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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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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
“听说了吗？南郡王薨了，你们说南郡王妃才嫁去多久，南郡王就薨了，她是不是克夫啊？”
“别瞎说，我听说是南郡王小妾太多，精力耗尽而薨，要真是如此，那南郡王妃真是太可怜了。”
我终于被召回皇城，而李申的罪责同他的死一同被昭告天下，当然是我的手笔，我怎么可能会给他留下一个好名声呢？
一回到皇城，我便被太后召见入宫，见到她时，我看她白发多了不少，毕竟是自己的孙儿，怎么可能不心疼。
我哭着扑进太后的怀里，委屈得像个孩子。
太后抱着我也哭，在她心里，我还是那个单纯善良的程阿韵。
李昭不再是北郡王了，他如今是太子，而我，本应被赐给他当太子妃，可是大殿之上，他公然拒绝了。
是因为我杀了李申，是因为我野心太盛，他从现在就已经开始忌惮我了。
不过我不在乎，我还有阴阳兵符，我还有五百暗卫，必要的时候，我可以以此来做威胁。
可我，已经开始想念那时候那么羞得可爱的李昭了。
我最终还是没能成为皇后，我在宫里等了李昭五年的回答，五年后，他顺利登基，立了荣亲大将军的嫡女为皇后。
那天夜里，我带着十几个暗卫闯进他的寝宫：“李昭，我说过，我要剁了你的手脚！为什么我不是你的皇后，为什么！”
李昭丝毫不畏惧，安然坐在榻上，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好像不是真的一样：“你说你要把我拉下神坛，但我本就不是神，阴阳军，五百暗卫，就算全来了又能怎么样？照样是来送死的。”
他话音刚落，几百卫兵已经冲进寝殿，把我们团团围住，很快我的暗卫都牺牲了，只剩下我，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阿韵。”李昭唤我的名字：“人生若只如初见，那该多好。”
他取来宝剑：“阿韵，朕会给你一个全尸的。”
宝剑刺来，未中要害，只是将我的脸划破，血顺着脸流到脖子，是淮安！
淮安乔装打扮，混在卫兵之中，是他挑开了李昭的剑，这才让我幸免于死。
“淮安？”我震惊地看着他，我没想过会有人来救我，就算有，也不会是淮安。
“王妃，你走，我在这挡。”淮安说道。
“你为什么要救我，你会死的。”我难以置信地看着淮安，我还从来没有好好看过他，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为了我拼命，明明……我杀了他的主子。
“来不及解释那么多了，王妃你快走！”他吼了一声，然后提刀砍向李昭，直到他被卫兵扣住，李昭才提剑走向我。
“阿韵，你想当皇后没有错，但你不应该有自己的势力，你手握阴阳军，我岂能让你当皇后？”他看着我的目光逐渐狠绝：“你作恶一生，也该偿命了。”
剑刺了过来，我不知道李昭用了多大力气，也不知道淮安用了多大力气挣脱了卫兵的束缚，他义无反顾跑过来抱住了我。
那一剑，贯穿了我们两个人的身体。
恍惚间，我忽然看清楚了淮安的长相，他……是李申的贴身侍卫，不……他是八年前李申进宫时，因犯了一点小错而被罚跪的那个小侍卫，我还记得我随手给了他太后吃剩的糕点充饥。
是因为那一次的施舍，让他记到今天了吗？
就一盘吃剩的糕点，值得他为我付出生命吗？
弥留之际，我又看到了那个白衣女子，她向我走来，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黯淡，她揭开面纱，脸上是深深的疤痕。
她，就是我。
“我不是第一次重生了？”
“是，每一次，都爱上了李昭，都因为李昭而死。”她说。
“那你……”我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只觉得是在用意识和她交流。
“这一次，你没有像我一样跑掉，淮安死了，我活了，就是这么简单。”她再一次轻柔地抚摸我的脸：“阿韵，你不觉得，这两个结局都不好吗？我们抓住最后一次机会吧，好吗？”
什么意思……我还有……再重来一次的机会吗？
我，还能重来一次吗？
她看着我笑了，慢慢化作一缕白烟，钻进了我的身体里，我觉得自己轻飘飘的，眼前都是白色，我什么也看不清楚。
“啊！救命！”我猛然从榻上坐了起来，浑身的冷汗。
又是大雪纷飞的夜，又是在宫里，我看屋里的环境，应该是随侍院。
我重生在了还在随侍院的时候。
我披上大氅，走出去，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最后走到了侍卫院，看到了跪在地上的淮安。
他看到我有些局促，抖着声音道：“姑娘怎么又来了？我吃饱了，天太冷了，姑娘快些回去，别冻着了。”
“淮安……”
“姑娘怎么知道我叫淮安？”
“真的是你，淮安……”我忍不住落泪，我不知道我这样坏的人怎么会真心落泪，可我就是很想哭，我扑进淮安的怀里：“你这个大傻瓜……你怎么这么傻……你为什么要为了我去死……”
“姑……姑娘，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我松开他，捧着他的脸：“你有家吗？”
他怔怔地望着我：“没有，自小就是孤儿。”
“那我和你私奔，去没人能找到我们的地方，好不好？”我委屈巴巴地望着他，我以为他不会答应，可他却傻傻地点头：“好。”
……
“这里是我的老家，这个院子，是我养父留给我的，他去世得早，我也很早就出去闯荡了，所以这里一直荒废着，你跟着我来到这里，其实会受委屈的，你还愿意……”
“我怎么觉得，我们不是第一次见呢。”我走到淮安面前，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淮安，你也重生了，对不对？”
他愣了一下，随即别过脸：“我们已经认识好久好久了，只是你从来不记得我罢了，每一次，你都看不到我的存在，只有在生命终结的时候，才会知道，原来我一直守护着你。”
我早该猜到的，我不是第一次重生，只是每一次我都只记得除了淮安之外的事情。
他握住我的手，眼里噙着泪：“第一次，我是跟在去往北郡的车队后面的被冻死的无名之人，第二次，我是挡在你前面，为你挡出一条生路的侍卫，第三次，我是和你一起被刺死的淮安，足足三次，你才记住我的名字。”
淮安抚着我的脸：“阿韵，你的一盘糕点真的好昂贵，让我三生三世都为你而活……也为你而死……”
“对不起……对不起淮安……”我扑进淮安的怀里：“对不起淮安……”
“没关系。”淮安紧紧拥着我，生怕一松手我就没有了。
“陛下，陛下？陛下是不是做噩梦了？”
我从梦中醒来，觉得自己好像做了好长的梦，眼前的人是荣佳，她正投来关切的目光。
“淮安呢……”我下意识问道。
“什么淮安啊？陛下？”荣佳伺候我更衣：“陛下您一定是做噩梦了，不过啊，您现在也不能睡了，该起了，要上早朝了。”
对呀，要上早朝了，我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梦，什么淮安，哪有一直爱着我的淮安。
我只有我自己，和荣佳罢了。
当初我带着李昭一起篡位，成功后便将李昭喂药变成了废人，软禁起来，我自己穿上龙袍，称了女帝。
至今，已经有四十八年了。
不知道为什么，会做那么奇怪的梦，我这种人，哪是有良知的嘛。
大殿之上，众人臣服。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睥睨群臣：“众卿平身。”
“谢吾皇。”
这高处，还真是寒冷呢，我一坐就坐了四十八年。
果然是人老了，老了就想有个人义无反顾地对我好，可我从来没有任何人能依靠，我只有我自己。
下了朝，回寝殿的路上，我总觉得好冷好冷，荣佳给我披了厚厚的斗篷，可我还是觉得冷。
“荣佳啊，你看我头上，全是白发啦，你看你，你也老了。”我叹了口气：“我最近时常能想起旧时被我杀死的人，梦里也见到了。”
“陛下，您是感觉到害怕了吗？”荣佳轻轻抚摸我的背：“荣佳在呢，陛下别怕。”
“我不怕。”我笑了笑：“我天生就是个坏人，怎么会害怕这些呢。”
“陛下您别这么说。”荣佳替我捏肩：“陛下可是累了？休息会儿吧。”
“好。”
我沉沉睡下了，只觉得，没那么累了。
次日。
荣佳像往常一样来给皇上更衣，可皇上迟迟未起，她心生不好，凑近来看：“陛下，陛下？”
没有回应。
荣佳没有再唤，转身出去道：“传下去，陛下，驾崩。”
说完，她回到皇上身边：“你总说没人陪你，我这不就来了。”
偌大的寝殿，在其他许多人还没赶来之前，荣佳永远睡在了程阿韵的身边。
——完结——
