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鸟泽日常记事录》纯洁白纸团

13、第 13 章

　　“为什么不打排球了？”
　　盥洗室里，天童觉肩上搭了条黄色毛巾，刷着牙瞄向身侧的人。

　　该怎么回答呢？千山木望向镜子里面无表情的人思考。
　　今天早上被天童一通电话吵醒后，紧接着又挨了一顿“千山山——你没有心！你居然挂我电话！！！”
　　……这种咆哮式的数落。

　　天童从大清早就很精神，而且往往能持续一整天。要是回答错误，就此被逮住陪他打排球什么的，前途感觉会很灰暗啊。
　　“玩腻了。”千山木言简意赅，放下杯子打开水龙头。

　　“嗯……”天童觉收回视线，思忖了好半会。将打排球当成游戏来玩的话，对于没有多少胜负欲的千山来说，确实有可能会玩腻。小时候玩电子游戏，千山有一次残着血和最终关卡boss搏杀，只差一点就能爆机了。他在旁边问了一句“今晚想吃什么？”千山没存档、没暂停，就随手扔下了游戏机。

　　千山只执着于吃。天童觉回头望，“去食堂吗？”
　　即将开溜成功的千山木：“……不。”

　　他闪身出去，天童觉动作一下子飞快。
　　*

　　排球部早训到一半，教练让部员集体出去绕着学校跑圈。

　　“英太啊～我的发型很奇怪吗？”
　　天童觉慢跑着，神情郁郁寡欢。他现在根本拖不动千山跟他一起去干饭了，而且千山说着：“天童，你的头发怎么看起来有点奇怪呀——”
　　然后趁他紧张兮兮照镜子的功夫，人就溜走了。

　　濑见英太瞥了一眼表里独树一帜的天童觉，淡道：“我不知道。”
　　“总比鸡窝头帅气是吧？”天童觉追问。

　　濑见避而不谈，“中分更帅。”
　　他说完，加快了脚步。

　　天童觉又问下一个人，哦，他是吊车尾，后面没人了。
　　他追了上去，喊道：“等等我啊——英太！！！”

　　大道上人都看着呢，天童一点都不嫌丢人吗？濑见英太深吸一口气，向前猛冲。

　　回了教室，千山木的桌子空空荡荡，人还没来。
　　天童觉略显遗憾地回了自己教室。

　　聪明的后桌，会躲掉一切丢人的可能性事件。濑见英太望向施施然从前门走进来的千山木，认可地点头。

　　过了两分钟，后门悄咪咪冒出了一个显眼的红发脑袋。
　　天童咋跟回旋镖一样还带自动返回的？千山木拿起教科书盖在脑袋上，自欺欺人般钻进了自建的小屋。

　　所幸天童觉又安静地撤回了一个脑袋。

　　千山真的在躲他。天童觉皱眉想，为什么呢？
　　他转头向旁人询问，“若利，你说人为什么会躲着另一个人呢？是不是代表他害怕见到那个人呀。”

　　牛岛若利抬头看过去，回道：“害怕只是其中一个可能性。”

　　天童挑眉，手搭在椅背上，感兴趣地追问：“那还能是因为什么？”
　　“压力也可以让人躲避。”牛岛举例。

　　“诶——”他让千山感到了压力吗？天童眯眼，“若利会因为压力大而选择避开吗？”
　　牛岛望着他，沉声道：“我没有逃避过。如果承受不住压力，就无法得到真正的进步。”

　　这是无意识的回答吗？性子真糟糕呢。天童觉歪头，手指微微抽动，笑了一下。
　　“若利君，很自信呢。”

　　一年级就成为队伍王牌的绝对自信。
　　强大的实力，可以让所有闲言碎语消失，也可以让所有人都闭嘴。

　　天童无奈挠头坐好，他啊，最喜欢摧毁攻手的自信心了。对自身越自信，表情破碎的时候，越能感知愉悦。但是若利的超大力扣球，拦一下手能疼很久，而且不一定能拦住。
　　这样的球多来几次的话，我是不喜欢拦，还是会不敢拦呢？天童觉低笑，没有继续寻求答案。站在场上的瞬间，他的心会告诉他该怎么做。

　　敞开的窗户凉风习习而过，书桌前的学生们脊背或弯或直。

　　年长者教导幼儿，无知者从渊博者身上获取知识。千山木抬头观察着侃侃而谈的世界史老师。
　　书籍是宝贵的，但也有很多东西不会记录在册。他试图学会更多，比如说人类细微面部表情所代表的含义……虽说天童的表情比大多数人类都丰富，但参考价值不大。

　　“千山同学，你能回答这个问题吗？”
　　老师，勿cue啊。我不看了。QAQ

　　【准则第四十五：观察人类可以，但不要让他们发现了。】

　　下课铃声响起，千山木会很快消失。
　　因为过几秒，隔壁班的学生准时串进教室。

　　“哎呀，又没逮到千山山。”天童觉懒散地撑在千山木的桌子上，和濑见英太闲聊。

　　濑见不置可否，后桌今天明显逃得更快了，与此同时，天童姗姗来迟。像是一场默契的游戏，谁先停下脚步，就等于认输。他相信他们是朋友了，玩的游戏都别具一格。
　　“天童，你昨晚逮到人了吧。”

　　一提起这个天童觉就没劲。“我在走廊上数着哪间房有人出来，一一排除了好多房间。结果，千山根本不在宿舍里，他在外面晃悠，门禁时间快到了才回来的。”
　　“白瞎了我的排除法啊，就住我隔壁。”
　　天童觉忿忿不平，“一道墙！”

　　“哈~”濑见英太笑出声，“怎么不用你的直觉去敲门。”

　　天童觉冷笑，“我有时候也会动脑子好不好？男生宿舍的门不能随便乱敲，尤其是体育生的。”
　　“没看出来。”乖张的天童也会循规蹈矩。濑见耸肩，“然后呢？你从棒球部那里抢到人了吗？”
　　天童忽然沉默，耷拉眼皮说：“没。”

　　“英太是为什么会来白鸟泽呢？”天童语气平静，像是随口一问。

　　濑见微愣，探出身，缓缓笑起来。
　　“因为还没去过更高的舞台啊。”

　　天童觉眨了眨眼，心知肚明地点头说：“我懂我懂，因为白鸟泽有若利君，对吧？”

　　宫城县只有一个通往全国大赛的名额，而他们的初中三年，白鸟泽一直站在顶端。“左利手”牛岛若利的优秀有目共睹，成为他的队友，几乎等同于拥有了一张全国大赛提前发售的门票。得到白鸟泽的邀请后，谁会拒绝站在那个更高更大更耀眼的赛场上呢？

　　前往料理教室的路上，手机振动了五秒，千山木低头，一目十行地扫过新消息，打下几个字。
　　［你加油。］

　　“不管用。”天童觉嘟囔。千山和他们不一样，代表茨城县去过全国赛场好几次，对参加全国大赛可能习以为常。而且宣布Game over之后，千山也不会对最终关卡的内容感兴趣，要换其它的方法才能把人拉进社团。

　　打什么棒球啊……既然撞见了，他怎么会放任千山跑去其它部门跟别人玩？
　　千山山就得跟他玩。玩腻了也得跟他玩，哈啊。
　　(￣︶￣)ψ

　　天童觉趴在桌上，眼睛半闭地敲着手机键盘，笑容贱兮兮的。

　　手机振动片刻，归于寂静，千山木没理。肯定是天童发的，只要不是信息轰炸，晚一点回也没关系。

　　料理教室里有准备好的曲奇基础材料。同组的濑见英太跟另一位同学在挤花曲奇，千山木躲在边边搅和面糊。所有课程中，他最满意家政课了。

　　下了课就是午休，千山木提着一小袋子混合口味的曲奇饼干，脚步轻快地避过上楼梯的矮小人类。

　　一通电话打进手机。
　　千山木顿了顿，忽然觉得手机真是个累赘。这是一个无论他在哪，都能被人联系上的定时炸弹。

　　接？不接？它能不能瞬间没电关机啊。

　　无人接听的手机因为超时，停下了嗡鸣。
　　千山木叼了块着饼干想，事已至此，先吃饭吧！反正他没接到天童的电话，也不是一两次了。

　　他翻了一下信息。

　　天童觉给他发了一张彩图，学校门口柱子上代表性的展翅猛禽雕像。
　　没配字，不明所以的内容，不管他。

　　千山往下翻，例行回了院长一条短信。除此之外，也没有人类会不识趣地找他了。

　　熄灭的手机屏幕，像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千山山～”
　　临上课前的最后半分钟，从走廊里传来的声音，像是一道晴天霹雳在耳旁响起。
　　千山木猛然警醒，扭头看去，天童觉笑意十足地扒拉在门边，恶魔低语般温柔询问：“你怎么又不接我电话啊？”

　　“怎么能不接电话呢？我家侄子三岁都知道要接我电话~哥哥长哥哥短的。”
　　天童觉恶劣地扬起唇角，提高了一点声音问道：“千山山你几岁了啊？”

　　“噗——”靠门边的同学捂嘴，眼睛弯成了一条缝。
　　好丢人啊。濑见英太捂脸，升起同情心。

　　瞬间捕捉到人类n+1关注度的千山木：你神经病啊，天童！！！
　　ε＝ε＝ε＝(#>д<)?，有没有人来管管这显眼包啊？！！
　　他抿紧唇，侧身挡住，只手凶残地压弯了手中的尺子。

　　啊咧~天童觉迅速地缩回一墙之隔的教室。

　　“叮铃铃——”
　　踩点抵达的老教师，严肃地环视了一圈学生。

　　千山木若无其事收好尺子，低头摊开了书。事已至此，他更不能将事情闹大。人类的遗忘性非常大，很快就可以忘记掉愉快的小插曲。天童觉更显眼，当成不认识他就行了。

　　可恶啊(〃＞皿＜)，为什么这个世界不能用魔法让天童变成哑巴猪。

　　“噗嗤~噗嗤。”
　　真有意思，天童觉高高竖起书籍憋笑。
　　牛岛若利眨眼，有些疑惑地收回了目光。

　　“天童同学，请注意课堂纪律。”
　　“好哒~”天童觉笑应。

　　邻侧的男生敬佩地缩小存在感，老师的脸色都沉下来了啊，天童真的好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