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于我》思浔

8、第 8 章

　　楚航和刘廷坚持AA制，九月末，老板把对账单发到了群里，梁其琛对此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程诺知道，他不会为这样的小事分去精力。

　　程诺也邀请了沈筠，不过沈筠考虑了会儿，还是决定去妈妈单位吃饭。

　　她罕见地多愁善感：“想到明年出去读大学，以后读研，工作，和妈妈待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啦。”

　　程诺沉默了一会儿。

　　.

　　四个人吃过饭后，仍旧一起到竞赛班教室学习。

　　程诺趁着中午的时间，抓紧做作业，如果有不懂的，就请教刘廷。这样晚上她就留出了更多的时间，听梁其琛帮她补习。

　　当学习生活调整到新的模式，尤其物理这座对她来说庞大的迷宫，在梁其琛的引领下，她好像开始逐渐找到出口的方向后，程诺发觉自己的心态更加沉稳了些。

　　自习结束，程诺挽着梁其琪走回教室，路上都是梧桐落叶，学校总务处特意没清扫，保留这一份难得的诗意。

　　四个人都没说话，只有踩着落叶沙沙的声音。

　　楚航安静不了多久：“十一你们什么安排？”

　　梁其琪：“我们去宁城看外婆，诺宝去找她爸爸妈妈。”

　　她侧过头，“对了，诺宝你机票买好了吗？”

　　程诺一顿。

　　程浚川假期要值班，所以何歆是想让她过去。

　　不过，她不想去。

　　以往放了假飞过去，他们俩不知道是不是想方设法补偿她，周边自驾游、逛街买衣服安排得满满的。自己没有时间作陪，就安排人陪她。

　　还有那些同事朋友一听程书记的千金过来了，纷纷邀约聚餐，她像个陀螺一样团团转地应酬。

　　整个假期，累，并厌烦着。

　　所以昨晚，她跟何歆在电话里说，十一会留在家里，趁机会好好整理下笔记。

　　何歆失落了一会儿，嘱咐她不要太累。

　　但也没有说十一飞回来看她。

　　他们大概已经忘了这里还有个家吧。

　　.

　　及时打住负面情绪，程诺反问梁其琪：“你和干妈几号走？”

　　“30号晚上吧，怕1号堵车。”

　　楚航问：“待几天啊？”

　　梁其琪：“假期最后一天回。”

　　半个月前，老太太膝关节动了个小手术，高敬只手术当天匆忙去看望了一次，心里惦记，趁假期她打算带着女儿多陪陪老人家。

　　楚航问：“刘廷你呢？”

　　刘廷：“学车。”

　　梁其琪：“不错不错，等我们高考完，班长带我们自驾游！”

　　刘廷笑笑。

　　楚航遗憾地说：“本来打算十一约你们泡图书馆呢。”

　　.

　　十一如期而至。

　　昨晚特意没把窗帘拉严实，早晨阳光洒进卧室。

　　被晨阳唤醒的感觉太好啦。

　　程诺抱过贝儿亲了亲，搂着贝儿一起在被窝里赖了一会儿。

　　别墅区附近没什么底商，她下单了小笼包外卖当早饭，然后起床洗漱。扎起马尾，换了身运动装到小区里晨跑。

　　骑手小哥打电话来的时候，正好跑完两圈，她去小区门口取了外卖往回走。

　　梁其琛给她发消息：【到机场了？】

　　她脚步一顿，查了下退订航班的动态，而后切回微信，略心虚地回：【进安检了。】

　　梁其琛：【注意安全，落地联系。】

　　她回：【好的。】

　　收了手机，天气实在太好了，天朗气清，晴空万里，那点儿做贼心虚逐渐烟消云散。

　　回到家，点播了一个明星旅行综艺，把小笼包放在茶几上，她坐在地板上边吃边看。

　　好久没关注娱乐圈，这个综艺竟然请到了戴雯！当红女子组合blink wink中的舞担！没想到舞台上冷艳的戴雯，私下软萌软萌的。

　　吃过早饭，程诺非常自持地关了电视，虽然她才看了半期，但已经种草了戴雯的包包、耳饰以及手机壳……及时刹住车。

　　回到三楼，手机开了免打扰放回卧室，程诺坐到书桌前，制定为期七天的复习计划。

　　前两天把作业写完，休息一天出去转转，如果沈筠有空就约她一起，之后四天闭关修炼。

　　计划敲定，开始认真地执行起来。

　　不知道是这段时间受学霸潜移默化的影响，还是因为梁其琛的督促，她觉得自己对学习的态度严肃认真了很多。

　　心无旁骛地沉浸式学习，直到肚子饿了。

　　程诺去拿手机，一看时间竟然下午三点半了。内心惊呼，她竟然也有为了学习废寝忘食的一天！

　　自我感动ing，理所当然要奖励一个孜然炭烤牛蛙！

　　很满意今天的学习效率，她拿上钥匙，准备再去走两圈，顺便取外卖。

　　.

　　车牌识别，等待横杆抬起时，梁其琛看到了一手拎着外卖，一手端着手机，仰头在拍夕阳的人。

　　他轻点油门，车子缓缓驶近。

　　程诺随意勾选一张照片，给何歆发了过去。

　　何歆刚刚发信息问她在做什么。

　　她说：【做作业累了，在小区里走走。】

　　何歆回：【宝贝，别太累了。】

　　老生常谈的一句话，程诺失去了回复的兴致，她把手机装回口袋。

　　梁其琛见她悠闲地散着步，冷哼了一声。真是小没良心的。

　　他踩了油门，超过去。

　　程诺推开铁门，一抬头看到院子里的人影，吓了一跳。

　　梁其琛双手环抱，倚在她家门口，一副守株待兔，不，兴师问罪的架势。

　　她硬着头皮走过去，赔着笑脸道：“哥哥，你不是去看外婆了吗？”

　　梁其琛瞧着她，面色如常：“不是说好落地联系？忘记定闹钟了？”

　　眼看航班落地，没有等到她报平安，他打过去电话开始占线，之后没人接。

　　要不是后来他给何阿姨打电话，还不知道倒霉孩子骗了他。

　　他不放心，只好跟外婆解释公司有事，匆匆赶回来。也不算借口，他确实马上要回上海。

　　梁其琛：“去收拾一下，跟我回上海。”

　　程诺错愕：“去上海干嘛？”

　　“正好趁这几天把第一册过完。”

　　.

　　程诺快速收拾了一个书包和一个行李箱，梁其琛拎下楼放到后备箱里，想到忘带贝儿，她又匆匆跑回三楼。

　　再回到楼下，梁其琛正在餐桌边把外卖打开：“先吃饭。”

　　程诺早就饥肠辘辘，赶紧坐到他对面。

　　只有一份米饭，梁其琛分了一半给她，她又拨回来大部分。

　　梁其琛皱眉：“又减肥？”

　　程诺一时不察，夹了一只牛蛙腿：“菜太油啦，再吃米饭，糖油混合热量炸弹！”

　　梁其琛挑眉：“说得头头是道，没见你点个蔬菜沙拉。”

　　程诺：“……”

　　一人份的量两个人吃，她有点不过瘾，梁其琛可能也没吃饱。

　　他说：“走吧，到了上海，我们去吃夜宵。”

　　.

　　这次他开出来的是辆飞驰，想着要是带老人家出门，还是轿车比较舒适。没带司机，不过回上海就两个小时，他一个人开倒也不累。

　　程诺坐在副驾驶，两个人都没说话，车里一阵安静。

　　吃不准梁其琛是不是在生气，她想了想，还是诚恳地认错：“哥哥，你别生气。我没说实话，就是怕干妈不放心。她难得陪陪外婆，不想她还要惦记我。”

　　话锋一转，“下次不会啦。”

　　梁其琛“嗯”了一声。

　　程诺侧头看他。她总觉得，鼻梁很高的人，面无表情的时候多少会带点睥睨的意思。所以，有时候他都不需要做什么说什么，她自己先将气势矮了三分。

　　梁其琛转头看了她一眼，又回视前方。

　　他右手伸过去，揉了揉她的发顶：“没生气。”

　　又说：“下次要是不想去，我给何阿姨打电话，就说帮你报了补习。”

　　程诺顾不上鼻子有点酸，抓住机会：“那你明天就跟我妈妈说，元旦春节我都要补习。”

　　梁其琛：“……”

　　他问：“就这么不想过去？”

　　程诺转头看向窗外，天色渐黑，只能看到窗外树木飞速后退的黑影，还有倒映在玻璃上自己的影子。

　　她的神情有点落寞：“他们真的想我，会来看我的。”

　　梁其琛心中一动。

　　他侧过头，她背对着他，看不到表情。

　　“诺诺。”

　　他不知如何安慰，低声说起别的事：“今天见到外婆，能站起来走两步了。”

　　她被话题吸引，转过身来。

　　梁其琛看她一眼，看样子没哭。

　　他继续说：“她还问起你怎么没一起回去。”

　　程诺鼻子一酸：“明天我跟干妈视频，跟外婆问声好。”

　　她没见过自己的外公，小时候是外婆带她，可惜她刚上幼儿园，外婆就病逝了，她对外婆的印象也随着长大逐渐模糊。

　　加上程浚川和何歆的这段婚姻多有坎坷，以至于她和爷爷奶奶的来往不多。

　　所以她的拳拳孺慕之情都给了高家老太太。

　　老太太还矫健的时候，时常来梁家小住一段时日，每天早上给她和琪琪编各式各样的辫子。

　　老太太会把她抱在膝盖上，轻柔地梳着头发，念叨着：“都说头发好的姑娘福气好，看我们诺诺这福气多好啊。”

　　扎好辫子，还要用力地抱抱她。

　　梁其琛没想惹她哭，只好说道：“诺诺，人的一生里，父母和儿孙都只是短暂的陪伴，就算伴侣也不一定能一起走完全程，所以最应该学会的是和自己相处。”

　　他不是一个喜欢思考人生和哲学的人，更不擅长做思想工作。

　　知道她对父母的感情很复杂，一直试图在渴求与怨念中寻找一个突破口，他有心帮忙但无从着手。

　　程诺笑笑，大道理照单全收，岔开话题：“我们夜宵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她理直气壮地说：“上海你比较熟。”

　　梁其琛淡定地回：“我平时不吃夜宵。”

　　程诺瞪他一眼，笑道：“那我们去便利店买泡面吃。”

　　梁其琛气笑了：“行，买你这两年吃得最多的那种，我也尝尝。”

　　程诺：“……”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

　　梁其琛到上海读大学的那一年，梁易安和高敬在浦东靠近张江区域买了一套复式商品房。

　　当时地段不算好，高家舅舅不是很赞成，但他们预算有限，算是能力范围之内最好的选择。

　　也是买得及时，后来随着大张江的腾飞，周边房价飞涨。

　　程诺以前来过，这套房子上下层各有两个卧室。楼下是梁易安夫妇的卧室和客房，兄妹俩的卧室则被安排在楼上。

　　她换好拖鞋，推着箱子正要往客房走。

　　梁其琛拎过箱子：“你住楼上，我住客房。”

　　到了楼上，梁其琛把箱子拎到他的房间。

　　程诺：“我不住琪琪房间吗？”

　　梁其琛：“琪琪说她过两天想来上海看个展。”

　　程诺：“那我还是住楼下吧，你还得搬房间，多麻烦。”

　　梁其琛：“我平时不住这里。”

　　那住哪里？

　　下意识地要问出口，不期然地想起沈筠说的“没有女朋友，但有女伴”。

　　她抿住嘴唇，谁说没有女朋友的，可能都跟女朋友住一起了呢。

　　程诺有点懊恼，她来上海做什么，原本不是打算自己独立生活七天，并且都已经制定了七天复习计划么？

　　梁其琛扫视了房间一圈，请了钟点工一周两次通风打扫，房间保持得很干净。

　　他转头见她咬着下唇神色莫名，问道：“想什么？”

　　程诺回过神，犹豫了下，还是问道：“我是不是打乱你的假期安排了？”

　　梁其琛：“没有。我明天有事去公司，你在家写作业。3号我们出去玩一天，后面几天在家继续过课件。”

　　倒是跟她制定的计划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