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风碎骨》琥珀桐

72、第 72 章

　　季忆沉默了一会，纪卿沉明白他的担忧：“我都听得差不多了，他不是你父亲么？你怎么对他如此冷淡？”
　　季忆看着纪卿沉，好一会之后说道：“他的确是我父亲，我之前说过要寻杀母的仇人……就是他。”
　　什么？！他的杀母仇人是他父亲？！
　　“可……可是，可是他，他们刚不是在说……”纪卿沉结结巴巴地说道，这信息量太大了，原来季忆一直以来要寻找的仇人居然是自己的父亲？这是何等的悲怆，结果事情反转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季忆继续道：“我母亲是除妖师的祖师爷——瑶见，不，准确来说，叫季瑶见。我父亲，如你所见，就是他——长泽。”季忆转头看向晕倒的男子，纪卿沉听到这里一惊，什么？那个赫赫有名的除妖师祖师爷是他的母亲？百岁生子的那个孩子是他？
　　“既然你母亲是瑶见，那当初在除妖师村他们提起你母亲时为何你一点反应都没有？”纪卿沉好奇。
　　季忆：“我又不是第一次遇到供奉我母亲牌位的除妖师，有何大惊小怪的。”
　　纪卿沉：“那你母亲当真百岁才生下你吗？”
　　季忆：“我母亲桃李满天下之后才生下的我，你觉得她年纪如何？”
　　自然是不可能太年轻的，季忆这么说那么传言不虚。纪卿沉继续问道：“那，那个女子说的……是否属实？”说到后面，他的声音低了几分，似乎有点害怕季忆的回答。如果是真的，季忆所受的苦他都不敢想象，如果不是……可是还有不是的可能吗？季忆都直接把人给化成一团血雾了。
　　季忆盯着纪卿沉扶着长泽的姿势，静默一会后收回目光说道：“如你听见的那般，我十六岁那年和师父外出游历的时候，在归途中听见我家被妖怪围攻的消息，于是我往家中奔去。可是我去得太晚了，回到家中时已是尸横遍地，我母亲……就在那次遭遇中陨落了。”
　　纪卿沉看着季忆的眼神很是同情，可是他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季忆，毕竟那可是灭门之祸。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此时不问以后很难再问：“那……你是如何认定是自己父亲所为的呢？”
　　季忆：“我在安葬我母亲之后，被刚刚的阴毒女子派来的人给抓住了，听他们谈话的内容得知是我父亲为了娶另一个女子的作为。我当时很生气，不知道父亲为何如此。直到我逃出来之后才开始寻找他的踪影。”
　　纪卿沉：“你不相信自己的父亲？”
　　季忆愣了一下，好一会才回答：“我之前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凡人，可是出事的那天我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妖，而我是个半妖。他是妖啊，他既然不是凡人，如果他珍视我母亲，为何那天没有出现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事后，也没见他出现见我母亲一面，但凡他在我母亲过世之后出现一次，我也不至于这么想。”
　　季忆很是激动，他再次看了一眼昏厥的长泽，继续：“我找了他好多年，甚至有想过也许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可是那么多年了我找了那么多的地方，还是没有他一丝的消息。我撑不下去了，我不知道在这世间，如果我不把他当成仇人，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说着居然有几串泪珠从季忆脸色滑落，纪卿沉一愣，他从来没见过这般的季忆。初识季忆，只觉得他美貌惊艳，再识季忆，只觉得他神秘和强大，如今，居然还觉得他其实挺脆弱。
　　原来他多年来竟是靠着自己对父亲的恨意活着的！纪卿沉缓缓地放下长泽，然后上前抱住独自呢喃的季忆，对他说道：“没事了，没事了，你父亲不是你想的那样，如今仇人已伏法，我也在，一切都过去了。”
　　也许是刚刚的话季忆没有听进去，纪卿沉发现季忆还是刚才那样，然后用力抱紧季忆。他们两身高差不了多少，纪卿沉抱着季忆的时候耳边能感受到季忆呼吸的气息，然后他不自觉的脸红了，虽然他知道此时他不应该如此，但是他控制不住，然后他继续重复几遍他刚才说的话直到季忆有了反应为止。
　　季忆似乎听到了纪卿沉的声音，然后呆呆地问道：“都过去了吗？都过去了吗？”
　　纪卿沉：“是的，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然后纪卿沉奇怪季忆没有了声音，于是他松开手看了一眼。原来季忆在盯着躺在地上的长泽，那是纪卿沉刚刚为了抱住季忆时把他给放在了地上，季忆看着长泽的眼神很复杂。纪卿沉知道季忆在想什么。他应该是很爱自己的父亲的，所以那么多年才会那么恨，现在知道了真相，一时间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的父亲也是正常。他刚刚就不该在如此场合问他们是否有过节的，有啥事不能办完了离开这里了再问。纪卿沉懊恼不已。等到季忆情绪稳定之后，纪卿沉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我们要如何安置你的父亲？我们现在还有其他事要处理。”
　　季忆明白纪卿沉的意思，如今他们都在虎穴里，实在是不能久留。季忆思忖了一下，说道：“用你的气泡结界把他保护起来吧，我们暂时不要移动他，先去做其他事。”
　　纪卿沉听了之后觉得此时这个方案确实是最好的，于是对季忆点了点头。他们处理好密室的事情后走出密室，纪卿沉说道：“不知梦闲和李思那边如何了？”
　　“他们断然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不过我们该回去与他们汇合了。”此时的季忆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冷静，他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说道：“有血腥味，可是我没感觉到灵力涌动。”
　　纪卿沉一听到，感觉十分不妙，他仔细地感受了一下，他也没有感觉到灵力涌动。季忆是九尾狐，他的嗅觉应是很灵敏的，这里一定有事发生，纪卿沉担心江梦闲出事，于是赶紧说道：“季忆，我们赶紧去找他们吧，他们万一有难如何是好。”
　　季忆笃定地回道：“放心，他们不会有事的。”
　　纪卿沉对季忆这种超乎寻常的笃定很是疑惑，看来季忆对李思的能力很自信。可是他不知道对方的能力如何，他还是要去确定江梦闲无碍才放心，于是说道：“我们还是先汇合吧。”
　　他们不知道江梦闲他们是否离开了牢狱，但是他们还是先回去那里看看。回去的时候，发现没人，果然，他们离开了。纪卿沉一想到这里就更担心了，他转身就想走出去找人，结果好巧，迎面而来的居然就是江梦闲和李思。他们也是从外面回来的，纪卿沉看到江梦闲赶紧上前去检查他是否安然无恙，然后担忧地问道：“你没事吧？”
　　江梦闲知道纪卿沉担心自己，于是说道：“我没事了，多亏了李思。”
　　季忆直接问李思：“外面发生了何事？”似乎笃定李思他们知道什么。
　　李思：“外面杀红了眼。”
　　纪卿沉惊讶地看着李思，然后又看着江梦闲，江梦闲明白他的意思，李思讲解得过于简单了。于是解释道：“是的，我们在外面看到我们来时经过的院子，那些修士和除妖师在和一个人打了起来。”
　　纪卿沉奇了，来时不是一片安静吗，怎么突然就打起来了，而且还是一群人对付一个人？说道：“我们去看看。”他们朝着院子走去，一路上遇到巡查的人直接就放倒了，然后把他们藏了起来。他们找了个视野不错的地方藏起来，方便他们观察院子里的打斗。如江梦闲所说的一样，一群人围攻一个人，那个被围攻的人一身红衣，还拿着一把让他莫名熟悉的武器——回旋斩。那人居然是娄云？！不过想起在竹落那边听到的消息，他又觉得不足为奇了。但是刚才还什么人都没看到，突然怎然就打得如火如荼了？他们就静静地在一旁看着。
　　娄云的武艺明显比在场的那些修士和除妖师高不少，一对一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奈何对方人数较多，长时间应付娄云显然是有点累了，于是也不客气了。之前他只是防御，现在他直接伤人。
　　有个修士说道：“哼，刚才还说自己无辜，现在还不是伤人不眨眼。”
　　纪卿沉他们听到这里心里想到：对方也甚是无耻，自己那么多人对付一个人不觉得不妥，对方自卫伤人却觉得对方过分了，真是典型的用贱人的标准要求自己，用圣人的标准要求别人。
　　娄云：“我无辜是真的，如果你们还继续这样，等下就不仅仅是伤人不眨眼了。”
　　好家伙，就该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虽然他也是修士但是也不推崇如此无耻的行为。纪卿沉想道。娄云说完就用回旋斩再次伤了几个人，忽然有几个人停下了攻击，然后问旁边的人：“师兄，其实，我觉得他未必是说谎，而且就算他说谎与我们何干呢，我们为何非要与他纠缠呢？”被他叫唤为师兄的人也停了下来，似乎觉得自己的师弟说话有理。
　　于是其他人也有些小声说道：“是啊，我们本来就只是听郭庄主的话顺道捡个便宜好扬名立万而已，既然娄云这么难对付，我们有必要豁出性命去争这个名吗？”接着剩下的那波人都在窃窃私语，内容无非也就这些了。娄云看到大家都没有心思继续缠斗了也不说话，他偷偷地用手里的利器在自己的手指上开了一个小口，然后趁机调整自己的气息，运用灵力把几滴血液逼出体内，血液无声无息地滴落在地面上。
　　这个时候有个年轻男人出现在他们面前，那男子看起来英气阳刚，衣着不凡，应该是个有身份的人。男子说道：“各位远道而来，就因为这点小事就退缩，传出去岂不是贻笑大方。”
　　听到这句话的其中一位修士回答道：“郭庄主，你的话是没错，可是我等修为不够，娄云可是敢在昆仑撒野的人，我们这样围攻他也占不了便宜，这名和命相比还是不值一提的。”
　　郭庄主听了微微一笑，道：“我这得懿庄岂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说完他的身上居然释放出好几头妖狼，妖狼凶神恶煞，眼睛猩红地盯着那些修士和除妖师。郭庄主手一挥，那几头妖狼就围着修士他们分布在四周站着，眼睛依然是狠狠地盯着他们。
　　“郭庄主会妖术，他会妖术！”
　　“郭庄主不会是妖吧？”
　　“他肯定不安好心，我们上当了！”
　　其中一位比较镇定的修士说道：“郭庄主，这是何意？我们不曾得罪庄主吧？”
　　郭庄主笑道：“是不曾，不过我让你们收拾娄云，你们半途而废可不行。”
　　那位修士：“郭庄主，你也看到我们和他的实力过于悬殊，这样的我们是打不过他的，庄主何必为难我们。”
　　郭庄主：“今天，如果他不死，就是你们死，你们二选一。”
　　冰冷的吐出这几个字，然后那个郭庄主便退去了这身伪装，露出本来的面目——一身紫衣，面目与刚才截然不同，肤色比刚才白皙，眉目之间更英气。
　　修士和除妖师他们开始慌了，他们不是因为郭庄主模样的变化，而是因为他的那句话。不过很快地就有人说道：“大家不要惊慌，不管他是人是妖，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不成？”
　　“没错，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作甚！”旁边有人附和道。
　　“你们尽管试试。”郭庄主嘴角一扬，然后继续站在高处俯视着他们。
　　“大家不要怕，我们就不信我们走不了，冲啊！！”说完他们就往外冲，结果都被妖狼给挡住了去路，可妖狼却不主动攻击他们，似乎只是想阻止他们离开而已。有些修士尝试击败妖狼离开，可是不敌妖狼，都被妖狼给逼了回来。他们就在妖狼围堵的范围内折腾了很久，都没找到出路。娄云就在一边默默地看着折腾那么久的修士和除妖师们，然后就盯着郭庄主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办？我们走不了，怎么办？”
　　“我们就不该来。”
　　折腾一番后发现没有逃离希望的修士和除妖师们喃喃自语道，有些年轻的修士忍不住哭了起来。看到这一幕的郭庄主笑道：“大家不要灰心，不是还有一条路么。”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们杀了娄云，我们就可以安全离开？”有人问道。
　　“同样的话我不会重复第二遍。”郭庄主微笑道，此时的他已经坐在变幻出来的椅子上品着酒看着他们了，看样子不达目的不罢休。那些修士和除妖师看了看他也看了看娄云，似乎在衡量哪个方法更合适。
　　此时的娄云开口问道：“阁下既然非要置我于死地，可以自报一下尊姓大名和告诉我原因吗？至少得让我做个明白鬼吧。”
　　“郭庄主”沉默了一会，然后回道：“在下馗陆，至于原因，只要你杀光他们我就告诉你。”
　　好恶毒！这样摆明了就是要他们自相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