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们只是朋友》白也斥

37、第37章 长眠之地

　　雕像内的凹槽虽然空间不大，但遮蔽的效果却非常好，就算是从上方游过的士兵也看不见他们，两人躲藏在这一直到深夜，趁着守卫交接时偷偷往郊区游去。

　　这片郊区生长了许多珊瑚礁与巨大海草，他每走一步柔软的海草便会跟着海水卷上来，泊拿着步枪走在前方，刻意将枪枝上的魔力光芒调成最大，这样还能当作探照灯来使用。

　　再一次割断缠上他大腿的海草，帕恍转头看见这片海草原已经被他开辟出一条小径，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守卫沿路找来。

　　「你刚刚说要从哪进去第二城区？」帕恍伸手把身后两旁的海草往中间集中，彷佛这样就能遮住这条光秃秃的小路。

　　「再往前的海草原中间有一片蓝色珊瑚礁岩，里面有一个洞穴可以通往我说的湖泊。」泊努力回想那片珊瑚礁的样子，虽然他以前常去那座湖泊，但开始处理政务后因为太忙已经很少再去了。

　　帕恍在这根本分不清楚方向，他只能跟着泊走，水中踢起砂岩的咕噜声在这片沉寂中特别明显，现在抬头还能看到兰雨提斯上方微亮的防护罩，不过等等进入洞穴后那讨厌的黑暗又会将他吞没。

　　虽然心底还是有些抗拒进入洞穴，但他并不想让泊担心，还是摆着一副稀松平常的表情。

　　「到了。」

　　视线越过泊的肩膀，一整片萤蓝色光芒向外绵延，就像陆地上一大片散发蓝光的花海，随着海水流动花朵还会像风吹过般摇曳。

　　当然让帕恍最开心的是这片珊瑚礁岩没有海草。

　　「这个洞穴还真小。」帕恍看着泊说的洞穴，入口并不大，感觉一进去他呼吸急促跟无力的毛病又会开始发作。

　　「里面的通道比洞穴入口还宽广，路程也不远，大概三十分就能到湖泊。」

　　三十分钟，他大概得游两倍的时间才能到出口，帕恍看着幽深的洞口渐渐感到焦虑。

　　泊站在一旁等着帕恍做好准备，自从他们上次采集蚀花在海底洞穴迷路时，对方好像更加抗拒黑暗了。

　　每当在夜晚，帕恍总会睡得非常不安稳，梦呓伴随着粗喘声看起来下一秒就会惊醒。

　　虽然很想把他喊醒，但泊没有这么做，因为平常看起来无惧一切的帕恍一定会找个地方躲起来，不管怎么哄都不会再出来。

　　泊无比庆自己不需要很长的睡眠，这样才能在帕恍做梦时把人捞进怀里而没被发现。

　　以往这种情况每月只会发生几次，但到了兰雨提斯后，每晚他都能听见夜里的梦呓声。

　　虽然担心，但深知帕恍不想讨论这些，所以他没有问出口。

　　「怎么了？走啊！」

　　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帕恍才发现泊正在看他，立刻装出一副无所谓地模样，率先游进洞穴。

　　不过没多久帕恍就后悔了。

　　他就不该进来！

　　呼吸器正快速地运转着，脑袋开始昏昏沉沉，连自己是不是还在往前游都不确定。

　　三十分钟的路，简直就像游了一辈子。

　　「帕恍！」

　　在他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帕恍只隐约记得泊担心的呼喊声，以及他慌张的脸。

　　要不是非常不舒服，他还真想叫泊不要摆出一副看见死人的脸，也许再醒来时他会发现自己被埋在泊父母的隔壁。

　　祭拜父母还能顺便拜他，也满方便的。

　　帕恍感觉自己又再坠落，皎洁的明月在夜空散发光芒，猎月鹰的鸣啸声在头顶响起，四周没有任何人但讥笑声却不停环绕在他耳旁。

　　这个梦他已经非常熟悉，再过不久他就会重重摔到地面无法动弹，只能等着被野兽啃食。

　　而自己会喘着大气坐起身，惊慌地看着周围却发现只是虚惊一场。

　　直到心跳平复下来后，才能再勉强躺回床上补眠。

　　不断、不断的重复。

　　「救——！」喘着大气猛地坐起身，帕恍用手抹了一把脸才发现自己的双手抖得非常厉害，将脸埋在双膝之间，片刻后他才能好好厘清现在的处境。

　　明明有一段时间没有发作，也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做起这个梦。

　　看来泊已经带他离开海底洞穴，熟悉却久违的烧柴味突然窜入他的鼻子，有些恍惚地伸手靠近燃烧的火焰，手背被迸出的火星烫伤，帕恍才确认自己已经醒了。

　　难不成泊不只带他离开洞穴，还离开兰雨提斯回到陆地上了？

　　这么快？

　　抬头看到熟悉的防护罩光点，他应该还没离开海底，但周围却有一片森林，眼前还有一大片湖泊。

　　「你醒了？」

　　湖中冒出一串气泡，泊的脸从水中探出，看到帕恍醒了之后他游回岸上，将刚刚捕到的鱼串起来放在沟火旁。

　　「觉得怎么样？」

　　「很好，你带我游出来了？谢谢。」帕恍不动声色地将还在抖的双手藏在斗篷下，幸好自己刚醒的时候泊不在。

　　「怎么会突然晕倒？」

　　「游太久累了，毕竟海底不好睡，又硬又湿。」

　　他总不可能说自己被噩梦折磨得身心俱疲，才刚进洞穴又突然喘不过气才会昏倒，这也太丢脸了。

　　「是吗，那你现在睡饱了？」

　　「还可以，话说这里是哪？在这里升火没问题？」

　　火焰跟珊瑚以及灯石那些冷色荧光可不一样，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发现。

　　「这里不会被看见。」

　　听见泊说的那么笃定他也不再追问，用平静下来的手接过烤鱼串，帕恍看着这条长得有些奇怪的鱼，闻一闻觉得没什么问题才小心地咬了一口。

　　没想到这鱼丑归丑，但还挺好吃的。

　　「那边就是我父母的墓地。」泊的手指向一旁珊瑚岩制的陵墓。

　　「你慢慢来，好了再叫我。」既然泊要去祭拜父母，那他也不好跟进去，帕恍将啃得精光的鱼骨头丢回湖泊，点了点头又躺下休息。

　　泊看起来好像有些不开心，但大概应该是因为故地重游难免触景伤情吧。

　　带着这个想法，他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这次难得安稳地睡了一觉，再次醒来时泊正坐在一旁烤火。

　　「都好了？」声音哑的可怕，喝了一口泊递过来的水他才觉得喉咙好多了。

　　「嗯。」

　　「没想到这里还真的有一片湖泊。」

　　「父亲说以前他跟母亲无意间发现这里，之后母亲一有难过的事就喜欢来这。」

　　「这里是满好睡的没错。」就连草地都跟陆地上的触感一样，连空气闻起来也跟陆地一样，甚至还有风。

　　「睡得很好？」

　　「嗯？当然。」突然问这个做什么，难不成他刚刚有说梦话？

　　泊没有回答，反而是突然伸手，手背朝上看起来有什么东西想给他。

　　「这是什么？」

　　泊手中的东西是一个黑色的耳夹，上面刻着他看不懂的文字，耳夹下方还挂着一小颗晶石，看起来十分精致且高贵。

　　「我想把这个给你。」

　　「给我？」

　　泊看起来一脸认真，好像非给他耳环这件事非常重要。

　　接过耳夹，帕恍翻弄了一阵子也没能把耳夹戴好，他只好摆出无辜的脸诚实地说：「我不会戴。」

　　「我帮你。」泊微笑着替帮他把耳夹戴上。

　　左耳上突然多出的重量让他不太习惯，但也不至于太困扰。

　　一阵微弱蓝光从泊的长发中透出，随即又马上消失不见，帕恍这才发现原来泊也在左耳戴着一样的耳夹。

　　「你怎么也戴这个耳夹？」

　　泊的右耳上现在也戴着一样的耳夹，整个人添加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但不得不说非常适合他。

　　「这是我父母的遗物。」

　　「你爸妈留下来的东西？那怎么给我了？」

　　「兰雨提斯人会打造一对耳饰，一半给自己，另一半给重要的人。」所以有伴侣的兰雨提斯人左右耳会戴着不同耳饰。

　　泊动了动嘴唇，说得十分委婉，他没说出耳夹真正的涵义。

　　迷兰特．祈卡．泊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胆小鬼。

　　但帕恍跟泊截然相反，一听到这句话，他的脸上立刻堆满笑容。

　　看见那张开心的脸，泊也跟着展开笑容。

　　这样是代表——帕恍接受自己了？

　　还没高兴多久，对方单纯的话就让他的嘴角又垮了下来。

　　「所以说！这是好朋友的证明？！」

　　帕恍瞪大双眼，看起来有些兴奋，没想到会突然收到和好礼物。

　　刚刚对方还一副在生闷气的模样，早知道泊已经不生气了，他就不用那么担心了。

　　「不……」

　　听到不字后，帕恍又马上摆出一副不解的模样，泊又把还没说出来的话咽了下去。

　　没想到能言善道的自己有一天会说不出话来。

　　「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见泊没再说话，以为就是自己猜想的那样，帕恍满意地笑着，既然自己是泊最好的朋友，那就不用担心回到陆地上，他们就会马上分道扬镳，至少他可以再赖着泊一阵子。

　　泊耳夹上的晶石突然闪起绿光。

　　不知道自己的耳环是不是也会发光，帕恍走到湖泊看着自己的倒影，但却没看见任何光芒，他有些不解地摸着耳夹上的锥形晶石。

　　这颗晶石摸起来不像玻璃，颜色也是矿石中少见的黑色，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

　　看见帕恍高兴的样子，泊有些无奈，这是他的伴侣耳环，才不是什么好朋友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