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惩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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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不透风的铁盒房间，熟悉的黑色天花板，只有一张椅子和一个巨大的显示屏，整个空间黑暗而压抑。
果然，惩罚还是反省局。
苏枋醒来就在这里了，通过基本设施可以确定这里是反省局。
而且还可以从木椅上遗留的划痕确认是同一个反省屋，因为那是苏枋徒手用指甲反复留下的掐痕。
是反省局内从小独属于苏枋的反省屋。
系统检测到苏枋清醒，正对面的巨大显示屏开始播放视频，配合着激情高昂的声音出现相应的画面。
“曙光是第七座人类可居住的都市，由伟大的创始人赵枦建造，曙光科技发达，居民普遍由智能管理，很幸福的积分制，不需要为生活辛苦奔波，到达一定年纪后，统一由系统分配进入曙光养老院……”
千篇一律的套路，看得苏枋坐在椅子上打哈欠。
按身体醒来感受的时间推算，苏枋在这已经有一天了。
放到一半，苏枋不想看了，起身伸展四肢离开座位。
椅子的金属把手上突然蹿出三四根机械手，抓着苏枋的身体就往椅子上按。
把苏枋压到椅子上后，机械手就收回去了。
苏枋从没见过这个装置，心生好奇，试探性拨弄金属把手，就是怎么也不出来。
苏枋失去兴致，再次离开座位。
这次苏枋屁股刚离开椅子，机械小手就拉着苏枋不让走，一个劲往回拽。
等苏枋回到座位上，机械手又迅速收了回去。
一瞬间苏枋明白了机械手的用途，表情从新奇转为厌恶。
视频又从头开始播放，苏枋看了一会，又厌烦地起身。
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神经紧绷导致的疲乏与日俱增，也令情绪开始变得焦躁起来。
苏枋一看见这个视频就是烦躁的感觉，特别是看到创始人赵枦的那张脸，无名之火总是蹭蹭上涨。
这对改变处境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苏枋心知肚明，过度的行为反抗只会改变机械手的规则。
苏枋沉沉吐息着，不厌其烦地自我调整，轻轻地坐回椅子上。
长时间盯着屏幕看，视线又会不由自主被吸引，转移不了心神。
苏枋察觉到思维被控制，心跳加速，猛然站起身，急促呼吸着。
这次，机械手快而狠，像是有脾气一般，拽着苏枋按好就不撒手了，甚至还抽出几条抓住苏枋的小腿，牢牢束缚苏枋细窄的腰身。
没放到底的视频又重新播放，苏枋挣扎几下没挣开，无力绑在椅子上，盯着屏幕心神恍惚。
苏枋压制心神向往，把自己的思想从美好里扒出来，慢慢闭上眼睛。
因为苏枋紧闭眼睛，所以声音显得格外敏感，一个劲往耳孔里钻。
苏枋脆弱的神经被拉得细长，在眩晕一般的感觉中颤动。
苏枋不知不觉睁眼，安安静静盯着视频看。
三天后，反省屋无痕的铁皮墙壁开了一个门。
熟悉的栗发管理员解开苏枋的束缚，用手扣着一脸憔悴呆滞且双眼无神的苏枋。
管理员带着苏枋穿过金属机制的长廊，走到衔接下一层的阶梯。
“哒哒哒！”
空无一人的阶梯响彻两人的脚步声。
到达下一层，管理人核对指纹和眼瞳，又输入密码，银色的金属门才打开。
管理员又带着苏枋穿过这一层的长廊，前往直达的电梯。
一路上，细小的哀嚎惨叫声连绵不绝。
管理员麻木不仁的脸上习以为常，苏枋眼神溃散，神游天外。
苏枋呆呆愣愣被押到电梯，管理员在小屏幕上操作一下，电梯合上，急速坠落。
出了电梯，连着又是几道安全防盗门。
最后一道金属门打开，抓苏枋的那个青年站在墙边等着。
管理员将苏枋交给青年：“乌桕，人交给你了。”
苏枋看到乌桕，眼睛呆滞地移动一下。
乌桕接过苏枋，对着管理员点了点头，拉着苏枋向大门走。
乌桕迈步大，拽得苏枋踉踉跄跄，脸上总归有了些表情。
等乌桕把苏枋送回家，苏枋不再是一脸呆滞，感知已经恢复，表情有点僵硬。
乌桕一把推进苏枋，站在别墅门口关门。
苏枋迟钝地发现，自己家的别墅外已经守了一个队的警卫，橙红橙红的警卫服比今天的早霞还鲜艳。
橙红从眼前消失，苏枋站在原地，过载生锈的脑子渐渐活跃，理顺这几天的经历。
五秒后，苏枋在屋里高声呼喊：“妈妈——”
苏枋喊了一声没有回应，急匆匆翻找各个房间。
“妈妈！”
“妈妈，你在家吗？”
……
苏枋翻遍整个别墅的房间也没找到人，别墅里的东西一切如初，妈妈的房间也是原封不动。
苏枋心灰意冷瘫在沙发上，又猛然站起身，气势汹汹去开门。
苏缃提着菜篮子站在门口被两个警卫员层层搜查，有一个警卫员手里还拿着小型的检查仪器。
苏枋开门时，苏缃刚好被检查完。
在苏缃右手边有一个栗发青年，漂亮的五官，多情的桃花眼，一副吊儿郎当的神情。
瞥见轰然开门的苏枋，另一边守着的乌桕淡淡打探询问：“怎么？”
那个青年摸着下巴眼神端详苏枋，笑吟吟调侃着言语：“小蝌蚪出来找妈妈了呀！”
苏枋冷哼一声上去抢过菜篮子，拉着苏缃就往屋里走。
栗发青年三两步大跨步轻松追上苏枋，尾在苏枋身后叽叽喳喳。
“别介别介，认识一下呗！”
“我叫冯夙……”
苏枋当着一行看守的面重重关上大门，金属门差点撞上冯夙高挺的鼻子。
冯夙惺惺摸着鼻尖，转头毫不在意又去笑眯眯骚扰乌桕。
苏枋放下菜篮，拉着苏缃在沙发坐下。
苏枋查看苏缃的情况，没看到什么伤口才放下心。
“妈妈，他们带走你没干什么吧？”
苏缃摇摇头，抬手摸摸苏枋的脸，眼里闪烁着心疼的泪花，轻轻柔柔抚过黑紫的眼圈。
“我的芳芳受罪了。”
苏枋轻轻蹭着苏缃柔嫩的手心，带着鼻音轻哼了一声。
苏枋缩蜷着枕到苏缃膝盖上，语气带着深深的迷茫：“妈妈，我是不是不该救那个入侵者？”
苏缃低下身，轻轻抱住苏枋，在苏枋后背拍了拍，娇小的身形尽可能地拢住苏枋的体型。
半晌，苏缃语气轻柔地靠在苏枋耳边说话。
“芳芳，规则即正义，规则之下，正义难存。妈妈只想要一个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你，陪我吃饭看电视，帮我洗碗。”
苏缃拍着苏枋，再次瞥过去，苏枋已经昏睡，也不知道听进去没。
苏枋意识沉沉进入黑暗，梦里他一直在徒步行走。
苏枋身着血衣在一条黑绿的空间里行走，分不清方向，摸不着空间边界，怎么也走不到头。
苏枋走了不知道多久，难以辨别的方向飘来含糊不明的声音。
“孩子……”
“木……”
“快……点……快点……”
“来不及了……”
“快点……”
苏枋心悸地惊醒，悠长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
苏枋从柔软的沙发上坐起，抬手摸到一头汗。
苏枋深呼吸缓了一会，外界的画面进入他的五感——机械管家模拟的海潮，浪潮一波接着一波，拍打在礁石上哗啦作响，海腥味清晰可闻。
苏枋在海潮中平复心情，关闭管家的模拟，掀开毯子下沙发。
苏枋刚走几步，余光瞥见厨房里多出来的人，随即换方向奔向厨房。
“鹿棕，你怎么过来了？”
正在打下手的某人抬头对视某人，笑意盈盈。
“我听我爸说某人出事了啊。”
鹿棕切菜的手不停，粗略看了苏枋一眼就再次低头。
正在炒菜的苏缃笑容一僵，驱赶两人出去。
“小棕，菜切的差不多了，出去和芳芳玩去吧！”
鹿棕出了厨房，手背在后面解围裙，苏缃倒着调料头也不回叮嘱苏枋。
“芳芳，好好招待小棕！”
苏枋拉着鹿棕上楼来到自己卧室，接了一杯热水给鹿棕。
“没有可乐吗？”鹿棕挑剔地敲着透明玻璃杯。
“有，但是我有点难受，只能委屈大少爷陪小的一起喝茶了。”
苏枋吹了吹热水，小心浅啜一口。
前几天支离破碎的卧室，在苏枋进反省局的几天补休，今天已然完好无损，和之前的卧室一模一样。
坐在床上的鹿棕一改之前笑盈盈的样子，冷着脸拍拍旁边的空位，示意苏枋坐过来。
“苏枋，过来！”
苏枋背后一凉，暗道不妙。
鹿棕一旦喊全名就是在生气，这个时候和他对着干下场会很惨。
苏枋从小在这样的鹿棕手里吃过不少难以忘记的亏。
苏枋被鹿棕盯得发毛，在鹿棕又一次的示意下，不是很高兴怂怂地走过去。
苏枋为了表示自己不怂，倔强地坐在鹿棕前面的地面上。
这个位置差刚好方便鹿棕接下来的事。
鹿棕伸手搓揉苏枋眼底的青紫，眼神晦暗，语气严厉且冰冷。
“苏枋，我是不是和你说过反省局少去为好！”
鹿棕语气越发斥责，手上的力气也逐渐加大。
苏枋张着嘴巴不敢说话：“我……”
“你就不能听话一点，少犯错吗？”
苏枋也不知怎么了，内心火气突然一蹿，毫不客气反驳鹿棕。
“因为你比我大，从小就一直管着我，现在我长大了，你没资格束缚我了！”
也不知道哪句话戳到鹿棕的神经，鹿棕陡然红了眼眶，扭曲了神情。
随后，鹿棕用手捂着自己的帅脸，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苏枋察觉自己一时失言，懊悔着不知所措看着恍如雕像的鹿棕。
苏枋别扭地坐上床，轻轻拍了一下鹿棕。
鹿棕猛然反身紧紧抱住苏枋，苏枋一愣，手也慢慢抱上鹿棕的后背。
鹿棕察觉到回应，下巴压着苏枋的肩颈，带着哭腔的声音细小低吟。
“芳芳，听话点，下次说不定我就救不了你了。”
最后一句话声音低得苏枋听不见，只是胡乱答应鹿棕的要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