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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并蒂芙蓉 ...

  •   如果说袁韬轩和宋笙月的感情是水到渠成的一场邂逅,那么李卓源和吕烟然一定是迫不得已的一地鸡毛,于吕烟然而言,斯人已逝,她在这个世界上所剩无几的眷恋不多,能多让人讨厌一些也是好的。

      “什么入梦?”宋祎丞有意和她搭话,但他和女生的私下的接触实在不多,搜刮了全部的经验发现也是寥寥无几,只剩下干巴巴的几句话。

      吕烟然想起之前被她拍落的手机,面向袁韬轩:“小轩,我之前把你大舅子的手机弄丢了,你赔他一个新的。”说完侧过头,眼睛亮堂堂的像是黑夜里的一团火,“那就得感谢传闻中的周小姐,把我们全部都带到造梦的世界去陪她老公做梦。”

      袁韬轩不满:“凭什么我赔?”宋笙月不想他俩又吵起来,只好有意中和,一边安稳袁韬轩,吕烟然立马就硬邦邦回复:“那我就下车,反正现在无论我在哪里,他们都默认你是帮我的。”

      袁韬轩恨的后牙根酸疼,宋笙月拍拍他:“别气,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

      “谁跟她一条船?”袁韬轩火大,自己偏偏被握住死穴,让他真的抛弃吕烟然,李卓源那小子从阴曹地府里也要爬出来揪他下去。宋笙月的手机铃声适时响起,她把屏幕举到袁韬轩面前。

      居然是袁董,电话怎么打到她这里来了。

      吕烟然往前趴着看,她的发丝轻轻拂过宋祎丞的手背,他被烫的往旁边一靠,有些不在然的甩甩手。

      “当然是因为小轩不会接,但袁叔叔已经知道他站在了我这边。”

      袁韬轩低声说了一句什么,但他也没办法完全反驳,他就是欠了他们一家,年少时候那未来作陪,现在还要被沾惹一声污水。

      “接不接?”宋笙月犹豫间,吕烟然先她一步按开了手机屏幕,宋笙月被她惊出一身冷汗,那边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小月......”

      吕烟然笑嘻嘻的接上话:“袁叔,好久不见。”

      手机那边沉默片刻,宋笙月如同握着一个烫手山芋,把手机丢给了吕烟然。她从善如流的接过,“是的,袁叔,这边都是我的授意。您放心,小轩和笙月都在我身边.....”

      宋笙月还是很佩服她东扯西扯的本事,明明自己身体这副摸样,又受了伤,还能信口胡说,吕烟然捂着嘴笑了:“只是您手下人做事也太不认真了,怎么把小月的性别都弄错了,不太像你的风格,到时候传出去小轩的名声可就不好了。”

      就在这时,吕烟然移开手机,“往左拐,那辆车已经跟了我们很久了。”

      袁韬轩早就发现了,他刚才绕了一圈,后面车本来离了队,后又跟上来。

      “还不是你要的太多,李家难免要除去你个心头大患。”袁韬轩灵活将手上的方向盘往左转,快速超车,“你也太贪了,人生在世能要的有多少,你分文不给,难免让那些蛇鼠跳墙。”

      那辆车看他们有逃跑的迹象,居然与之并肩而行,吕烟然‘啧’了一声,直接扭转方向盘朝着那个方向试探一下,袁韬轩挥开她的手,“你疯了,这是在高架上。”

      “死不了。”吕烟然叹口气:“这辆车可惜没在我手上,否则我现在就把这帮人撞下桥。”那是很久远的声音,自飘远的地方传来,她看见火光里是父母晦暗不明的脸。

      然后是那个老男人的面庞,那都是很久远的事情了,李卓源尚且不知情。

      吕烟然想起很多年前,他们也曾有过这样的场景,那时候两人并肩而战,多少阴谋和真心混杂,至于她,早已分不清是真是假。那心中的恨意如同淬毒的毒蛇,丝丝漫漫,浸润在她的心头,一刻不曾离开。无数个深夜的肢体纠缠也无法跨越这样的血海深仇,至死方休,她终于可以承认她的爱意。

      “去地翠湖。”吕烟然突然开口,手上发出信息:“那边我安排了人。”

      袁韬轩不尽然相信,既然他被卷进来,就要按照他的节奏,至少不能完全被吕烟然这样的女人牵着鼻子走,否则不知道她暗地里还要使什么坏。他快速向左变道超车,“你安排了什么人,什么时候安排的,可信吗?”

      吕烟然得到那边回复的信息后,居然‘破釜沉舟’般释然的叹了口气,然后手搭在门把上,眼看就要跳车,宋祎丞就在她身边,反应比她快,一只手已经钳制住她。吕烟然没想到这个初次见面的男人居然一时甩脱不了,按照和周舒恩的计划,她的‘死遁’必须赶在那边人发现之前,地翠湖不是她的起点,而是人生的终点。

      她终于自由了。

      “你做什么?”宋祎丞的力气很大,吕烟然的耳边细细碎碎很多声音传来,依稀是相框狠狠碎裂的声音,是心中不甘的呐喊,是那年芙蓉花开的时候她握着刀却死死不能将刀刃刺向仇人的苦痛。

      那枚安静躺在吴词琪手中的素戒,白亮的刺眼,明明不镶嵌珠宝,却耀眼的让人眼角酸疼,内壁是小小的‘Y’,少女情事混杂着不可言说,这枚曾在分别之际被吕烟然亲手扔下的戒指,早就安安静静的躺在两人在一起的那一天背后。

      那张照片的另一半被折叠开,静静滑落在地面的玻璃渣上,少女笑颜如花,少年气宇轩昂,他们的手紧紧交叠在一起,十指相扣。

      天旋地转之际,吕烟然本以为会感受到身体剧烈撞击水面,如同打击在水泥地上的疼痛,眼前突然出现一个身影,宋祎丞把她往怀里按住,口鼻间迅速灌入酸辣的河水,将肺部所剩不多的氧气悉数挤出肺外。

      “喂,你在哭什么?”

      呼吸真的太困难了,吕烟然猛烈咳嗽一声,眼前人逐渐清晰,他左手抱着一个篮球,有些好奇的看着她。

      “你又欺负女孩子啊?”他身后一个高大的混血男孩走过来,将手中的球一把拍在他背上。

      芙蓉花落在他的肩头,那是很好闻的味道。

      吕烟然抹了一把两腮的泪,直愣愣的看着他。那人朝她伸出手,下一刻她跌入怀中,那是某一个深夜,她看着身边沉稳睡下的男人,从枕头下摸出一把剪刀。

      她的睡眠质量不好,总是噩梦,因而这把剪刀自少年时就一直跟随着她,驱散每一场走不出的火海。她比划了一下,手心触摸到他心口的跳动,温暖又厚实,剪刀的芯口已经对准了无数次的那个位置。

      他居然毫无防备之心,他怎么可以这样,明明她这么痛苦,他居然浑然不知。

      月光如水,照耀在她惨白的脸上,如同细沙流过,每一秒都是冰冷的凌迟。

      她是为了报仇,却把自己搭进去了,难道要她装作一切都不曾发生吗?她动手的那一刻,他还会原谅她吗?

      他为什么要固执的同她结婚,年少时候的话怎么可以轻易当真。也许身体比灵魂更加真诚,躯体无数次的纠缠早就让彼此的心无法分离。

      “都是为了利用你,每次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都会觉得自己很恶心。”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飘远又陌生,“我一直洗一直洗,可怎么都洗不干净。”

      婚礼那天,她知道树后是他,轻巧的解下手上的戒指,她发现自己是嫉妒的,怨念的情绪比堂而皇之的爱更让人无地自容,水声响起的‘噗呲’声,那枚戒指永不见天日,她遥遥一望,转身离开。

      她见过的好东西多了,这是她全身上下最不值钱的东西,早就该扔掉了。

      李卓源的眼神是那样的绝望,他站在树下,深灰色的西装衬得他面冠如玉,她走过许多年,朝他越来越近。两人四目相对,深夜里纠缠的恶鬼穿上衣服就像是斯文败类的两个活人,但在对方眼里依旧是野兽,寸缕不留。

      “这世上只有这一枚。”

      这事她当然知道,内壁的字不重要,这两枚戒指中心各有一个卡口,可以互相旋转以扣,打磨之前它们本是一块玉石,镌刻着‘并蒂芙蓉’四个字,本就是一体两面,此后芙蓉不再相见,沉入黑水之中的是她说不出口的心思,浮起来的是她报仇的决心。

      “又不是什么值钱的,扔了就扔了。”

      两人擦肩而过,她将手心的戒指紧紧握着,芙蓉花此后只会长在她不为人知的心里。

      李池尘当然会死,她亲手下的毒,她要看到他慢慢的受折磨,还要以儿媳妇的身份堂而皇之的走在他李家的每一寸心肺上,成为所有人心中最优秀的孩子。这是李卓源给她留下的最后一张底牌,也是她臭名在外后,唯一可以解释她多年行径的救命稻草。

      光亮之处,宋祎丞拉着她的手,托着她的头向上浮,吕烟然看着他的眼睛一动不动,像是在确定什么。

      宋祎丞害怕她撞坏了哪里,揽过她的腰往岸上走,另一边他看见袁韬轩拉着宋笙月也朝岸上走,终于放下心来。吕烟然的身体是完全冰冷的,她的瞳孔总是无意识的涣散,但这样的模样依旧让人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心悸,她明明手中空无一物,但还是死死抵在宋祎丞的后背,似乎这样才能让她更有安全感。

      周舒恩问过她,芙蓉花还开吗?

      那场慢热的湿雨真实感袭来,她才深刻感觉到李卓源永远不会再回来了,这是很迟钝的,也许外人不知,就像是一场钝痛,血流如注尚且不知伤口的疼痛感,在此后的某一个瞬间,突然感受到铺天盖地的失落和绝望。

      宋祎丞的背上不知何时被划开了,吕烟然被平躺着放下时看到手上粘稠的鲜血,仿佛看到那天夜里李卓源微微颤动的睫毛。

      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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