理完毕，场上仍存四人，PHOENIX败局已定，HOMIE故意留下一人，林屿遗憾落败，打出“GG”。

　　暂休，林屿下场，苏煜递给他矿泉水，“实战的感觉怎么样？”

　　林屿嗒然若失地抓了抓手里的塑料瓶，“感觉被虐了，我好菜。”

　　“那还一声不吭地离家出走吗？”

　　林屿哑然抠起瓶身的塑料膜，苏煜还怨他呢。“我会努力训练，缩小和其他人的差距。”

　　就会顾左右而言他，苏煜不满地睨了林屿一眼，继续说，“其实你那个技能放出来就多抓了，HOMIE扛不住的。”

　　“我神经刀一点，肯定会有人不把我当回事的，对吧？”

　　苏煜笑，“看来我中场提醒有效。不管怎样，你记着，我们对标的，一直是狼队。”

　　WOLVES俱乐部内。

　　“我说周少，这个叫Zero的人根本就没什么好怕的。”一身穿WOL队服的人端着手臂讥讽道。

　　另有一人附和，“Exactly，I don't even know what you worry about.”

　　周邵愚手执一柄ZIPPO黑冰狼火机，打火机上印着一匹狼的logo，确实和他气质相符合。

　　他玩味地打弄着，清脆的咔擦声在保持安静的环境中格外清晰，室内只有设备的屏幕发出微光，暗。

　　“电竞圈，天赋很重要，有时候，你们不得不相信一个人的潜力...”周绍愚话未尽，有人插嘴，“教练，你可能不知道，这个叫Zero的人中间有足足一周时间没去PHX报到，好像是出去玩了。”

　　周绍愚不置可否，因他唇角天然上翘，不笑也像是在笑，他沉吟一会，“所以我刚才说，Zero有潜力。HOMIE是去年联赛第三，Zero跟他们交锋三把，不是完全被碾压，甚至有赢的苗头，你们真的认真看了？动动你们的脑子，他是不是真的看上去那么菜。”

　　其他人不响。

　　周绍愚继续扣弄打火机，火焰在他脸上明明灭灭，眼底透股骇人的撼戾，“这样才有趣......“

　　***

　　跟HOMIE交锋过后，PHX又同其他三个战队继续比赛，一直到当天晚八点才结束，林屿表现得不稂不莠，放在垫底抑或中游的俱乐部也许还好，但是担任PHX的主力屠夫，问题就大了。

　　全网唏嘘。粉丝之于林屿的风评大抵是“不过尔尔”，Zero的首场Debut反响平平，许多人认为他不该出现在像PHX这样的一流战队。

　　善评也好恶评也罢，林屿没过度在意诸般无关痛痒的评论，有过高中那段经历，他的心变得很坚韧。

　　友谊赛没有让林屿实现自己的梦想，但让他离LPL更进一步。接触顶级选手，他是双脚正式踏入此圈，电子竞技于他而言，不再是模糊的雾中清影，他不再是山脚下仰望高岭的无关人士，他看到差距，也找到道路。他是一个攀到半山腰的登山者，站在山顶的人不是他，但顶上的一举一动，他将亲睹。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