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1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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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门口的人影没动，店里沉默又寂静。
不同寻常的气氛让周麟止早早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沉默地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鬼怪。
面前的小男孩身型十分瘦弱，他五官端正，面上却浮现着一片青灰色的漆黑，四肢关节处有一种额外纤细的脆弱，一眼看过去就是那种好欺负的类型。
令人忍不住注意的是，他的脸上遍布各种青红色交错痕迹，裸露出来的肌肤上也是如此，隔着衣服下，两只手臂的形状却是有所不同。
他的右手臂突兀地凸起高高一片，下半身的裤子早已被磨破，两只膝盖处是深不可见的伤口，森森白骨中流下了血水，顺着已经洇红的裤脚滴落到地面上，脏污一片。
周麟止眼眸颤了颤，以往最注意店里卫生的他这次却什么也没说，甚至在察觉到男孩在自己靠近一步后立马颤抖的身体时，还往后退了几步，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
“你……”周麟止斟酌着想说什么，可他刚一开口，男孩的身体就已经开始拼命往角落里缩了。
他抿着唇，半晌无言。
走过来的宋夏看到这一幕，拍了拍周麟止的肩，她不动声色地上前把两人隔开，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空星星瓶。
还没等她开口说明，那边角落里的男孩却更加颤抖着，他的眼中似乎一片混沌，宋夏试图上前将他扶起，却被他拼命反抗。
“走开，都给我走，不要靠近我。”他发了疯地吼叫，但胆怯的他也只敢这样罢了。
是的，他是懦夫，他是胆小者，没有勇气反抗。
可为什么……
死前的回忆如同割肉般刀刀致命，眼泪从眼眶夺出。
他哽咽道：“救我！你为什么不救我？”
说到最后他几乎带着泣血般的哭腔，身上的黑气愈发浓郁。
眸中红光的闪烁忽然一下停止了下来，下一秒，他胸口一窒，整个身体竟然径直掉落了下来。
男孩被吸进了星星瓶中沉沉入睡。
宋夏松了口气，她收回自己手劈脖子的动作，把星星瓶小心地放在收银台内侧，假装没看到周麟止睁大的双眸，旁若无人地翻开生死簿，在写着“成元”的白纸后面，她看到了一行奇怪的数字。
【倒计时：17：59：48】
她抚摸着字体，眼睛微微眯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宋夏回过神来，看见电话名字的时候顿了顿，随即毫不犹豫地接通。
“琪琪？”
在无比吵闹的背景音中，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粗重的喘息声。
压抑、沉闷。
宋夏没有再说话，只是保持着手持电话的姿势。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华琪琪颤抖的声音骤然响起。
“宋姐姐，我们学校有人死了。”
“他们害死了他。”
——
或许是受到了惊吓的缘故，作为第一发现人的华琪琪在第二天请了假没再去学校。
星星杂货店今天也不出所料地少了不少人。
宋夏难得没有瘫在沙发上，她推开窗户，双手撑在窗沿上，安静地看着街道外的场景。
精力充沛的太阳连日释放能量后，今天忽然变得懈怠起来，天空污尘尘的，行走在街道上的人们看起来也有些阴翳。
“哎哎，听说了吗，一中那有个男生被杀死了。”
“我知道，昨天晚上我就听家里人说了，不过说的好像是自杀啊，好像男生因为成绩太差所以一时想不开就自尽了。”
“真的假的？果然一中的高压政策让小孩直接心态都崩掉了，这一中还是高级中学呢，竟然这么不负责任，就该好好整治一下。”
……
淅淅索索的窃语声让人觉得烦躁。
周麟止不知何时站到了她的旁边。
他问：“还在想昨天的事？”
“没有。”宋夏回过神来，她关上窗户，转身时脸上带着一如往常的笑意。
“只是在想中午要吃些什么。”她轻松应答。
周麟止看了她一眼。
女人脸上的笑容维持着标准的弧度，眼中似乎毫无一片阴霾。
他看着她的笑容停顿了几秒，然后顺着这话题接着道：“那你想好要吃什么了吗？”
宋夏笑吟吟道：“早就想好了，今天天气这么阴沉沉的，我们吃点辣的吧？爆辣的那种。”
她说完之后便有些漫不经心地摆弄着窗沿上那些自己淘来的可爱小挂件。
两人都知道这是一句玩笑话。
宋夏知道面前这人除了吃甜就是吃清淡得跟和尚一样的食物，对于辣椒，他是完全接受不了的。
毕竟她曾看过他吃辣的样子。
只是刚把食物入嘴一秒，白皙的面庞就瞬间红得像是熟透了的番茄，就连耳朵都跟着一起被染红。
一双狐狸眼都透出一股迷茫的水光，简直就是一只翻版狐狸。
这只被辣懵的狐狸知道自己丢人，还会默默地扣上自己悄悄松开的扣子，努力做出一本正经的表情。
看起来，简直更可爱了。
所以拒绝也是正常的，她在心里默默想着。
“好啊。”
低沉磁性的声音传入耳中，宋夏下意识以为周麟止拒绝了，自顾自说：“哦，不想吃辣的话，那就吃上次的清汤牛肉粉怎么样？”
四周一片安静。
宋夏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她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了刚刚男人的声音，她倐地瞪大了眼睛。
“等等，你刚刚说的‘好啊’，是答应了？”宋夏错愕地看着他。
周麟止面色不变，在她目光的注视下，沉稳而又坚定地点了点头。
“那就吃辣吧。”他提出建议，“我记得附近有家炒米粉很好吃，你之前吃过一次，我去买回来吧。”
男人似乎敏锐地从中察觉到了什么，他抿了抿唇，再次严肃认真地又说了一遍，“就吃那家吧。”
“可是……”宋夏有些犹豫。
她脑海中反复出现了狐狸那迷茫的双眼，以及当时那秀色可餐的美景。
但是良心告诉她，到底是自己的员工，还是善待一下。
这万般纠结下，宋夏深吸一口气，最后沉着一张脸，以一副心碎的表情，咬牙切齿道：“你要不然，点个微辣？”
“就点爆辣的，我跟你一起吃爆辣的。”在她话音刚落的一瞬间，周麟止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了这个提议。
他的眼中满是坚定。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只是直觉告诉他，他应该这么做。
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很有可能会发生不好的事。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一定得这么做才行。
面对着男人眸中暗含的期待，宋夏难得失语了一瞬，一种奇怪的情绪涌上心头。
真是，败给他了。
宋夏吐出一口浊气，她弯了弯眼，“好啊，拜托你了。”
她看着一向从容的周麟止步伐有些急切地走出了门，宋夏站在原地停了一会，这才缓缓走到了收银台旁。
她低头，掠过那个很安静的星星瓶，再次翻开生死簿看了一眼。
【倒计时：00:15:27】
还有十分钟。
她像是个极有耐心的猎人，低头随意把玩着星星瓶，中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嘴角的弧度更深了一些。
周麟止是在倒计时最后十秒的时候回来的。
明明外面是阴天，他却满头是汗，手上还提着两个外卖盒子。
他前脚刚踏进店里，就看到宋夏的手上忽然红光万丈。
“咔擦——”
清脆的响声来源于她的手心，玻璃瓶破裂的碎片从掌心掉落，一团粘稠的黑气自空中升起。
看见这一幕的周麟止心中一突，暗道一声“不好”。
他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此前只是脑海中隐约的想法在这一刻成了真，周麟止连忙伸手阻止，“等等……”
“凭什么？！”
他的话被直接打断了，雌雄莫辨的声音响起，黑气之中，男孩扭曲的脸庞格外显眼。
男孩双眼像是被血色染红，疯狂的憎意让他整个身体都在变形。
“凭什么这么对我？！报复，我要报复。”
眼中的恨怨让周身的黑雾更加凝实，黑雾中的怪兽疯狂咆哮着，男孩化作黑雾，他绕过周麟止，簇拥着钻出店门，一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货物架上的物品被带得乱七八糟，旁边易碎的玻璃杯掉落地上，碎成了四分五裂。
一片凌乱。
在飓风的间隙，周麟止看到宋夏静默站着不动，她任由飓风将她的衣服吹起褶皱，纷飞的发丝遮挡她的双眸。
风终于平静了下来。
她侧对着他，目光似乎直视前方，又似乎是在看着不知名的远方。
周麟止似乎看清了一点，他看到了宋夏的表情。
但他看不懂这是什么表情，好像所有的情绪都浮现在她的脸上，温柔、叹息、憎恶……
似乎感受到了他的视线，她转过身，面无表情的脸上唇角上扬。
这不是她一贯的标准微笑，而是一种扭曲的、爽快的、憎恶的笑意。
她叹息了一声，用最温和的声线，说着如同诅咒的话。
“有时候人类啊，真是令人恶心的生物呢。”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13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