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猫？喵喵喵喵！》BB大魔王

5、凯旋的狸花猫

　　咪咪的嘲笑似乎要没完没了了。

　　皇甫富贵只冷眼看着她打滚，但是只有他知道，他两只猫耳朵都在发烧。

　　他想发作，却又想起咪咪叫他小点声这回事。他作为一只有礼貌的猫，为了收容所的其他正在睡眠的动物们考虑，他只能生生咽下这口恶气。只是尾巴不受控制地一直烦躁地拍着地。

　　这场酷刑终于结束，咪咪笑够了，一个翻滚，身子就站了起来，面上恢复了她面对他时的一贯垮着的小猫批脸。

　　“你来到底想干什么喵。”咪咪不耐烦道。

　　“来找你，跟我一块回去。”皇甫富贵已经习惯了，不在意她这个态度。

　　他想向前一步，被咪咪抬起的猫爪堵住了退路。

　　皇甫富贵注意到她的指甲短了许多。不过咪咪已经来收容所好几周了，指甲被剪也并不奇怪。否则他刚刚被抓的那几十下估计得破相好多天。

　　咪咪冷哼一声，轻蔑地上下扫了一眼皇甫富贵，表情冷酷地轻喵细语：“邋遢死了喵，你这死猫，还想进来祸害谁。”

　　谁邋遢？！他作为小帅猫也很注重自己的形象好吧！

　　皇甫富贵怒目圆瞪，喉咙深处忍不住咕噜咕噜宣示着战意。

　　大局为重，大局为重。他深吸一口气，又往前走：“你不回去啦？我来带你走。”

　　咪咪是他的对手不错，但同时也是他的朋友。他们争夺22号这片土地的霸主权，却不用一定要斗得你死我活。说到底，他们两只猫都是22号街的一份子。

　　皇甫富贵自己曾经就是一只受不了嗟来之食而出走大学校园的猫。而以前也接受猫猫们簇拥，享受着自由的王者咪咪，现在只能困在这一方小小房间，与其他的许多许多动物共享领地。这里的气味嘈杂，方才冲得皇甫富贵一个机灵。

　　而且，皇甫富贵视线漂移了一下，快速瞥了眼那只睡得沉得像猪的德牧，而且还得和恶犬共处一室。

　　实在是太悲惨了，咪咪肯定受不了的。皇甫富贵以己度猫，想当然地这样认为。

　　虽然他此行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正式和咪咪交接领导喵的位置，但他不介意顺爪把她们母女一块救出去。

　　“走？去哪喵？”咪咪毫不领情，再次喝住了想往前走的皇甫富贵：“你先别进来，我才不走喵。你进来脏死了，我的宝宝们会生病的喵。”

　　“我才不脏！”皇甫富贵本想说不走拉倒，但他还是先忍不住反驳了一句。

　　“你最近一个月洗澡了吗喵？驱虫了吗喵？身上有喷香香的水吗喵？”咪咪发出直击灵魂的提问，言语的刀一把又一把往皇甫富贵身上插。

　　“我是野猫，为什么要搞这些。”皇甫富贵有些恼羞成怒，他压低了身子，瞪着咪咪。

　　咪咪毫不留情地与他划清界限：“你是野猫，我不是喵。”

　　皇甫富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会有猫如此堕落！咪咪被什么猫夺舍了？！

　　“你的宝宝们呢？！”皇甫富贵不可置信道。难道你这只狠心的母猫，就要剥离他们自由自在的权利吗！

　　咪咪顿了顿，看傻子一般看着皇甫富贵：“子凭母贵喵。她们当然跟我一起脱野入家了喵。”

　　察觉到皇甫富贵看向她三个猫宝宝的视线，她猫爪不安地动了动。咪咪再次压下想要杀猫的心，只挪了挪身子，隔绝了他望向小崽子们的视线。

　　别动歪心思。咪咪警视着他，似乎随时准备和他一决死战。

　　皇甫富贵当然不觉得自己动了歪脑筋。他再一次藐视着这间屋子，也觉得咪咪是傻子：“那等宝宝们睁眼了我再来带你回去。”

　　咪咪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不走喵，你是不是听不懂猫语啊喵。皇甫富贵你有什么猫病喵？以后我准备就待这了喵。”

　　真是一孕傻三年。皇甫富贵还是不以为然，向前一步，正欲再说什么。

　　却见睡在一旁的德牧鼻子动了动，被他的气味吵醒了。德牧缓慢地、困倦地站起来，像一座小山。他有一张酷似野狼的狗脸，一双眼睛也幽幽发着光，正沉沉地看着他们。

　　“……”皇甫富贵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整只猫打了个机灵。

　　皇甫富贵冷哼一声，冷冷说道：“随便你好了。”

　　他是只善猫，但他只救自救者。

　　高傲的狸花猫迈开微微发颤的小白脚，接着潇洒转身颤巍巍地准备走。

　　咪咪轻声说，像是最温柔的告别：“再见喵。你下次再来我咬死你喵。”

　　皇甫富贵没有停顿，纵身一跃，消失在圆月之中。

　　“发生什么了，汪。”德牧的目光呆滞，吐了吐舌头。

　　咪咪伸着脖子看，确定皇甫富贵彻底走掉了才回头温声说：“对不起喵，吵醒你了。没什么事，你睡吧喵。”

　　“哦，汪。”德牧迟钝地点点头，先站着闭上了双眼。紧接着，一座小山轰然倒塌，摔在地上，一旁枕头上的三个肉团子被震得颠了几颠。

　　德牧安然地睡去。

　　咪咪摇了摇尾巴，也把皇甫富贵摇出脑海。她把三个崽子团在一起，也卧上去，闭上眼睡了。

　　她不知道皇甫富贵在空中还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他们这样一幅温情的景象，心里满是恨铁不成钢。

　　咪咪，堕落啊！堕落啊！

　　他无声地呐喊。

　　我一定会回来的！

　　……

　　但不管怎么样，在皇甫富贵心里，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他胜了。

　　咪咪彻底放弃回来的权利，选择变成被两脚兽驯养的家猫，和她的小崽子们留在收容所。

　　这说明，咪咪让渡了22号街的统领权力，皇甫富贵的上位变得合法，他的霸主地位算是稳了。

　　虽然，现在，无猫知晓。

　　但马上所有猫就会知道了。而以后的历史也会铭记，这样一次影响深远的谈判事件，发生在今天的夜晚。至于两猫是否进行了什么交易，由于没有其他猫咪在场，就只能变成令未来整个历史届遗憾的未解之谜。

　　但历史啊，就是这样的。

　　皇甫富贵看向即将退场的月亮，猫猫摇头。这是一个安静的夜晚，但往往，那些重大的历史事件，就是在平静中爆发。不懂历史的人，就会看不见那些早已有之的预兆，只会感慨世界的无常。这个时候，加上一点点永远解不开的谜团，不是更加有趣吗？

　　猫猫自我感动地笑了笑，决定把今晚的谈判内容永藏心底。

　　因为根本没有谈判。

　　他也永远不会告诉其他猫，在场的还有一条当事狗。

　　皇甫富贵没有立刻回去，他跑到22号街边界处时，就停了下来，跳上一棵树，暂做修整。

　　他先细致地舔遍了自己的全身，将每一根毛都一根一根理好。身上纵横的斑纹因此更加耀眼闪目，凛凛有威。皇甫富贵看着自己强健的躯干，满意地收回了舌头，觉得自己像一只灰黑色的小老虎，猫猫生威。

　　他郑重地用爪子摸了摸自己完美的皮毛，前爪的五个指头微微开花。虽然因为太短，摸不了全部，但被毛下那股热意顺着肉垫又传递进了皇甫富贵的心里。

　　那是他自己的热度，因为皇甫富贵热血沸腾。

　　他暗暗下定决心，他会更加努力。这样，等他发达了，他就不再是灰色小老虎，而是所有老虎改叫金色大狸花猫。

　　这样想着，天渐渐亮了。东方的天际率先吐出一抹鱼白，正红的旭日冒了个头，驱散了黑夜，点亮了世界。

　　皇甫富贵趴在树上，停下了其他动作，看着太阳冉冉升起。

　　阳光透过层层的树叶，照射在皇甫富贵身上。给他染上了斑驳的金色，好似是他该得的数不清的荣耀勋章。

　　皇甫富贵眯着眼，感受着阳光带来的新的一天的第一缕暖意。他紧绷了一夜的神经此刻终于舒缓。猫猫猛然叹了口气，尾巴也随之惬意地摇了两下。

　　啊。

　　皇甫富贵不禁诗意大发，肚子里当下作出了俳句——这是因为他尚在大学时，学过几节日语，也有过两三个八嘎猫好友。

　　他开始喵喵喵喵吟咏起来。

　　翻译过来就是——

　　【太阳别晒，小狸花猫呀，无敌太寂寞啊！】

　　吟咏完后，皇甫富贵静静享受了一刻钟的寂寞。

　　最后准备离树回去前，他才开始洗脸。

　　皇甫富贵先是优雅地舔着自己肉肉的爪子，感觉变得湿漉漉后，开始轻轻一一擦拭过两边的胡须，嘴角，再把两道丢猫的泪痕也抚平。一遍不够，他又舔了一次爪子，如此往复。直到快把口水舔干了，皇甫富贵才停了下来。

　　他昂起了猫猫头，迎着灿灿的朝阳，又是一只大帅猫了。

　　皇甫富贵精神抖擞地扬起了尾巴，从树上一跃而下，奔往22号街，他一只猫的领地。

　　……

　　可皇甫富贵确实是锦衣加身，荣归故里，意气风发。

　　但是还是没有猫知道。

　　因为他回来的时候，没有一只猫是醒着的。

　　众猫七零八散地分布躺在地上，姿势豪放不羁，甚至交错重叠，如果不是每只猫累到极致发出的呼噜声，活像一场凶杀现场。

　　而这不要形象的猫咪聚众睡觉图，也着实太诡异。

　　不是被虐杀了……难道他们背着他去吸猫薄荷了？！

　　皇甫富贵怒火中烧，尾巴拍地。

　　他围着这堆死猫转了好几圈，又故意狠狠地抓地抓树，弄出刺耳的声响。

　　终于，有只猫耳朵动了动，软趴趴翻了个身，尾巴一晃，打了个更响的鼾。

　　他气得深呼吸了一下，感觉闻到一股浓烈的小鱼干香和混合口味猫粮小饼干香。

　　皇甫富贵：“……”

　　饿了。

　　但是气饱了。

　　皇甫富贵小心翼翼避开了舌头，开始咬牙切齿，强行忍退了泪意。

　　可恶！

　　可恶可恶！

　　他不再犹豫，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找到了猫群中酣睡的大花。他最胖最光滑，独占一大块空地。

　　皇甫富贵狠狠一挠。

　　大花醒了。然后紧接着就被皇甫富贵的口水糊了一脸。

　　皇甫富贵不走心地乱舔一通，表达过爱意后开始讲述他跌宕起伏的传奇故事。

　　“大花，你听我说，昨晚咪咪……”

　　大花困到两眼发黑，这是昨晚熬夜开pa的后遗症。他落下了两行生理性的清泪，却未尝不带着一点的真情实感。

　　这只胖橘猫却有种偷吃的心虚，不敢直接对皇甫富贵说，你去找小黑吧。

　　他只觉得有时候皇甫富贵吹自己真不是盖的。这只狸花猫说的话真的有点道理。

　　他大概也许是真的要困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