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月亮（娱乐圈）》荣芬

5、第 5 章

　　许青葙开始打卡上班似的每天去苏决明的工作室报到，但二人交流不多，通常是打个照面就各自忙各自的事。
　　画板被放在画架上，苏决明选了第二幅，其实许青葙更希望他选第一幅。因为后者色系统一，在画手绘的时候可以最大幅度的减少洗笔调色的频率，但她只是一个拿钱干活的乙方，属实没什么话语权。
　　另一方面，苏决明选了第二幅，她在某种意义上又非常为对方感到开心，或者说，她窥伺到苏决明童年的一角应该是幸福的。
　　她由衷的为他感到开心。
　　画架在房间中间，四周是各式各样的乐器，她甚至看到了筝，印象上次碰筝还是高中，考过十级之后，她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务，再也不想碰筝一下。
　　猛然看到，却是有种奇怪的感觉，像是见到了一位多年未见的老友，想上前却又近乡情怯。思索几秒还是别过头，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围裙，囫囵套在身上，坐定，便开始继续未完成的画作。
　　苏决明摘下耳机放在一边，江司晨看他心神不定的样子也不像是能继续，她倒是对隔壁的女孩产生了些好奇，之前没见过，只是在陈嵊那里听了个大概的描述，脑子里通过言语勾勒起一个并不完整的模糊形象。
　　“算不上顶级漂亮，不爱说话，看起来就一副很会读书的样子”，最后陈嵊顿了一会儿，补了一句，“那女孩身上人味太淡了。”
　　江司晨其实没太能理解陈嵊说的这个“人味很淡”是一种什么形容，不过能在阅美无数的陈嵊那里得到这样的评价，起码证明许青葙的长相绝对是在平均线之上的。
　　“我出去透透气。”苏决明看着江司晨戏虐的表情有些脸红，随便找了个借口遁走。
　　脚步不自觉就走到了隔壁，透过窗口的玻璃，他看到坐在画板前的女孩，背挺得很直，头发简单地用一根铅笔挽在脑后，他想到高中的时候，班里的有些男生会趁着课间去打水的时候，绕很远的路，只为了可以路过走廊另一头的理科班，透过教室后门，偷偷看一眼自己喜欢的女孩。
　　“就光看，不进去和人家姑娘说说话？”被身后传来的声音猛然吓了一跳，苏决明心砰得一下跳到嗓子眼，扭头一看，江司晨站在自己旁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按下狂跳的心，深吸一口气，“你是要吓死谁？”
　　“你知道你这幅样子像什么吗？”，江司晨看他这幅样子也是好笑，“完全是一副做贼心虚的表情。”她不再理会苏决明，伸手敲了两下门，听到声音的许青葙转过身，江司晨终于看清了女孩的样子。
　　在这个瞬间，她觉得陈嵊的描述太对也太准。
　　人味很淡。
　　她想不到更贴切的形容了，女孩一张素白的脸，眼尾微微上扬，唇色浅的有些发白，江司晨想到自己曾经在博物馆里看到的白瓷，那是一种透着凉意的白，莹润的光芒仿佛包容承载着过去一切的人事物，但又永远和你隔着一层看不到的屏障。
　　看似亲近，实际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再等她回过神的时候，许青葙已经打开了门，偏着头，苏决明看着互相盯着看的两人，从江司晨这边换到对侧，“江司晨，司晨姐，是做A&R的。”
　　“许青葙，你好。”许青葙率先伸出了手，江司晨握住许青葙的手，由衷感叹，“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听陈嵊说你还在读书？”
　　许青葙把身上沾满颜料的围裙脱掉放在一边的衣架上，“恩，还在读研。”
　　江司晨很是好奇，“你的名字很好听嗳，是哪两个字？”
　　“许是许诺的许，青是青色的青，葙是......”
　　许青葙一下顿住，她一时之间还真是想不到葙字有什么更口语化的组词，在一边苏决明却是接了一句，“青葙子的葙，就是相见的相上面加一个草字头。”
　　看到许青葙诧异的样子，苏决明笑笑，指指自己，“我叫决明。”
　　“对哦，你叫决明。”许青葙呆呆地说。
　　这下轮到江司晨一头雾水了，苏决明继续解释，“中医里青葙子可以配决明子，两种药材都是苦寒的药性，入肝经，清肝明目。”
　　“而且两种药物配伍可以共增药效。”许青葙补充。
　　江司晨听着两人一来一回的对话，大概捋了捋思路，双手比停，“所以意思是你们俩人的名字里面的药材不仅药性不相克反而还经常配在一起用？”
　　“可以这么理解。”
　　“那好了！”她语气突然激昂，“这证明什么！证明你专辑稳了啊！”
　　许青葙看她激动的样子有些好笑，她不太能理解，江司晨是怎么把名字和专辑成绩联系在一起，不过她想到肖云之前叮嘱她的话，“他们娱乐圈工作的人多少有点不正常，搞音乐的尤其严重。”
　　于是，许青葙得出结论，搞艺术的，不分艺术品类，正常人搞不出好东西，能搞出好东西的人多少沾点疯。
　　所以，当下她面对江司晨突然的情绪变化，还能保持一个比较淡定的状态。
　　“嗡——嗡——嗡——”
　　房间响起了疯狂的手机震动声，江司晨冲两人打了个手势，便出门了。一时之间，房间里只剩下许青葙和苏决明两个人，许青葙莫名有点尴尬，但又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你要不要看看手绘的效果？”
　　试探地开口，苏决明看她这幅样子只觉得可爱，印象这么长时间，好像没见过许青葙这种略显窘迫的表现，她总是那么从容，不慌不忙地应对所有事情，有时候，许青葙会让他想起《疯狂动物城》里的那只树懒。
　　他把椅子往一边挪了下，直面画布，虽然他早就成品的效果但还是没想到事物带来的冲击是成百倍的。
　　“还不错吧？”许青葙试探地问，又自顾自的补充，“手绘的视觉冲击更强，不过不适合扫描做电子封面，冲击会被削弱，所以板绘那版的我颜色调的更厚，这样能抵消一部分显示屏的影响。”
　　苏决明有点好奇，“那你更喜欢哪种？”
　　许青葙重新系上围裙，坐回椅子上，进行画作最后的收尾，“当然是手绘，手绘和板绘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可以看到颜料一点点晕进画布，听到画笔在布上摩擦发出的沙沙声，不同颜色混合在一起的效果也更好。这种感觉是板绘没办法带来的，不过”许青葙停住，“现在板绘的市场更大，手绘还是传统的学院派用的多，主要手绘太费时间了。”
　　“叮叮叮”
　　尖锐的计时器提示音打破了二人之间保持的微妙平衡气氛，许青葙弯腰，拾起手机，关掉计时器，胳膊搭着椅背，抬头冲苏决明说，“我得回学校一趟，要去拿点资料。”
　　“那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过去就好，而且我晚上还有别的事情。”她看了看画布，“现在就差上光油，我明天下课再过来也可以。”
　　在苏决明的坚持下，许青葙最后还是妥协接受他送自己去学校，她总觉得这样很麻烦他，但是他又说自己今天的事情也做完了，而且天也快黑了，许青葙一个女孩，他也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