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千江有水千江月

2、选择

　　之后的之后，一夜情发展成了N夜情，他们开始约会。倒过来就是男女的正常交往模式了。不谈感情，不想付出，不会要求，相处是可以很轻松的。爱的人总是不满足，希望的太多，难免失望。他买了戒指，在餐厅里递给她，想过很多说辞，都不合适，末了只剩一句：“我们结婚吧。”她静默了很久，穿过他看向远处，象是在等待什么。那沉默倒象是天长地久似的，他煎熬得难受，低了头不想看她，却听到一句：“好吧”，抬头看时，她眼里空茫的一片绝望的淡然，他都开始怀疑刚才那句话是不是他错听。到了见家长的时候，她穿上了他为她挑选的衣服，长发飞扬，裙裾飘扬，站在微微风中，浸在淡淡阳光中。他看得恍神，好象又看到那个女孩从楼梯上跑下奔向他，花一般的裙子，花一般的少女，花一般的青春。原来自己还是忘不了啊，到头来送出的衣裙都是她惯穿的样子。母亲见过她，只说了句：“哎，造孽啊，以后可要好好对待人家。”他才想起当初寄了母亲很多她的照片，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她的事。那时候的幸福张扬得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结婚日久，知道她很多习惯：很喜欢吃辣，又很怕吃辣，每次都要吃得狂喝水；看悲剧从不哭，但总要沉默好几天；喜欢花草，但不会养，养死了几回，不再养了，他于是学习园艺，殷勤照顾阳台上的新添的花草；睡觉时固执地蜷成一团，他于是环抱着她。他感觉象是多了个女儿，那么脆弱得惹人爱怜。
　　一年多了，他们终于也可以很自然地牵手走在街上。她突然停了步子，眼睛怔怔地望着个方向。他顺着看过去，发现了那个酒吧曾见过的背影，身边还有个女子小鸟依人。“怎么了？”他问。“没什么。我们去那边吧。”她拖着他往另一个方向去。她的脸雪白仓皇，手指滚烫得惊人。他握紧了她的手，心里一点点苦涩泛上来。夜里，她的身体微微的颤抖，不停地叫他抱紧点，再抱紧点。他把她勒入怀中，恨不得把她含进嘴里，吞入腹中，绝对的温暖，绝对的安全。过了很久，她终于睡了，他小心翼翼地抚过她的眉眼，轻轻的，怕惊醒了她，唤醒了自己沉睡已久的心。早上醒来，她已离去，环拥过的手臂觉得空虚，一把捞过她的枕头，抱着继续睡。或许，他已经放不开了。
　　再看见她恍惚出神，他无法无动于衷。各种各样的猜想象毒草一样疯狂纠缠。如果她还爱着那个男人，如果她要离开自己……，她象风，无法捕捉。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头发，她听到他过来的声音回过头，她的梳子掉落在地。他拥紧她，有些重地把她放到床上，身子跟着覆上。所有的情绪急切、焦渴地寻找着出口。她的眼角滑过一行泪，象是阳光下的冰雪，闪着绝望而耀眼的光彩。他想起初见时她的样子，从混沌的冲撞中惊醒过来，温柔地吮过她的泪。
　　第二天，打开手机，发现一个未接电话和一条短信。号码陌生，署名赫然就是大学时的女友：好久不见，你还好吗？路过这里，见个面好吗？
　　再见到她，恍如隔世。想过很多次重逢的场景，没想到是这样的平静。这些年她可能过得并不好，神情憔悴。她神情和语气里隐隐的欢欣，遇到他的冷淡，一点点地消退，退潮后的海空空落落，带着水湿的痕迹。太迟了，他已经不能回应她了，多余的关心只是困扰。离开的时候，他很轻松，这么久以来的感情，也终于可以放下了。
　　回到家，她还在看电视。“看什么片呢？”他觉得心虚，随便找了句话打了招呼。“哦。刚看，还不知道。”他坐下，拥着她，想半天，找不到一句话说，她只是很认真地盯着电视，他离开。夜深，迷糊中煎熬着，无法入睡，隔着房门，客厅里的电视的声音乱成一片，象是吵架，终于停下。很久，床的另一边陷了下去。她过来了，手拂过他的脸，在额上印下个吻，攥了他的手睡下。
　　夜里醒来，微睁开眼，看见她还没睡，痴痴地看着他。一个念头一闪而过，或许她已经看过他的手机了。“在想谁呢？我现在可只有你一个，你也只能想我啊。”他玩笑说道。她的眼蒙了层水气，瞬间光华流转：“好。只有你。”拥紧了她，就是这样了吧。能得一人相伴，已是不易。未来太远，谁知道呢，至少此刻他们是相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