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You outside my window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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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从涩谷回来后的第二年的某个清晨，七海建人收到一封邮件。
不是垃圾邮件或者工作邮件，也不是税务方面的通知。这个邮箱受咒术师协会监管，不参与社会性活动。
而平常也几乎没人会这样联系他。
回到咒术界后，找他最多的是五条。理由往往是任务太多，需要自己来照管三个现在已升上二年级的一年级。
第二多的是硝子。每逢重大节假日，全年无休的奶妈才能得喘息。所以家入硝子几乎每次在前一天晚上就会打来电话，约他去喝一杯，再泡个脚，两个人随便聊聊天，能同时获得社交满足和暂时逃离咒术界的快感。
第三多的是猪野。在获得来自他的举荐、成功升上一级咒术师之后，后辈力过强的猪野琢真就经常约自己出来吃饭。
其实这让平时已经身心俱疲的他有些厌倦，但猪野确实有一种让人毫无办法的真诚和活力，所以他往往推托一两次之后就会出去，到对方极力推荐的高级餐厅吃一顿，然后就目前的世界局势和隔壁邻居家的小孩为什么要在出门时把书包丢到篱笆后发表看法，得出自己确实已不再年轻的结论——“哪里？娜娜米才没有跟不上时代......只是不爱关注社交网络而已。所以推荐餐厅这种事直接交给后辈就好！”
真是让人无法招架啊。他看着对方在那之后依然闪光而充满活力的眼神，温和地笑了笑。“是啊，每次的推荐都很让人惊喜。我平常都吃得很随便......毕竟自己做饭自己吃，”他捏着装了椰奶的方杯，伸长手臂和猪野碰了碰，“今天也非常感谢。”
暮色褪去，华灯初上。从位于顶层的全排落地窗看出去，大片的霓虹灯箱上是各样的代言广告，信号灯前，匆忙的私家车驶进驶出，繁华商圈尽收眼底。
猪野通知服务员端来饭后甜点和红酒，起身幇他倒了一杯。
另一个服务员来撤只剩下一层酱料的餐盘。时值暑假，这大概是来做兼职的学生，动作不太熟练，神情拘谨而恭敬。只是动作间，原本盛着奶油炖菜的盘子一歪，过宽的盘檐碰了一下放在自己面前的高脚杯，高档西服上立刻多了一大块新鲜污渍。
猪野惊叫起来的时候，那个服务员也手忙脚乱地拿来了湿巾。
“没关系，这件西服是我在几年前随便买的，其实很好处理，只要去干洗一下就没事了。”
其实不是的。西装是她去年在出事前给自己买的，对自己很重要，含蚕丝的布料也很难办。
可是他实在不忍责备。算了，等会去试试干洗吧。
他接过来，象征性地低头处理了一下，没在意边上的动静。再次抬头时，发现经理已经站到桌前，而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孩已经看起来快要哭了。“抱歉，我会对您的西服负责的！赔偿或者……怎样都可以！”
“啊不、没事。”
但经理已经压着女孩猛地来了一个九十度鞠躬。
她白净光滑的额头堪堪擦过桌檐，低了下去。
七海建人询问般看了一眼猪野，对方尴尬地摇了摇头，表示熟悉他“懒得多事”习惯的自己没有去叫人。
原来是总部正在餐厅内巡视，新来的服务员却业务不熟练。要是等会领导看到了，会觉得这处餐厅的经理办事不力。
误以为七海的沉默代表着不满的经理碎碎念着什么“业绩暴死”“很抱歉这次带给了您这么差的用餐体验”“优惠券和代金券”，而这些东西七海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怔怔看着和那人轮廓相似的女孩的脸，年轻而含泪的眼神，黑色围裙后的纤细小腿，还有她最爱穿的FILA运动鞋，在那个满头大汗的经理说到“将立刻辞退”时出言打断了他。
“不用。这是我的疏忽，玻璃杯摆放的位置太靠近边缘。”他看了猪野一眼，发觉对方仍然对现在的情况感到莫名其妙，做出了少见的强硬处理。“猪野，我晚上有事，现在要先离开。”
“啊......啊，我知道了。”猪野点了点头，也站起身，朝经理说道。“带我去结账。”
七海建人默了一瞬，思前想后觉得不够，朝愣愣的经理和服务员补充道，“不用赔偿，我回家自己处理。帮我转告厨师，小羊排的口感很好。”
他脱下西装外套走到电梯口，掏出手机想打个电话给硝子，结果刚点进联系人列表，五条悟的电话先进来了。
七海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
“娜娜米，你现在在干嘛？”
他按习惯保持沉默。反正不管自己现在身居何处、身负什么何事，五条悟都会布置任务。这句亲切的问候比起朋友间的关心更像老板惯用的开场白。
“我明天就要去南美出差，所以拜托你明天来照看一下二年级他们，OK吗？”
“他们要做什么？”
“娜娜米？！你居然真的不记得了。明天是姐妹交流会啊，小鸡仔们都要和你一起去京都的。”
......居然这么快。
“我想起来了，”他抬手捏住山根。居然这么快，要一年了啊。“我会的。你注意安全，一路顺风。”
“说什么呢？哈哈。”对面调笑几句，却没说出那个从前一直挂在嘴边的词语，“我知道了。拜拜~”
尾音倒依旧销魂。
刚巧猪野提着一个礼盒转过走廊，和放下电话的他挥了挥手。“娜娜米！”
于是两个人一起乘电梯下楼。七海看着数字一点点从33跳到1，0，-1，电梯门缓缓打开，对着照明并不算贴心的地下停车场，平静地对猪野道：“我们两个都喝酒了。”
“所以？”
“没问题吗？开车的话。”他耐心地扶了扶镜片。“我只抿了一小口红酒，倒是你——不止吧。”
好几罐啤酒外加来早了在等人时喝的高度数鸡尾酒。
猪野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就七海桑你来开车吧。啊、对了，我搬家了来着，地址的......”
“不用，我知道。”七海顿了顿，想起猪野上回喝高了后在商业街发酒疯，自己不得不打昏了他再扛回公寓。“你醒来后，不是我送你回去的吗？”
“......哦哦。”猪野尴尬一笑，“对！”
猪野坐上副驾驶，一动脚，感觉自己踢到了什么表面光滑的罐头。拿起来一看，发现是一罐品牌相当大众、以及让人联想到用来发泄压力时会喝的啤酒。一捞，又有一罐。努力在安全带后伸出手去一挥，碰到一大堆冰凉的金属罐，好像还带着塑料膜包装。猪野支起身子坐好，顿时一言难尽地看向了七海。
对方则坦然地回望。“备用而已。”
他点点头，也没敢问这是备什么用，为什么备用。
猪野的新公寓管理很完备，没有登记过的陌生车辆无法驶入，想来是因为升为一级咒术师后薪资跟着提高，所以他才搬家。七海将车靠路边停下，和猪野简单告了别。然而黑暗中，猪野目光炯炯地打量他两秒，放在车门上的手也收了回来。
“怎么了？”
“等我走后就会立刻喝吗，”猪野指了指自己双脚前的啤酒罐，“还是在回公寓之后，停在地下负一层慢慢喝下两罐，打给无法听到的那个人，睡着，然后在第二天的闹钟响起来之后上楼收拾自己，再去——”
他被口水卡了一下，酒气褪下发热的额头，瞟到深色车窗上安静悲伤的侧颜，方知失言。“对不起。”
七海勉强扯出点笑容。“没事。”
其实猪野一口气会说那么多也是因为喝了太多。他后悔极了，我做了什么？揭开别人似乎已修复好的伤口，把血淋淋的事实连皮带肉拿出来，放到桌上，然后一言不发地走开。这不是自己平日里会做出的事，可是已经旁观了这么多次若无其事，这么多次故作平静，这么多次目光停留和固执的一言不发，他开始怀疑自己究竟能不能拉着七海建人走出丧偶之痛，重新变成那个自己敬仰的前辈。
“猪野。”在对方终于拉开车门后，七海叫住了他。
他羞愧得不敢回头，局促地伸手扯了扯自己的万年针织帽。“怎么了？”
“谢谢你的招待和良苦用心，我今天很开心。”
他不敢置信地回过头去，“...娜娜米......”
“在她走后，我很久没有这样发泄过了。其实这些酒是五条寄放在我这里的，虽然他大概率已经忘了这件事。”七海继续道，“我本来，确实准备今晚去买点酒。不过她不喜欢我身上带着酒味回去。那......我想，还是算了吧。”
“万圣节的时候，陪我去涩谷看看吧。”七海看了眼腕表，“虎杖给我推荐了一家很棒的烤肉店。”
太久没听到回复，七海顿了顿，“......没空吗？那就算——”
“不！”猪野的脸上已经涕泪横流，“我有空，必须有空！！！”
02
硝子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属实让他有些惊讶。
他沉思片刻，措辞回答道。“比五条悟有礼貌一些，但其实只是比较会装的自大狂。”
“噗。”硝子捂着嘴笑了，“那时候还很喜欢摆出前辈的样子教训她。”
他一瞬间回忆起很多，但只浅浅地“嗯”了一声。
“继续说呀！”
眼看着酒鬼要开始闹脾气，七海立刻开始继续回复。“但会装也挺好的，我进高专后问了他很多事。五条那个家伙根本说不清楚控制咒力的细节，但他可以。”
“哦哦！”硝子打了个酒嗝，回忆起了过去同期问她反转术式时的情况，“然后我就说——这样咻的一下、再砰的一下——就好了！然后被吐槽完全听不懂，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点头。“确实听不懂。”
“目中无人，总是想到事情的最坏后果，喜欢坐在天台的边缘发呆，说实话，”七海顿了顿，不动声色地把硝子面前的酒杯挪到了一边，“......没什么耐心。但从不责备人。带着一种令人很讨厌的气质，好比一个失败的邓布利多。”
“失败的邓布利多？”硝子开始微笑，脸上一闪而过的神色对七海实在太陌生也太不符她气质，所以他没有第一时间就想起它的名字。
后来他才记起。那种神情，叫作怯懦。
“失败的邓布利多。”他点头，“每次都抱着自己大概会失败的决心去计划，不理会到底是谁在为失败买单，因为早就把自己看成筹码，所以干脆也忽略了他人的痛苦。他们两兄妹......”
居酒屋人声嘈杂，悬在角落里的电视上赛马战况正激。硝子捂着眼睛笑起来，涂得红红的嘴唇分开，无声的笑像一道被暴力撕裂开的口子。她夹着烟的右手放下来，重新摸回酒杯。杂声和噪音像葬礼那天的雨，把七海最后本来就轻的一句话重重砸到地上，叫人一个字也听不清。
他眨了眨眼，“没什么，我随口说的。”
怎么会是随口。在深夜诅咒般的心痛，伴随着再也不会被接收的语音邮箱，你和你哥哥一模一样。你和你妹妹一模一样。
硝子喝完酒，拽着他出门吹风。
冷冷的街风扑面而来，原来是降温了。他们手牵手走在早春的深夜里，却和身边经过的男男女女都不同。只是互相依偎，不带任何情欲的肢体接触。脸上是笑着的，可已经没有原因了。平日里都隐藏得很好，也轻易不会提起这个禁忌话题。只是今天硝子大概正为此而来，连酒也点得更多。
走回去只要大概二十分钟。但是两人各自点了烟站在路牌下，火星闪了闪，还不待七海开口，硝子酒醒了，主动就说了。
“我不知道我有什么不同。”她撩开头发，全部拢到肩膀后面，“现在我知道了，原来是我太善良可是和他最亲密，所以夏油杰骗我骗得最多。”
“百鬼夜行之后，五条悟冲到我楼下哭，居然不肯上楼。我去扶他，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自己被杰骗了，说他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但之前装得太好了，所有人都没看出来。”
她轻笑一声，纯粹因为觉得现在太安静。
“我说我他妈当然知道他是个骗子，因为他第一个骗的人就是我。至于装得好，这我不敢苟同。”她轻飘飘地吐出烟，七海替她补充道。“五条看不出这些。”
家入硝子狠狠咳嗽一声，又笑了。“对，他真的看不出来。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戒烟吧。”
“嗯？”
她转头看依旧戴着眼镜的七海，这才发现他一口都没抽。
“你说，如果夏油杰是邓布利多，那我会不会是哈利-波特？”
“不会。”七海冷静地靠路灯灯柱敲掉烟灰，手指间的阴影立刻短了一大截，“因为被骗得最惨的是格林德沃。”
“那要是他真的是邓布利多就好了。”硝子抬起眼笑笑，仔细地端详对面挂着洋娃娃的橱窗，用手比划出一团灰色，语气冷静下来。“除了我们交往过，我感受不到任何他对我特别的地方。”
所以她才会问自己，觉得夏油杰是个怎么样的人。七海明白过来，心里泛起一阵难言的阵痛。
他摘下眼镜，吸了一口烟。“是吗？”
“是的。”硝子把烟踩灭，叹了口气。“幸好人已经死了，所以只有我一个人痛苦。”
“爱太伟大了。”七海建人戴回眼镜，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哈哈！”她摇摇晃晃走下台阶，站到了瞬间绿转红的信号灯边上。“那还是五条悟更伟大一点。”
03
2019年10月31日早上七点整，七海建人的咒术师邮箱收到了一封邮件。
【亲爱的七海先生，您在2018年10月31日03时24分预定了本餐厅的天台观景座，请于今天20时准时到达就餐。】
他看到地址，想起这是猪野带自己去过的餐厅。
“莫西莫西......诶、不能去了，为什么？”猪野愣了一下。“早就预定好的？哦哦......什么时候预定的——忘记了？别人预定的？这样啊，会不会是邮件传错了？”
“没事，明天再去吧，”猪野没察觉出那边的异样，很高兴地拿出plan B，“反正我找五条前辈帮我订了一家江边的居酒屋，环境很好哦！嗯......好的，没关系啦——娜娜米，拜拜！”
“叮”的一声，七海立刻打开手机，看到置顶联系人的对话框里居然弹出了一条消息。
-娜娜米，比起祝我生日快乐，还是想一想该怎么准备迎接我今晚给你的惊喜吧！今晚八点到这个地方！必须要准时！（好吧，我知道你肯定会准时到的，笑。
-【定位（已发送）】
-拿你的卡预定啦，五条送过来之后你一次也没用过，都快过期了，好浪费哦！！！
七海建人突然感到很累很累。她死的时候巨型广告牌被砸成两半，化了精致妆容的代言人的脸上血肉模糊，那天是她生日，那条和歌姬一起买的红色连衣裙上也一片狼藉。他刚脱离战局，就看到她操控的咒灵已经消散。五条悟不久后就赶到，他终于可以回到地面去迎接爱人的遗体。她闭着眼，可是嘴巴和鼻子离得很远，他找了很久才把人拼回原状。
宿傩的手法很残忍。硝子后来这样和他说。
无需解剖。他火化了她，为了防止夏油杰的惨案再次发生。
七海建人强制自己脱离回忆，从一年前的涩谷回到自己空空如也的卧室，拿起手机，打出四个字，然后点击发送。
-生日快乐。
他盯着这行黑色的默认字体看了很久，才如梦初醒地冲到卧室，从衣柜里取出那套米色西装。
明明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就要放弃了，可是她一开口，就算两人已经隔开好远，但七海建人依然不得不承认，他没办法拒绝。
他还没有陪她好好过完生日。
到餐厅的时候，那个经理一眼就认出了他。
因为穿着同一套西装，西装上的一角还带了一片熟悉的污渍。
他坐下，看着侍者早就在桌边摆好的满天星和玫瑰，发现这一层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为什么人这么少？”
经理很恭敬地回答道。“预订时标注了包场，所以这一层除了服务员就不会有别人。您不是在准备求婚吗？我们特意选了你在资料卡里写好的玫瑰，还摆了您爱人最喜欢的满天星。”
七海建人自持的面具在那瞬间崩塌了。他知道五条悟在和歌姬的订婚仪式上向自己贼兮兮地送出了一份礼品卡，说着“你们大概马上就会用到”，却因紧接着爆发的涩谷事变从未认真查看过这份礼品卡。
“娜娜米，娜娜米！”
听到呼唤之后，他立刻跑出卧室，看到她缩在客厅沙发的一角，手里捂着一张红色卡片，眼神亮晶晶地又喊了自己一声，“娜娜米！”
他走近几步，她却立刻又作势赶自己走，明显像在藏什么东西。脸上小鹿般雀跃鲜妍的神态清清楚楚说明白了一切，只是又和白日婚礼上靠咒灵操术抢到捧花的快乐不同。
“......七海先生？”
经理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嗯，”他抓着桌面的手更用力了些，指节都开始泛白。“什么事？”
“不过您是不是来得有点早？”经理客气地笑笑，“您标注的是自己会稍后到，入场顺序反了，感觉拿着花束上场是很重要的部分，要是您先到......还有，现在还没有点菜，您的爱人怎么还没到？”
“可以先给我一杯柠檬水吗？”他笑了笑。“我爱人还没下班，我太紧张了，所以想先休息一会。虽然很有她会答应我的把握，可是我太紧张了，而且还想复习一下计划好的流程——”
“哦，当然可以！”经理从后厨端出了一杯温的柠檬水，七海接过来一下子喝掉半杯。
“不过今晚怎么只有你？”他像是为了缓解紧张，开始和经理聊天，“万圣节也放假吗。”
“对呀，因为去年的涩谷不是发生了那种奇怪事件吗？年轻人都说没玩够，您又预约了今天清场，所以我干脆安排了半天的假期给他们。”
手机震动了一下。七海划开锁屏，看到五条悟发了一条动态，点开一看，是他拍了一张涩谷地铁站。配文无。
硝子点了赞。
“这里什么时候打烊？”
“还有两个半小时。”经理看了看表，抱歉地笑了笑，“不过两个小时后就要关灯了，而且我几分钟后要离开一下——我有点事。”
“那太不巧了，”七海看起来真的很难过，他恳求经理，能不能把灯熄了，他点蜡烛，后厨唯一的厨师什么都不用准备，因为他求婚结束后还有安排活动，他们要去海边兜风，去一起取选好的结婚礼服，去朋友家里用这个消息轰炸他们——然后一起去喝酒，再回家。
“也行。”经理慷慨地同意了他的要求，幸好自己长得看起来很靠谱。“反正这里的门安装了智能系统，你只要在离开的时候带上门就好。”
于是七海建人坐在点了蜡烛的桌前，开始期待她穿着和歌姬一起新买的裙子走上天台，微笑着朝自己招手，娜娜米，今晚天气真好，没什么风。
夜景很漂亮，真的很漂亮。他认真地扫过东京都林立高楼间大大小小的霓虹灯牌，开始紧张地思考自己要怎么和她开口。让你来准备这些真是不好意思，但是被我猜到了吧，你又睡过头了。让歌姬开慢一点，绝对不要坐着咒灵飞上来！好吧，确实是紧急事态，可是放帐的话......什么，你说出了什么事都让五条悟顶着？喂喂，我还没这么坑过他呢。也行，平时我帮了他那么多，这人情不能白欠。
对呀，裙子很适合你。满天星？你可以抬头，看看今晚的天空。
于是他真的抬起头，在城市光污染的干扰下仍然看到了顽强的几颗星星。
天台上一片黑暗。所有的灯都灭了，只剩他面前莹莹的长烛。火苗安静而绵长地燃烧着，仿佛对外界的一切都无知无觉。他伸出一根手指飞快地晃过火苗，三根蜡烛立刻灭了一根。
铺了白色桌布的桌上摆了两个盘子和两个高脚杯。他挪近两个杯子，在弯曲的玻璃面上看到两个小小的自己。
他换了根手指，又灭掉一根蜡烛。
一阵莫名其妙的音乐声响了起来。他闭眼，很用力地去分辨，几秒后发现这是她最爱的歌，也是自己听后最爱的歌。
光源微弱了下来，可是肉眼无法分辨的黑暗中却走出一个黑发女子。她扎着高马尾，身上是一件干净的白衬衫和一条随她脚步挪动就一摆一摆的百褶裙。今天是万圣节，但她却穿得这样少。他起身去迎接他，看到最后一根蜡烛也熄灭了。因为狂风呼啸，而她款款走来。
あ 9月の海は色褪せてゆくよ，
波間には去った夏の影が見え隠れ，
あ人もまばらな渚の音にさらわれて，
そう君の事なんかを思い出したりする，
僕は名前もない季節に居座って，
思いのたけを投げかけてみよう，
灰色の空の隙間へと，
風がそっと いたずらに僕の頬をなでて，
砂の中へ消えてゆく，
風はきっと君の住む街にも届いて，
その髪先をやさしく揺らすだろう，
あ こころ弾み足取りも軽やかに，
一人きり遠い海まで来てみたものの，
あ なんだか 少し寂しくなって，
そう君の声なんかが聞きたくなります，
僕は気付かないふりをしているのさ，
どこからともなく聞こえてくる，
僕を急かすようなあの足音，
風がそっと右から僕の頬をかすめて，
緩やかに流れてゆく，
明日きっと君の住む街に行くから，
この僕の想いを君に伝えよう。
作者有话说第1章 You outside my window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