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抱月儿》瓜瓜小熊

7、第 7 章

　　等回到教室坐着，谌思月都还缺乏着实感。
　　自己的身子仿佛还没有清醒，于是乎在课上补觉的频率增加了。

　　上完早八的公共课，四人要赶紧跨过千山万水去上心理学。

　　四人坐定没多久，从前排传来了一张小卡片，像个精致的名片。

　　百无聊赖下，四人细细地看着上面的内容。

　　秦奈粗略浏览了一遍，抓住了重点：“就是去给人家心理学的学长学姐当被试嘛。这个被试费还不错欸。”

　　“多少？”田田问。
　　“这个是连着做两天，一天一个小时左右。一共120元报酬。”秦奈补充，“它说是操作十分简单呢。”

　　“相当于一小时60块。还不错啊！”谌思月回道。
　　谌思月国庆开支称得上凶猛，机票和各种团费饮食费就像泼出去的水似的。

　　且她本来就是个随性的主儿，只要存款够了，“说走就走”。

　　这次的花销是升学的红包、自己的压岁钱以及谌爸谌妈资助的。谌思月盘算过，除了这笔钱外，一直到寒假都不会有什么大的开销了。

　　要等寒假再去旅行，谌思月想想得开始建设自己的攒钱大业了。

　　谌思月想过做家教，一方面作为新生对资源的掌握并不够好，另一方面是没有过自己的心里的坎儿，总觉得“教”是一门艺术，自己现在啥都不懂肯定教不好。

　　关键是，自己社恐。
　　于是，她和田田拿过卡片，挨个扫了一遍码。

　　第一个是一个群聊，里面会有学长学姐发布召集被试的信息；
　　第二个是一个筛查的调查问卷，收集的一般信息和当下的情绪状态之类的。

　　临近中午下课，很快便收到了信息“您通过了问卷筛查，请添加微信好友预约时间。”

　　谌思月轻轻地复制电话号码到微信，还没有继续操作，对方的“好友申请”先弹了出来。

　　头像是一只白皙的手抚摸着有一只伯恩山犬。这只伯恩山犬非常标致，还能感受到它贵贵的、乖乖的气质。

　　谌思月心里惊呼“好漂亮好漂亮好漂亮”。她也有一只中型犬，是萨摩耶，叫肥肥。

　　那年谌爸刚从国外回来，家里难得稳定了下来。谌爸便在生日当天送给了她一直心心念念的狗狗。

　　他网名叫“羊肉串串”，带着验证消息走来了。

　　“你好，我是实验主试云然。”现在我们已经成为好友了，一起来聊聊天吧～

　　谌思月在嘴里咀嚼了两遍这个名字，感叹真会起名儿。

　　“在物且云然，于我可不竞。”
　　苍山息影，物外形藏，宛如云间无声之白鹤。

　　但是这个狗狗更吸引人。

　　不久，对方发来了一个表格预约时间，谌思月选了一个没课的晚上七点多，打算做完便回寝室打游戏。

　　瞄了一眼田田的，她好像是添加的另一个人的微信，预约了和她同一天下午的时段。

　　谌思月没太在意主试不一样，想着还是可以听她分享过程。

　　-
　　【羊肉串串】同学，我在201门口等你哦。

　　谌思月为了避免迷路的影响，提早出了门。这次意外地顺利，很快到了实验楼。

　　进入教学楼、上楼梯、转弯……

　　嗯嗯？
　　二楼只有一个人，就是高铁男。

　　不会是一个人？
　　谌思月不确定地对着他拍了一张照片，发了吗过去。

　　【托马斯回旋小王八】【图片】
　　【托马斯回旋小王八】嗯嗯？

　　下一秒，弹出回复——
　　【羊肉串串】嗯嗯。

　　惊了。缘分让我们相遇是意外。

　　直到走进204实验室并坐下，谌思月脑袋都是懵懵的。
　　原来他叫云然？

　　“啊？”
　　“学长你不是法学院的吗？”谌思月干脆说出了疑问。

　　“对，”云然在抽几张单子，“我刚开始辅修心理学。”

　　他走进，递给了她实验告知单，让她签字。
　　“谌思月。”

　　谌思月一字一字地写着，云然用舒缓的语调一字一字地念出来。“月”字落地，有些灼人。

　　然后他转身去调制设备。
　　谌思月完全看不懂。

　　谌思月怕做不到位，让他觉得自己笨笨的，就道：“我是第一次做这些实验，多多指教哈。”

　　云然让她先在电脑椅上乖乖做好，一边挪弄着设备，说：“我也是第一次自己单独做这个实验，之前都是给学长学姐打下手的。”

　　“那咱们互相成就，多多包容。”谌思月一下子放松下来。

　　云然果然很适合辅修这个专业，说话简洁温柔又有力量，还不会给人压迫感。

　　其实谌思月不知道，自己的语调也显得太过温柔软糯。

　　“现在要打脑电膏，估计要。等会儿你可以玩手机，”云然又补充，“这会儿脑袋千万不要动。”

　　云然给她戴上实验帽，但没法固定紧帽子，是她今天特意戴的框架眼镜有些影响。他一边说着“我要取一下你的眼镜”，一边利落地伸手碰上了眼镜。

　　谌思月不敢动脑袋，身体紧绷，但是甫一听到对方的提示，手出乎意料地反应极快，也伸向了那儿。

　　猝不及防地，谌思月的手碰上了他的，触感微凉。

　　指节分明，纤细有骨感……几乎半只手上都留下了这样的印象。

　　谌思月缩回了手，仿佛鱼肉一样任意由云然摆布。

　　她自己知道自己有些湿气重，手常年有汗，所以常常用手挽着好朋友，尽力地避免手碰到别人。

　　不知道他有没有感受到湿意，有没有厌恶……谌思月懵懵地想着。

　　两人连续一段时间陷入了缄默。

　　绕着她的头部，云然专注地打着脑电膏，清浅的呼吸也萦绕着。

　　谌思月看似一直在拨动手机，其实心已经强烈地感应他的一步步动作。

　　云然突然笑了，“谌思月，你的脑电波信号好强烈。”
　　“你看。”他指着电脑屏幕上的数据。

　　啊？不会是因为她的大脑一直在想着他的动作吧？
　　不会自己带上了这脑电帽，就像透明人一样了吧？

　　“也可能是你技术很好。”谌思月回怼。

　　“确实。”

　　……
　　感觉下一句他自卖自夸的本领就彰显出来了。

　　晚上回去，时钟刚指向十点，谌思月心不在焉。
　　看到田田从教室学习回来，她问：“今天给你做实验的主试帅不帅哇？”

　　田田：？
　　田田回：“是个胖胖的学长哇，我觉得一般般。”

　　嘶。

　　“我给你讲幸好我带了伞。外面突降大雨，轰轰烈烈地，又刚好碰到下完课，”田田夸张地比划着，“路上可拥挤可乱了。好多两两披着衣服走的。”

　　“我还看到一个小帅哥被他同伴披着衣服从实验楼出来，小帅哥还揽着同伴的腰，可娇可偶像剧了！”

　　“噗哈哈哈哈哈，非常有画面感。磕到了磕到了。”谌思月爆笑。
　　-
　　秋雨送寒，秋叶开始瑟缩着，秋意随着身上的鸡皮疙瘩起来了，悄无声息。

　　就算是换上了薄薄的灰色卫衣，谌思月竟仍不能抵挡早晨和晚上的温度。

　　雨时下时停，脾气捉摸不透。

　　谌思月戴着自己近期最爱的单品——一顶柔软的鸭舌帽。材浅绿色泼洒出生机，又低调百搭。

　　她很适合棕色系衣服，今年正兴的服饰她也入手了。但是从潜意识里看，她喜欢各式鲜艳的颜色，并不拘泥。

　　在她身上都有一种少女的活力。

　　她也不在乎浅绿色是否与秋相称，她听凭心意，有她自己的注解。

　　出门之际，谌思月思忖了片刻，还是顺手带上了把透明小伞。

　　如昨天一样，同一时间云然还是在门口等着。昨天他还穿着单衣，今天也换上了件百搭的灰色卫衣，白色口罩还懒懒地搭在下巴处。

　　谌思月挥了挥手打招呼，好家伙，没反应。

　　她走近了，云然顿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立刻拉上了口罩。

　　“我感冒了，刚退烧，”云然操着浓重的鼻音说，“怕传染你。”

　　谌思月猜他可能还是刚刚醒了就过来做实验了，毕竟反应如此迟钝，眼神看着也懵懵地在放空。
　　只是感觉，他穿的外套过于厚了，堪比深秋穿的双层款。

　　进了实验室，谌思月乖乖坐定，云然便自然而然地把她帽子拿下来挂到一旁。

　　“你可以吗？”谌思月问了一句。
　　“没事儿，今天的脑电膏只用打一点儿，而且以收集你的静息态数据为主，比较简单。”云然一边回着，一边在她前额处摆弄。
　　“好。”

　　准备工作依旧地百无聊赖。谌思月感觉与云然渐渐熟稔了，整个人也褪去了紧张。

　　“对了，你的头像是你养的狗狗吗？”谌思月疑问，“是伯恩山犬？”

　　“对，我高中养的。”云然回她。
　　“我也是高一开始养的，我的是一只巨可爱的萨摩耶，叫肥肥。”

　　“我的叫云彩，也姓云。”云然眼神柔软了起来，回想起爷爷五大三粗的壮壮体格，不顾性别给狗狗起了这样的名儿就罢了，还自我感觉良好，天天叫着“云彩”的时候都带着自己察觉不到的夹子音。

　　“但其实是条公狗狗，我爷爷非得这么起。”

　　有画面感了。想象那只伯恩山犬帅气机灵，然后天天被叫着“云彩”“云彩”。

　　“云～彩～”谌思月下意识用夹子音喊。

　　济清话其实口音浓重，虽然音同普通话属于同一宗，但腔调截然不同，有股……可以称之为土气的东西。

　　“云彩。”再用方言试着喊。
　　正喊着，和骤然逼近的云然匆匆对视了一眼，谌思月立刻噤声。

　　“对，就是这样。”云然感觉她简直学到了精髓，那方言、那语调，直接无师自通原版复刻了，颇有些亲切感。

　　刚好前期准备做好了，云然给她讲解大体的实验流程，然后默默退到了走廊上。

　　闷得很。躁得很。
　　真的是不该昨天陪他上演那个“浪漫”的雨中奔跑的戏码。

　　更不应该听信郑正廉的鬼话穿上这厚外套，美其名曰“发汗”。
　　再发就要昏厥过去了，云然想着。

　　时间静静地流逝。
　　终于，实验结束。

　　为了不出差错，云然准备仔细地检查一遍数据再发给学长。他对谌思月说：“被试费在数据检查无误后微信转你。可以走了，记得拿好东西。”

　　谌思月嗯嗯地应着，满心想着自己拿了一把透明伞放在门口，绝对不会出差错。

　　“学长再见！”道别后，拿起伞，回寝室。
　　谌思月觉得一顿操作非常丝滑。

　　一到寝室，谌思月拨给家里的视频电话还没拨通，突然云然发来了消息：
　　【羊肉串串】[发起转账]
　　【羊肉串串】[图片]
　　随后还发了一张安详的表情包……

　　哦买噶，一图胜过千言……
　　自己果然还是忘记了东西，将丢三落四的传统贯彻到底了。

　　谌思月记得自己丢三落四的巅峰是在初三，那时候把作业落在家里是常有的事。甚至有一次，谌妈早晨连着去了两次学校，就是为了给她送东西。

　　后来，这样的传统绵延不绝，被继承了下来，真是作风优良啊，谌思月想着想着，对自己咬牙切齿。

　　点开图片一看，果然。

　　自己的浅绿色帽子被戴在了一只狗狗玩偶的脑袋上，那只玩偶赫然趴在电脑上。

　　云然说，帽子被放在了他的工位上，自己随时有空随时来取便可以。

　　【托马斯回旋小王八】谢谢谢谢！
　　【托马斯回旋小王八】惨像已使我目不忍视。
　　【托马斯回旋小王八】( π_π )

　　著名的丢三落四学家谌思月说过，我还能说些什么呢？我已经无话可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