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风碎骨》琥珀桐

5、第 5 章

　　翌日，纪卿沉与顾念出发前往檀爰山，留下江梦闲看守薛夫人。薛老爷对外宣称薛夫人身体抱恙不宜走动，留在房内休养，并且撤走了很多服侍之人。
　　“为什么答应跑这一趟？”顾念甚是不解。
　　“从他们身上我似乎看到了我父母的样子，我父母很恩爱，我觉得很幸福，看到他们昨晚那样子，我心想如果跑这一趟能够让他们的幸福延续，其实也很好。”
　　“万一他骗我们呢？”
　　“不管他是为了救薛夫人而骗我们离开，还是真心让我们帮忙，这都证明他很在意薛夫人。再说，江梦闲不是留下来了吗，应该没事的。比起担心他是否骗我们，我觉得我们应该更关心如何抓到那个类。”
　　两人御剑飞行，只花了半天的时间就到达了檀爰山。这山没有草木，但是却遍布流水，宽的有一人高，窄的只有手指宽。山中怪石嶙峋，似乎也没有任何活物生存的迹象。两人第一感觉就是是否真的被骗了，薛老爷说那位高人说过，这种异兽主要是以水为生，尤其喜欢喝流经石缝只有手指宽的流水。这又与薛老爷给的信息相符。他们没有见过这种异兽，据薛老爷描述，类长得像山猫，有长长的毛发，头上还长着一对翅膀。这倒很好辨识，只要它出现，应该都能认得出来。关键的问题是去哪里找，还有如何抓。
　　据他们的经验所知，一般异兽都会远离人类居住之地，即使居住在很偏僻的与世隔绝的山林里，也会尽量选择栖息在人类难以到达的地方。两人经过商量之后，决定深入到檀爰山远离人烟处。两人决定守株待兔，于是他们考察地形后，决定在选定的方向及地点上的布下感应咒。因为此山无林，两人很难藏在附近等待和抓捕，于是就想到了这个方法。为了能够在发现类出现之后，尽快到达现场进行抓捕，他们同时也布下了跳跃符，缩短时间。两人在山里等待了两三天，都没有任何动静，期间两人还特意去检查了一下符咒是否是有问题。
　　纪卿沉十分庆幸出发前准备了足够多的食物放在乾坤袋里，当初他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来解决这个事情所以做多了点准备，显然，他并不多虑。乾坤袋是一个样子跟普通钱袋子差不多的袋子，不过经过灌注灵力并进行炼制后就会成为一个不普通的收纳袋，小小的身体可以容纳很多东西。这种与伏妖囊差不多，只不过收纳的东西和作用不一样。说白了，任何普通的袋子都可以被炼制成为乾坤袋或者伏妖囊。修仙之人一般都会炼制乾坤袋用来收纳自己的行囊便于行走江湖，伏妖囊就用来除祟时抓祟所用。
　　纪卿沉的乾坤袋是他母亲做的，上面绣着一条奇怪的蓝色鱼，它长得像锦鲤背上却有两只翅膀。纪家家纹也是一个简化的翼鱼图案，纪父从小就告诉纪卿沉，他们的曾祖父是以航运发家的，多次在航运遇险时得到这种鱼的帮助，才得以多次脱险。这种鱼名为文鳐鱼，可在水里游，也可在天上飞，出没于深海，很少暴露于人前，故不为普通人熟知。这种鱼被纪家视为吉祥鱼，故其曾祖父变以它的形状绘制了翼鱼的简化图案作为纪家家纹。
　　纪卿沉从乾坤袋里把干粮拿了出来，分了一半给顾念，两人啃着干粮，相对无言。
　　“我们……”
　　“西南方向有情况，赶紧。”
　　纪卿沉刚一开口想说点什么，结果顾念便打断他说道，显然，顾念布下的感应咒被触动了。纪卿沉跟着站了起来，准备往西南方向走。突然，他负责布下的感应咒居然也被触动了。
　　“东北方向也有情况，难道有两只类出没在不同的地方？”纪卿沉对顾念说。
　　“不管怎样，我们分开去看看，万不可错失机会，不然不知道又要等多久。我去西南，你去东北，若有情况便放信号，另一个赶紧前去支援。”顾念说完便启动跳跃符一下子便消失了。
　　“……这么着急。”纪卿沉咕嘟完后也启动了跳跃符往东北方向赶。
　　纪卿沉赶到的时候，万万没想过是这样的情景，出现在他面前的不是什么异兽，而是一位一身玄色劲装，腰后别着一把短刀的翩翩少年。当看清少年面目时，纪卿沉脑海里浮现的居然是“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之句，若不是其打扮为男装，他都以为自己遇上了洛神。
　　显然这位少年刚刚四处环顾不知道在找些什么，被突然出现的纪卿沉给惊喜了一把，现在蹙着眉头正盯着他，右手向后缓缓地握住了短刀的刀柄。纪卿沉瞬间明白了点什么，赶紧说道：“这位公子，别激动。我只是为了打猎而来，对你并无恶意。”说完纪卿沉持剑对那位少年作了一个揖。
　　“打猎打到这种地方？”少年开口了，语气冷冰冰的，似乎对纪卿沉的说辞感到怀疑。
　　“这个……一言难尽，既然是个误会，那我就不打扰了，我还有事先走了。”纪卿沉觉得还是正事要紧，既然这边触动感应咒的不是猎物，那么他就应该赶去帮助顾念，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再看少年一眼。
　　当纪卿沉赶到西南布下的感应咒处时，看见顾念正准备发射信号。
　　“咦，你这边什么情况？”
　　“一个人想要抓到它，太难了，正准备找你呢，你那边什么情况？”顾念看见人来了，便把信号弹收了起来。
　　“我那边搞错了，不是类。”
　　“我这边倒是发现它了，但是它很聪明，跑得很快，我追逐了好一会儿都没抓到它。估计要合二人之力才能成功，难怪薛老爷让人着手了那么久都没抓到。”
　　两人在这附近搜寻了好久，仍然没有找到类的蛛丝马迹。
　　“要是一开始就往西南方向走，估计能抓到它。”顾念泄气地说。
　　“……我们重新布置一下感应咒吧。”纪卿沉突然建议。
　　“为什么？”
　　“设置成只感应禽兽或者畜生。”
　　“……”
　　按照顾念的说法，类特别聪明，顾念的意思是，之前被惊动的类应该不会再回到原来的地方，所以保持原来范围内的感应咒之外还要扩大设置感应咒的范围。于是他们俩分工合作，把感应咒布置到更深入的地方，而且范围更大。这次他们调整了策略，不管有几处感应咒被触动，两人只同时赶往一处，集中力量做一件事。
　　触动的时间比他们想象的来得快，不出他们所料，被触动的地方是在他们新扩大的范围之内。两人急匆匆的赶到事发之地，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两人跳跃到离触动之地有点距离的地方。两人到达后隐藏在石壁之后，轻轻探头观察正在低头喝水的类。纪卿沉第一次见到类的真面目，大体和传说中描写相符，不过头上的并不是翅膀，而是长得像翅膀的犄角。
　　顾念拿出了一张迷你版织网一样的道具，这是捆仙网的原始状态，未施法时就是这么一个小道具。他看着纪卿沉，目的昭然若揭。纪卿沉自然懂得要怎么做，不过为了预防再次找不到它，他先在空中画了一个咒——“追踪”，在动作之前用灵力把“追踪”推向目标猎物。类毕竟是异兽，对有强烈指向性的攻击有敏锐的感知，当追踪被附身的时候就一跃而起，准备逃跑。
　　“快！”
　　他们两也一跃而起跟在类的后面，顾念想要施法，可是类跑得太快，不好把握距离。
　　“我知道它逃跑的方向，跟着我，看准时机。”纪卿沉对顾念说。
　　“好。”
　　两人跟在类的后面东奔西跑毫无方向，纪卿沉多次想出手拦截都不成功，纪卿沉终于明白顾念第一次失败的原因了。类果然好灵活，好聪明，如果不是他之前施了追踪，现在都不好找它。它基本都挑一些眼睛看不到的地方逃匿，很容易就在面前丢失踪影。
　　“一定要抓活的吗？如果不是，我们可以用剑。”时间拖得太久了，顾念失去了耐心。
　　“抓活的。”
　　“薛老爷不是说要吃它的肉才可以，那抓活的有什么意义？”
　　“这个后面再想，现在抓活的。”纪卿沉坚持道。
　　“那你最好赶紧想办法，我没多少耐心了，如果你不忍心，让我来。”顾念下了最后通牒。
　　“给我点时间，让我想想。”
　　两人继续折腾了一会，类的体力出奇的好，可是纪卿沉他们从开始到现在已经耗费了很多的精力，在追逐中显得有点力不从心了。
　　“纪卿沉！”顾念懒得废话了，直接喊了纪卿沉的名字，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我想到了，它的移动方式有一定的规律，你听着，等到下一个有死角的地方，当它准备拐进去的时候，你准备放网，我直接用剑把形成死角的石壁劈开。你的网直接穿过劈开的石壁网住它。”
　　“要是你只劈开一半或者根本没劈开，网放出去了没网住怎么办？”
　　“所以我不是劈开整个石壁，只是用剑气打通石壁，你的网从打通的通道里穿过去另一边再变大网住。”
　　“你这种办法的难度还能再大点吗？”
　　“怎么？对自己没信心？我会在通道上留下点灵力痕迹，你的网在我灵力的牵引下会顺利穿过去，你只需要保证穿过去后立马放大网住猎物及周围的一切，宁杀错不放过就可以了。”
　　“那就试试吧。”
　　不多久下一个拐点出现了，两人都很紧张，成败在此一搏，如果失败了又是无止境的等待。
　　“准备了！”纪卿沉右手持剑，高举剑柄靠近右肩肩膀，剑尖指向目标石壁，左手合并二指驱动灵力靠近剑身，把剑气由剑身划向剑尖，直指目标石壁。“啪”的一声，石壁穿了一个洞，同时顾念驱使捆仙网穿越石洞，在他们看不见的另一面张开然后落下。
　　两人赶到石壁后面之前心里都很忐忑，当看到猎物在网中挣扎的时候，两人松了一口气，面对面不由自主地笑了笑。
　　两人看着网中的类，一时间又沉默了，要用的话，貌似活捉的意义好像也不大，该来的还是会来。
　　“你打算怎么办？”顾念打破了沉默。
　　“不是还要赶回去嘛，在路上再想办法。”纪卿沉声音弱弱地回答。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天下哪有完美的事，也许我就不该听你的，还有，你别想太多了，它毕竟是个畜生而已。”本来顾念想称赞纪卿沉的点子，可是话到嘴边又变了。
　　“它何错之有，怀璧其罪？”纪卿沉突然不知道自己是否做错了。
　　“世事不就如此吗？今天的我们只是猎人，它只是猎物。”
　　“让我好好想想吧。”纪卿沉想着，既然不忍心杀它，不如把人带到云溪不就完美把事情解决了嘛，事情要做好总归有个两全的办法的，就不该被那个薛老爷牵着鼻子走。
　　说完纪卿沉便走向类，突然“嘭”的一声，旁边的石壁炸裂了，石块大小不一地坠向他们。顾念反应快，立马跳开了，可是纪卿沉因为想救被网住的类反应慢了，被小石块砸中了身体几处，他忍痛抱起类后逃到安全的地方。当他们都安全了不约而同地看向事发地，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结果让他们大吃一惊。
　　他们面前出现了一头巨兽：一条黑色的巨蛇，却有两只黑色的翅膀，更让他们吃惊的是，这头巨兽的面前还站着一位持弯刀的玄衣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