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们只是朋友》白也斥

17、第17章 记忆中的万兽谷

　　右手用力拉紧绳索，雪橇跟着往□□斜，惊险地闪过中间凸出的尖石，强而有力的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失重的感觉让帕恍觉得自己再度飞了起来。

　　随着几声枪响，断成两半的箭矢落在他眼前，追兵的攻击非常紧凑，他的腰也被人环得更紧。

　　「果然不好瞄准啊。」泊放下枪用魔力填充着弹药，快速移动中还只能用单手都让他的准度大减。

　　「就快到了，上方就交给你了。」

　　「知道了。」举起填弹完成的步枪，泊笑着应话。

　　成功抵挡几波攻击，两人顺利滑进山脚下的树林，撞到雪堆后他们马上把破烂不堪的雪橇抛弃，朝森林深处快速跑去。

　　「天族那些人到中立森林就不会追了，但是卢图雇来的佣兵应该不会放弃。」泊把一旁粗壮的树枝击落，将它们堆在路中间当作路障。

　　「距离中立森林还有一大段路，还是得想办法尽快甩掉他们。」帕恍揉了下冻红的鼻头，干燥的空气让他的肺有些不舒服。

　　两人在黑暗的树林里奔跑，但没过多久泊就发现帕恍的异样。

　　虽然帕恍跑得很快，但却不停地低头注意地面，看起来重心非常不稳，泊这才想起对方说过夜视力不好的事情。

　　但他们不可能点亮灯光，这样马上就敌人会被发现。

　　「这附近有河流吗？」

　　「那边有一条通往加翅湖的河。」帕恍指向左边。

　　「跟我去河边。」

　　冬季的河流并不湍急，泊将身上的东西都卸下丢给帕恍，还没等帕恍问话，就看见眼前的人跳进河中。

　　「喂！泊？」帕恍端着枪搞不清楚状况，有些着急朝河里喊人。

　　「你也下来吧。」

　　泊从水里探出头朝岸上招手，他深蓝色的头发被水浸湿，长□□浮在水面随着水流漂动，被雪冻红的耳朵后面冒出人鱼的鳍，尾椎上的尾巴正在缓缓拍动。

　　从第一次见面后他就没再看过泊的人鱼型态，差点忘记对方是兰雨提斯族这件事了。

　　低头看着清澈的河水，帕恍有些抗拒。

　　其实他不太会游泳，上次掉进水中只能手忙脚乱地划水，还呛了好几口水。

　　「没关系，我会帮你。」见他犹豫的模样，泊伸手想让对方放心的依靠自己。

　　帕恍回头望了一眼，虽然那群人还没来，但是能让他在这里犹豫的时间也不多，不是留下来被追上就是跳进冰水里。

　　一手捏紧鼻子，下定决心跳进冰冷的河水，水流比表面看上去的还要湍急，浮出水面抓住岸上的草，他咳了好一阵子才将灌进气管的水咳出来。

　　「冷死了！」呼出一团白雾，帕恍在寒风中抖着身体。

　　「忍耐一下吧。」泊游到他身边，拉住帕恍让他的双手环住自己的脖子，确定身后的人有好好抓牢才开始向前游。

　　泊带着帕恍游在树荫底下，顺着水流快速的前进。

　　水浪在帕恍眼前上下摇动，但泊却像是精准计算了下潜的时机，他趴在泊的背上却完全没有呛到水，帕恍原本因为紧张而握紧的拳头也逐渐放松。

　　顺着河流而下比走路快上好几倍，没多久他们就看到不远处的加翅湖。

　　查觉到帕恍畏寒的颤抖，泊转进支流将背上的人往岸边带去，他们泡在水里已经有一段时间，再这样下去被佣兵追上之前，帕恍可能会先死于失温。

　　「怎、怎么了？加翅湖在那边才对。」帕恍打着牙颤有些不解。

　　「我们先上岸，再这样下去你的身体会先受不了。」

　　「我才没那么弱！」帕恍撑起身体，想让泊调转方向继续往加翅湖前进。

　　「别乱动！」

　　泊因为帕恍的动作而不小心潜水过深，他着急地浮出水面，背后马上传来急促的咳嗽声。

　　「咳、咳……你想谋杀我啊！」

　　「抱歉抱歉，还不是你突然拉我。」将咳红双眼的帕恍带到岸边，泊有些慌张地托起他的脸查看状况。

　　「我就说了不用上去，我们赶快到加翅湖那边才是重点！」帕恍红着眼眶有些不悦。

　　在他肩上的手指已经没有什么力道，仅仅只是抓着自己就很吃力，这种状态泊不可能带着帕恍再游过去。

　　「如果你能自己爬上岸我现在就带你过去。」

　　帕恍哼了一声，转身趴在岸边开始尝试上岸。

　　手肘平放在地面，用力撑起手臂，但他的身体却不受控制，腰只离开水没几秒又马上软下摔回冰冷的河中，帕恍不信邪的又试了好几次，但他却觉得自己反而离陆地越来越远。

　　身后传来一声叹息，沉入水中的扑通声响响起，一股力道由下而上把他推到岸上。

　　「不用逞强。」

　　将帕恍送上岸，泊也离开水里，变回人形。

　　「哼。」帕恍还是有些不服气，他只是刚好手滑而已，怎么能在重要的时间点停下来。

　　「衣服都湿了，也不可能升火，怎么办呢……」

　　没有理会闹别扭的帕恍，泊苦恼于现在的状况。

　　一开始太急迫都忘了上岸后保温的问题。

　　寒风不停吹过，帕恍打了好几个喷嚏，他可不想冷死，吃力地站起来，踏着有些不稳的脚步往森林走去。

　　「这附近有很多温泉，里面应该能找到。」

　　循着刺鼻的味道穿过树林，他们没多久就找到被白雾环绕的温泉。

　　虽然温泉位于森林中，但水边因为泉水的缘故并不利于植被生长，温泉看起来就像被人特别安置在这，并不像森林的一部分。

　　打了一个喷嚏，尽管冷得不行，帕恍站在温泉旁也没有马上动作，他悄悄地看了泊一眼，要在其他人面前脱衣服还是让他有些不自在。

　　不过泊倒是没什么顾虑，脱下衣服就马上泡进温暖的泉水中。

　　听见对方舒服的叹息声，他将身上湿冷的衣服脱下，晒在岸边温热的石头上晾干衣服，走到远离泊的另一边进入温泉。

　　原本寒冷的身躯逐渐找回温度，两人在池水放松着，帕恍往下沉将肩膀浸入泉水，只留下头在水面上，温暖的感觉让他整个人有昏沉，从羽一城逃到这边已经用了不少时间，原本高挂在空中的明月早就不见踪影，漆黑的夜空正逐渐出现一抹浅蓝。

　　睡意涌上，为了不再发生被水呛到的惨剧，帕恍将身体往后靠在石头上，把视线放到在闭目养神的泊身上。

　　他现在不知道怎么跟泊搭话，刚刚在河里自己的态度很差，现在不可能这么不知耻的当作没事般。

　　酝酿着道歉才准备开口，一阵风从后方吹来，野兽的吼叫声虽然微弱但还是传到了他们的耳旁。

　　泊睁开双眼看着风吹来的方向，皱起眉头站起来就准备上岸，以防野兽朝他们而来。

　　「不用上去。」帕恍拨了下泉水，他知道声音的来源，也知道他们不会有任何危险，「那是万兽谷的野兽，牠们住在大峡谷下面，成天喜欢乱吼乱叫，但是不会爬到这上面来。」

　　「那下面有什么？」泊往声音的来源看去，但是被茂密的树林遮住，根本没办法看到帕恍说的那个峡谷。

　　「一堆野兽。」帕恍顿了下才继续说，「还有条清澈的河流，两岸开满了白色的花朵，岩壁上有很多洞穴，还长了不少会发光的藤蔓，看起来很漂亮。」

　　「你以前下去过？」除非亲眼所见，不然不可能描述得这么详细。

　　帕恍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背后的伤口，指腹滑过皮肤上凹凸不平的痕迹，这些伤痕永远都会提醒自己的失败。

　　失去翅膀后他不会每天再盯着塔发呆，不再渴求其他人的注意，他不想再努力变成天族人。

　　「试炼失败掉下去，差点被野兽撕成碎片。」帕恍抿了下嘴，轻描淡写的带过那段过去。

　　如果说不在意就是骗人的，他当然不甘心，努力一辈子却再也不可能达成那时的目标，但躺在床上的那几个月已经让他明白了。

　　羽一城不可能容得下眠也．帕恍这个人。

　　所以他逃出来了，朝着非特西斯人所不屑的山下而去。

　　「怎么回事？」

　　「你还真不客气啊。」

　　原本以为泊会跟扫墓时一样，让他不想说就不要说，没想到对方看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定。

　　叹了口气，也许是因为温泉的缘故，帕恍放下心里那维持已久的戒心，慢慢将从小到大的经历道出。

　　他是真的累了。

　　「……然后我捡到你，之后的事你都知道了。」

　　拿起放在岸边的水袋喝了一口水，虽然感觉自己经历了很多，但没想到说起来并不费时。

　　帕恍无言的等待泊回话，反正一定会让自己不要在意，说这些苦难已经过去，没有翅膀一样没关系之类的话，这些他都已经听了太多，虽然知道对方的好意但他也听腻了。

　　但泊没有说那些话，反而将双臂抬起靠在岸上，像是闲聊般地说：「那你做到了呢，现在这么多人来找我们，很大的原因是看上帕恍的身手喔。」

　　「也不只因为我，也多亏你……」没想到会被这么说，帕恍脸上一热，转头撇过视线，他现在不太想被看到脸上的表情。

　　「啊，不过你的字太丑了，帮医生写的回信根本看不懂，我还要念给委托人听，所以酬劳我要多分一些。」

　　马上把还没说完的话吞回来，一听到自己的钱会变少，他瞬间就不觉得别扭了。

　　「我的字才不丑！况且要念信的话我也能念！酬劳一人一半！」帕恍一边反驳，一边不满地把手一推，用力想将泉水泼到泊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