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退》湾玩宛万

2、打架

　　“哎吖吖，我和你们说奥…”晚上李秀英大摇大摆地来家往床上一躺，习惯性地把冰兰和李种召集在床前炫耀一天听到的八卦。
　　“今天，你们猜猜桃子和我说什么了？”她装模作样卖了个关子，举起兰花指扶额：“可惜贤儿出去了，听不到这件事，唉！”
　　李利贤，李冰兰的哥哥，游手好闲，天天鬼混，经常半夜不回家，偏偏李种夫妇还纵容得紧。
　　“快说！”李种看不惯李秀英这副要说又不说，吊着自己的模样，厉声命令道。
　　李秀英白了李种一眼，若说刚嫁过来，她确实是怕丈夫，但如今老夫老妻多年，儿子都20了，她早已摸透自己丈夫是一个嘴上狠，但实际上极其懦弱，只会在妻儿面前逞威风的人。每次和李二他们家有什么事，都是她一个人冲锋陷阵，李种在李二面前也只敢斗斗嘴皮子，真要打起来，也只有自己家那位挨打的份儿。
　　李秀英瞧不起李种。
　　不过考虑到还是该给丈夫一个面子，李秀英不情不愿地说道：“就李二家那毛丫头，今天下午被学堂里最严的那个姓王的罚站了，还打了20手板子！“李秀英笑得合不拢嘴，直拍手。
　　李种也高兴，他次次被李二按在地上锤，早已恨上了他们家的人，笑得直往后仰，差点头磕到床上。
　　只有李冰兰嘴上也一样挤着笑，不过眼中有些心不在焉，似乎在想些什么。
　　李秀英注意到了这一点，踢了她一脚：“你有没有认真听！”
　　李冰兰知道两家有矛盾，但小小年纪的她还不理解为什么见别家受苦要如此幸灾乐祸，但她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李秀英也没再理会女儿，继续说道：“我就说那李宝姝的女儿不是什么好东西，给她上学，竟学会背着先生逃了，得亏罚她一顿啊！”
　　“叫我说，他们家是嫌钱多不成，给女儿上学，有这钱还不如买些补药，趁着年轻再生个儿子！”李种一脸轻蔑。
　　“一个女儿都养不好，就别提儿子了，李宝姝那贱人也配？都夭折俩了，我看她是没有养儿子的命了！”
　　“而且老李你相信我，这李从云以后绝对嫁不出去…”
　　“娘，你别这么说人家，她…挺可爱的。”李冰兰低着头不敢看爹娘，声音越说越小。
　　“你为什么替她说话？”冷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你什么时候和她关系那么好？”
　　“你什么时候见到她的？”
　　“说话！”那个声音越来越歇斯底里。
　　“我…今…今天下午，她…她她来找我的。”
　　“以后不准和她玩，知道吗，她会带坏你的。”
　　“她那么没教养，以后嫁不出去，而你性情那么温和，一定能嫁个好的。”李秀英放柔了语气。
　　“你看看，谁家姑娘爬树，坐没坐样，站没站样？谁家未出嫁的姑娘一天天在学堂里和那群混小子混在一块？”
　　“你和她在一块，难道也不想嫁人了吗？”
　　李冰兰听了，若有所思地垂下了眼。
　　之后接连几天，从云总找机会溜出去找冰兰，可竟是都碰了壁。
　　无论她敲门拜访，大门紧闭。她守株待兔，只有李秀英操个大扫帚赶鸡一样赶走她。
　　李从云：“哎哎哎大婶儿，我是哎呦呦来找冰兰的呀，哎呦您轻点揍。”
　　李秀英：“死丫头自己嫁不出去，别想拉着我家姑娘一起！”
　　于是当晚，从云垂头丧气地回家，于是当晚李宝姝关切地询问怎么了。从云没想瞒父母，7岁的小孩需要向父母倾诉烦恼。一五一十地了解完情况后——
　　于是当晚，李宝姝带着李二难得地上门问候李种一家，当然，这是在从云睡着之后。
　　当然，还带了一些扫帚锄头之类的工具。
　　夜晚，李冰兰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娘说的话，难得真的不能和李从云做朋友吗？这几天她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都没睡好觉。
　　思绪刚要断开进入梦乡，李冰兰就被一阵急促又大声的叩门声惊醒，叩的是院门。冰兰有自己的房间，刚想出去看看什么情况，就听到一阵沉重的脚步，是李秀英的，她烦躁地走出去，想看看哪个缺心眼儿的这么晚来打扰。
　　“啪”门一开，一个“泼妇”狼一样地扑在了李秀英身上，撕扯着她的头发，饶是她这样肥胖的身子，也经不住连连后退了几步。
　　李种闻声赶来，怒斥一声：“李宝姝！你个泼妇干什么！”
　　屋里的灯光将一个有些颤抖，又矮又瘦的身影倒映在墙上，李种就站在屋门口，他看到了李宝姝身后的李二左肩一锄头，右肩一扫帚地扛着，正往他的方向走来。
　　“你媳妇今天拿着扫帚追着我闺女打，你还问我们怎么了！”
　　“我和我媳妇儿这么多年都没动过我家云儿一根手指头，今天她被你家那位打得胳膊那块都青了！你们难道就不负什么责任吗？”
　　“李二！我警告你，你要再不把李宝姝带走，我立刻就去叫村长！”
　　没错，李二李种家每次发生矛盾，都是村长亲自出面调解才肯罢休。
　　“行呗，反正我这次绝不和解，大不了咱俩上公堂，让所有人看看是不是你家欺人太甚！”
　　“我…这次确实是我家的问题，妇人不懂事，我代她道个歉，回去一定好好教育她，明早，再让她到你家给云儿赔礼道歉，咱们都是一个村的人，未来还要互帮互助呢，这事就…就算了吧。”李种一看硬的不行，就弯着腰，手抱拳，强憋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服了软。
　　李种本来就比李二矮一个头，这一弯腰，连他肩膀都不到了。
　　李冰兰知道这时候要出去，就等于爹在她面前失了面子，娘比爹还高还壮，爹是不敢打的，等李二他们走了以后准把气儿撒自己身上。
　　李二：“赔礼道歉必须要的，打你们一顿也必须要！”
　　李冰兰听这话势头不对，赶忙从后门跑出去，找隔壁的桃姨帮忙。
　　桃姨听了，腾得从床上爬起来：“这还得了！”，她迅速地将丈夫儿子拉起来，又去隔壁请了李老大爷，便带着一群人往李种家去。
　　到的时候便看见了李秀英被李宝姝压在地上，二人扭打一片，而李种则被李二举着锄头追着跑。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李种看起来瘦小的，关键时候跑起来又快又灵活。
　　桃姨带人止了架，李老大爷清了清嗓子，以长辈的身份教训了这不死不休的两家人。李二和李宝姝交换了个眼神，反正人也揍到了，就满意地扛着锄头扫帚回家。
　　众所周知，那个桃子桃姨也是个爱八卦的主，天刚擦亮，就把昨晚那事传得人尽皆知。
　　李从云上学路上就听到村上的村民都在讨论这事，只不过版本各有各的。有的说是李二有隐性精神病，昨晚路过李种家突然发病，李种一家快被李二打死了，有的说是李种要占李宝姝便宜，被李二当场抓住，狂揍了一顿…
　　反正众说纷纭，不管是哪个版本，都够李从云震撼一阵的。偏偏李宝姝李二两人绝口不提，跟没发生过这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