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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断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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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也无法飞翔了。」
这是帕恍从剧痛中醒来听到的第一句话。
木屋内充斥着药草难闻的气味，微风吹起深蓝色的窗帘，吵杂的人声连同刺眼的阳光传入室内，帕恍皱了下眉，努力挪动身体想起床却无法如愿，他啧了下嘴，将头撇过一边躲避光线。
嘎吱的声响传来，木门被推开，脚步声响起，两个人前后走入木屋内。
留着褐色短发，身穿深蓝色上衣的少年看了眼床上的人，转头问身旁的老人：「他死了？」
「我才没死！」帕恍一听，立刻抬头大声回话，他挑衅地朝对方一笑，「你失望了？」。
「哼。」蓝衣少年因为对方粗鲁的语气皱了下眉，「奶奶，药材放这里就好了吧？那我先离开了。」他将身上的背包放下，转身走向门口。
帕恍对他挥了几下手，随意地说：「皮尔！记得告诉其他人我还没死！谢谢他们的关心啊！」
「你别总是挑衅别人了。」医生婆婆叹了下气，将窗户关上，从背包里拿起药膏，走到床边抬手将盖在帕恍身上的被子拉下，露出他残破不堪的双翅。
「我才没有，是他们先开始的。」帕恍大声反驳。
「是、是，安静一点，我从没看过像你这么有精神的伤员。」医生婆婆抬手温柔地将药涂抹上，帕恍因为疼痛反射性的想拍动翅膀，但却没任何反应，他现在连自己背上还剩下多少根羽毛都不确定了。
「老太婆。」因为疼痛帕恍闷哼了几声，大喘了好几口气才将颤抖的声音平复下来，「我的翅膀还在吗？」
看着断了一半的翅膀，上面布满凌乱的伤痕，残存的少量银色羽毛根本无法遮住扭曲的骨骼。
「还在还在，放心吧，你的伤势大概还要一个月才会好，现在就安心休养吧。」医生婆婆看到帕恍银蓝色头发下苍白的脸，将动作放得更轻了些。
上完药医生婆婆拿起带血的布走出屋外，木门发出嘎吱的声音缓缓关上。
帕恍深吸了一口气，现在屋内没有讨厌的阳光，也没有议论不停的人声。
「可恶、可恶、可恶……」将脸埋进布料中，眼泪随着一声声咬牙切齿的懊悔涌出，渐渐浸湿枕头。
一个月的疗程结束，帕恍耸肩舒缓了一下好久没动的筋骨，站在木屋中间拍动起翅膀，但过了许久只能听到啪啪的声响，他的双脚却完全没有离开地面。
已经少了大半的翅膀就算再努力，也无法让他再飞起来。
帕恍还是不停的尝试飞翔，直到翅膀传来疼痛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不少汗。
「你想再躺回床上？」医生婆婆推开门，发现帕恍正在摧残刚康复的翅膀，无奈地出声制止他。
「知道了，老太婆。」
「好歹叫我婆婆吧？你这臭小鬼。」医生婆婆伸手拍了下帕恍的头，把伤药交给他。
「老太婆你身为医生竟然打伤员。」
帕恍站在门前将翅膀收回体内，伸手推开门。
医生婆婆弯腰收拾着病床，回头看了一眼刚走出去的帕恍，语重心长地说：「记住，你的翅膀还在。」
「知道了，谢谢。」帕恍走出医疗屋，马上就感受到许多视线聚集在自己身上。
帕恍拉下脸，没有理会那些眼神，快步走下山坡，回去位于城门口的家。
一个多月没回家，家具与床铺都布满了薄薄的一层灰，拿起柜子上的相框，用布随意地擦了几下，从口袋出拿一张破旧的纸，将它放进相框中。
打开窗户将堆积的灰尘扫出去，打了好几个喷嚏还以为自己的鼻子要掉下来了，他才终于把屋子清干净。
「累死了——」帕恍揉了下通红的鼻子，靠在屋子外的栅栏上，仰头望向天空，云朵被夕阳的橘色染上，排成Ｖ字型的鸟群从空中飞过，一切就跟那天傍晚一样。
石头祭坛两旁伫立着火把，熊熊燃烧的火焰照亮了祭坛上的羽毛纹路，强风从山峰的石缝吹入发出阵阵呼啸声，就像正在怒吼的野兽。
一群少年聚集在祭坛前，准备接受他们一生中最重要的考验。
帕恍站在人群中看着远方橘红的云海，他握紧拳头，瞪大双眼盯着祭坛上的东西。
非特西斯邦内的天族男性必须在二十岁时接受初羽试炼。
一共需要通过三个关卡，完成一关就会取得一颗晶石，只要将晶石镶在项链上，最后回到祭坛，把自身的羽毛挂在中间晶石下方，接受长老们的祝福才算是完成试炼，而项链上的晶石会随着体内不同的魔力变色。
除了绿色，帕恍从没见过天族战士的晶石项链出现过其他颜色。
帕恍甩了甩头，银白色短发随他的动作晃动，在普遍是黑发的天族人中特别显眼。
现在得集中精神才行。
抽出腰后的双刀，检查武器的状况，确保试炼开始时万无一失。
站在不远处的少年看见帕恍的动作，嗤笑了一声，揶揄地说：「等等飞太前面小心被弓箭射中。」
「我会告诉大家千万不能站在你附近，毕竟敌我都不能分辨的同伴太危险了。」帕恍没有看向对方，只是平淡的回了他一句。
「不拿弓的同伴我没看过。」少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那你现在看到了，这次就不收你钱了，不用太感谢我。」帕恍微微抬头，右手随意转了几下短刀，看向比自己高了半颗头的人。
「你的弓呢？」少年看向他手中的双刀。
「我倒是从没听说过试炼一定要拿弓？」
「呵，你到底是不是天族战士？」
天族最擅长的就是使用弓箭，夸张一点来说，从出生那一刻他们就开始学习射箭，现在对方竟然不用弓？根本就在藐视初羽试炼，这么想着，少年对帕恍的态度又差了几分。
「等等试炼时你就知道了。」帕恍把手上的双刀收回腰后，夕阳照亮他眼中的鲜红色，宛如燃烧中的火焰。
「卢图！」一名妇人在人群中朝他们挥了挥手。
「你这个离群者。」卢图没再跟帕恍吵架，转身朝妇人走去。
「弱小的家伙才会一直聚集在一起！」
朝卢图的背影喊了一句，帕恍环顾周遭，许多人都在接受家人的祝福，他从口袋中拿出一张纸，看了一眼上面的年轻夫妇后，又快速收起。
他自己一个人也可以通过试炼，祝福这种东西，等通过试炼后自然就会拿到了。
最后一丝阳光被云海吞没，星辰在夜空中闪耀。
「接受试炼的战士们前来祭坛！」长老拿起鹰头手杖走到祭坛前，用沙哑的声音喊话。
试炼者在祭坛前整齐排列，每个人手中都拿到一条有三个圆圈的绳链。
长老点了点头，看见试炼者们已经准备就绪转过身面对着祭坛。
「今天是天族战士诞生的日子，身为天族必须能快速地飞翔，必须拥有在黑暗中洞悉一切的视力，必须具备跨越困难的智慧。」
夜晚的风逐渐变大，但长老沙哑的声音就像直接传入脑海中，听得一清二楚。
长老高高地举起手杖吟唱起咒语，绿色的光芒从鹰眼冒出，渐渐凝聚成形，随着声音落下一只飞鹰从绿光中飞跃而出，往天空盘旋后猛地的往下俯冲。
祭坛旁红色的火焰被鹰翅划过，燃烧起绿色的光芒，从祭坛旁的悬崖俯冲而下的飞鹰身上燃起绿色火光，深入看不清的黑色云海中。
「跟随着非特西斯吧！未来的战士们！让祂看见你们的能耐！」
长老的话音一落，试炼者们展开双翅，振翅的声音一时之间盖过剧烈的风声，试炼正式开始。
人群跟着绿鹰直直往下，在黑云中强大的风压让他们无法看清前方，也不知道会不会下一刻就会撞到山壁，有些人因此放慢速度落在队伍尾端。
一道银灰色的身影在人群中快速穿梭着，快速超越队伍里大部分人，来到了前段的位置。
「怎么了？飞得这么慢，难道害怕了？」帕恍看了一眼拍打着深蓝色翅膀的卢图，扯开嘴角，朝他笑了一下。
「用那么明显的翅膀在夜空中飞翔，你不怕被附近的猎月鹰看到？」不想看到帕恍碍眼的银灰色羽翼，卢图转头紧盯着前方的飞鹰。
「那些猎月鹰先追到我再说吧。」
加快速度飞到队伍最前端，帕恍瞥见试炼者黑漆漆的队伍，虽然知道天族没有人像他的羽毛颜色一样浅，但他没想过自己会这么明显。
只要够强就不用怕，帕恍咬了下牙，将心中的不安驱散。
跟随绿鹰快速下降，他不知道自己还在飞翔，或者是正在坠落，快速变化的气压令人喘不过气，帕恍觉得自己就像沉入水中般，缓缓被夺走呼吸。
就在他恍神的前一秒，前方的绿鹰突然急转直上。
「哇，好险。」连忙张开翅膀调整飞行姿势，他才没有撞上尖锐的石头，在绿光照亮下，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洞穴口。
绿鹰往漆黑的洞穴直直飞入，真正的试炼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